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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文忽然哈哈大笑,向四周摆摆手,示意大家不必紧张。随后解下腰间一文字宝刀,放到座前,右手端起酒盏饮了一口。

崇文如电的目光看着伊兰迪,缓缓说道:“被人瞧得起,是男儿最大的荣耀,那不是别人口中的恭维,是自己拿性命换来的。

看到我面前的刀么?这把刀,曾经在千军万马之中,阵斩仴国幕府执事细川赖之。请问你们腰间的刀,杀过哪个侵犯你们的敌人?你们有何脸面让我瞧得起?”

彤巴克大声说道:“可是,我们是朋友啊,我们从来没有伤害过你们,为何蔑视我们?”

崇文微微一笑,说道:“朋友?朋友是可以绝对信任,生死与共的伙伴,你们连自己和自己的亲人都保护不了,谁敢和你们做朋友?

我宁可和毗舍耶人做朋友。他们为了活下去,为了亲人和子孙,驾着小舟,在风涛之中远涉重洋,和异族,和白刃,和大海,和饥饿,和病痛,和烈日淫雨以死相拼,把一腔子血,喷洒在敌人脸上。

这样的人,是顶天立地的男儿汉,这样的人,才配做我的朋友,才配做我的敌人。你们?连亲人都不顾的人,谁敢信任你们?谁敢把后背交给你们?”

座中一片死寂,蛮人也是人,也是有尊严的,崇文的话深深刺痛了他们的心。可是,这大海贼的话又哪句不是实情,想想祖祖辈辈的屈辱,实在是无可辩驳。

良久,伊兰迪才说道:“既然你瞧我们不起,又为何不抢掠我们,倒请我们来和你们做生意呐?又为何设宴款待我们?”

崇文笑道:“我们是商人,不是毗舍耶人,我们不喜欢劫掠,能做生意得到,为何要去杀人抢劫呐?别说是你们,只要有利可图,就算是妖魔鬼怪,我们也会和它们做生意。

至于这酒宴嘛。。。”他拖长了声音,似乎是在斟酌什么。好一会儿,崇文才继续说道:“这酒宴,也是生意之宴,我打算和你们做一笔生意,诸君岂有意乎?”

按陈老是尺八塘屿最强大的家族,靠跨海买卖积敛了大量钱财,这次和笔架山的生意,会大大加强他在尺八塘屿的地位。听说这股海贼的船只还会来笔架山,他可不想放弃这个大金主,哪怕是受些屈辱,又有何妨。

见又有生意可做,按陈老眼中放出了异样的光彩,他急切的问道:“是何生意?”

崇文吃了一口腊肉,饮了一口酒,这才悠悠说道:“你们大约是知道,很快毗舍耶人就会从北面来了,带着大量的人口和钱财,我打算做这笔生意。”

按陈老一听是毗舍耶人的生意,立刻不吭声了,倒是红豆屿豪族坎索问道:“这生意又该如何来做?”

崇文拿起座前的大刀,重重拄在地板上,说道:“这里,就是他们转运货物和人口的山寨,他们一定会来到这里,就在市肆前面的海滩上登陆。不过你们不用害怕,他们会遭到迎头痛击,他们的尸体会铺满那片白色的沙滩。”

伊兰迪颤声问道:“你们。。。怎么能保证一定打败他们?”

吉良贞家笑道:“你们没看到那些毗舍耶人么?我们能打败他们壹回,就能打败他们第贰回、第叁回,他们是我们的手下败将。”

坎索问道:“你们是想用他们的货物,再和我们交易么?”

崇文说道:“那是自然,如果你们愿意继续交易,那我们欢迎你们再来狮鼻城,如果你们不愿,我们也不强求。

不过,这不是我要跟你们做的生意,我的生意是,如果我们打败毗舍耶人,你们可以任意抓捕俘虏,如果你们抓到了,我们全部买下。老规矩,青壮二两黄金,老弱一两,现收现付,绝无。。。赊欠。”

所有白蒲延豪族都震惊了,这些海外大贼也要做人口生意?一时间,谁也想不明白此事的利弊在何处,是发一笔横财,还是送了性命。

终于,伊兰迪问道:“那如果你们真的不幸战败了呢?”

崇文笑道:“打败了,倒霉的是我们,与你们何干?我不要你们和我们并肩作战,你们就埋伏在海上,若形势不妙,你们操船跑路便是。毗舍耶人就算打败我们,也是在岛上,如何有闲心追赶你们。”

座中之人有人微微点头,白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有金子可拿,而且有赚无赔,总会有人受到诱惑。可总是觉得哪里有些怪异,世上有这么容易赚取的钱财么?

彤巴克问道:“那些俘虏的钱财货物,又该归属何人?”

崇文淡淡说道:“自然是谁缴获就是谁的,抢夺他人虏获的,我的刀可不答应。”

这条件可是公平的紧了,白蒲延豪族们交头接耳,相互商量起来。

吉良贞家哈哈大笑,说道:“你们最好现在就给我们个回复,笔架山的百姓都想挣这份金子,不太希望把这笔生意让给你们。”

坎索诧异的问道:“百姓?笔架山哪里还有什么百姓,除了东番奴隶,就是毗舍耶降虏。”

彤巴克叹道:“是啊,那些毗舍耶人,如今都是笔架山人了,为了保卫狮鼻城,他们可是真敢动刀子的,何况还有金子。”

村外的歌舞声犹在,不由得白蒲延豪族不信,这些海贼有何本事,竟然让凶悍的毗舍耶人为之所用,竟然去抓捕同族,真真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尺八塘屿豪族按陈老转过头,看着灯影中的崇文,低声问道:“毗舍耶贼寇十分凶悍,就算是笔架山必胜,我们动刀动枪也难免有死伤,若是。。。若是我们不愿参与呐?”

崇文微微一笑,转过头没有答话。

只听永良比金一声令下,四周的八重山武士爆喝一声,齐刷刷拔出背后战刀,以刀背敲击藤牌,砰然巨声响起,数十撞击听起来只有一声,整齐划一,绝无参差。

座中白蒲延人吓了一跳,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又是一声齐喝,接着一声巨响,口中呼喝与兵刃撞击声此起彼落,越来越快。虽然只有数十人,声势竟如千军万马,在激昂战鼓声中结阵而来,座中诸蛮无不股栗。

忽然,永良比金一声断喝,啪!战阵之声戛然而止,刷!白刃入鞘,依然是一声。

吉良贞家笑道:“龙王岛和你们不同,我们不允许任何人瞧我们不起。大出海给你们生意做,是对你们的善意,若拒绝我们,我们会认为这是对我们的侮辱。”

崇文手提一文字大刀,站起身来,身后的侍从们也随之站起。

崇文居高临下,环视大院中的白蒲延人,淡淡说道:“或者和我们做一笔不错的生意,或者死在这里,你们自己选吧。”

说完,他一甩袍袖,转身走进吊脚楼,侍从们看都不看座中的九屿豪族,跟着崇文一起退下了,把这些胆小的家伙仍在大院之中。

坎索把手中一块腊肉扔到地下,红着眼睛喊道:“左右是个死,这个生意,我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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