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疯乍一见到洞口里的黑东西吓了一大跳。待看仔细才明白,原来墙下藏着个地洞,但是洞口太狭窄,一条大黑狗被卡在里面了。
大黑狗正是赛鬼手的黑阎王。
张三疯早上的一根油条还没到肚子里半道就消化没了,本盘算着侥幸捡只兔儿吃,不成想发现了落难的黑阎王。
他这会儿饿得见啥都想吃,于是歪头冲大白狗一乐问道:“嘿嘿,今中午炖狗肉吃介意不?”
大白狗听到“吃”字顿时眼放光茫,兴奋地吐着舌头围住洞口又转又叫。
“嘿嘿,馋货!连狗叫都学不会……”
张三疯翻个白眼挽挽袖子蹲下,一边仰着头调笑一边毫不在乎地将手探入洞中去抓黑阎王的狗头。
说实话,他的样子不像逮狗,倒像是摸鱼。连一旁的大白狗都瞪大了眼睛,替他担心被洞中野狗咬了指头去。
“来来来小乖乖,叔叔拉你上来搞坏坏……”他猥琐笑着乱摸一气。
洞里的黑阎王见伸下两只脏手来,一开始没辨清虚实就没发作,待见到那双手张着十根指头在自己嘴边乱摸连胡须都碰到了,立觉有辱狗格,于是暴躁了。
可是当它选好最有肉的虎口部位刚想张口去咬时,张三疯忽然一抽手站起来了,口中嘟囔道:
“戌狗者,天干地支为阳八卦为艮,先天阳气最纯!尤其是这纯黑之色嘛……更是阴阳强体,定有阴阳眼,实为以阳克阴驱邪避鬼的墨麒麟啊……”
他嘟囔一番咧嘴乐了:“嘿嘿,山人可不能把你炖喽,得留着回去大青山捉黑猫精!嘿嘿嘿……”
他正窃喜暗笑,刚刚大黑狗一口没咬到他,这会儿一发凶猛一使劲“噌”地脱出身来。
“吔呵!”张三疯见势大惊,慌慌张张拔腿要走,就见黑阎王不由分说一跃而上照着他的脚后跟“咋嚓”就是一口。
“呃吔妈妈咪……”张三疯尖叫一声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拼命挣脱。还好黑阎王这一口只咬在了鞋后跟上,他只顾逃命一使劲整个烂鞋底子被扯了下来。
大黑狗被猛然一诓,咬着个臭鞋底儿怔住了。张三疯金蝉脱壳,吓得光着一只脚边跑边扯着嗓子向大白狗求救:“啊呀呀,疯狗咬人啦!大白救命啊!大白救命啊……”
可是大白狗像个傻缺一样只顾看热闹,听他叫自己“大白”反倒还摇起尾巴来。
眼见黑阎王叼着破鞋兽性大发,张三疯急得破口大骂起来:“你个忘恩负义的二货,还号称雪狼,早知道连半根油条也不给!臭大白!破大白!破烂货!破烂晓!破晓……”
张三疯一边慌不迭地恨恨叫骂,一边围着一堆碎石废墟张皇转圈。就见黑阎王把破鞋一吐,“呜噜噜”咆哮两声猛然撒开腿如箭离弦飞扑过来。
“卧靠,炖狗肉没吃着,这回要嗝屁着凉……”张三疯眼见大黑狗呲着獠牙如恶虎扑食般纵身而起猛扑向自己,不由心中一凉叫苦不已……
不料就在他以为逃跑无望之时,大白狗仿佛被那一声“破晓”唤醒一样,突然背毛一竖露出狼的本性,“呜嗷”一声咆哮冲向大黑狗。与此同时就见它腰腹如弓猛一纵身腾空而起。这一跃足有一人多高,势如破竹气贯长虹,除了没挟雷裹电啥气势都有了。
黑阎王纵身扑向张三疯,本来就够凶猛了,可是说什么它也想不到此时此刻在自己上方会有一头更加凶猛的白毛巨兽正泰山压顶而至。
它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半空里黑白一交“嘭”得一声,生生被雪狼撞飞了出去。
这一撞力道之大气势之猛简直如那金刚摆锤雷神贯顶,黑阎王“?呦呦”哀鸣着足足横飞出七八米才“扑嗵”一声重重摔在地上,收不住惯性又轱辘辘翻了五六个滚“咔嚓”撞在了一棵枯树上,枯枝败叶“撒啦啦”落了一地。
待它抽搐半天瘸着腿想爬起身时,一抬头雪狼正虎视眈眈立在它眼前呢。
“哟,嘿嘿,哈哈哈!”原本吓破胆的张三疯见了这突然转机的一幕顿时乐了,抹抹额上的惊汗长出一口气:“姥姥的,这狼羔子原来是欠骂啊!”
不过,黑阎王虽然趴在地上不敢起来,但呲牙咧嘴“呜呜”低吼并不服气。
“削它,削它!给咱老张出出气!”张三疯远远地挥着巴掌怂恿雪狼,冲大黑狗幸灾乐祸。
“呜哇!”就见雪狼张口冲黑阎王怪叫一声,像是在挑衅。
黑阎王哪受过这种气,“呜噜”一声爬起身,作出反击架式。哪知它刚站稳,雪狼像猫戏老鼠般雀跃一跳,大白爪子一挥“噗!”一巴掌又把它给拍倒了。
紧接着雪狼就势跳上去,不分轻重扑头盖脸就是一顿折腾。大黑狗起初还反抗一两下,后来直接四仰八岔歪着脖子露着肚子任凭摆弄了。
再后来,以至于张三疯都看不下去了,赶紧叫停。也许雪狼也觉得没意思了,心不在焉逗了一会儿便趴在一旁休息起来。
大黑狗耷拉着脑袋早没了黑阎王的气势,装出一副投降的样子,偷偷观察雪狼的态度想起身溜走。可是它刚一动身,雪狼就耳朵一竖紧盯住了它。
这样一连几次,黑阎王始终没敢逾越雪狼用眼神划定的范围,最后只好委屈地趴下来彻底打消了逃走的念头。
张三疯远远地观察了半天,咧嘴一乐:“妥了,大获全胜,鸣金收兵!”
他边乐边走上前来,摸摸雪狼脑袋满意叹道:“狼就是狼,好样的!不过呢,优待俘虏的传统还是要继承的。这黑不溜秋的烧火棍儿虽说磕碜了些,却仍是可以争取下来为我所用的嘛!”
张三疯煞有介事跟雪狼商量一番,见它没反应,就冲黑阎王轻轻吹个胡哨试探。黑阎王目赌他跟雪狼是一伙的,只好微微摇两下尾巴以示有话好说。
“嘿嘿,这倒好,现在是狗心所向,兵强马壮啊!”
张三疯心满意足往一旁南墙根儿上一躺,摸着瘪瘪的肚子盘算起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要是真多上这张嘴,吃饭的问题还真不好解决……”
他摸着肚子琢磨半天,不知不觉“呼噜呼噜”起了鼾声。雪狼也不再理会黑阎王,懒懒凑到张三疯身前,将脑袋枕在他肚子上也眯上眼打起了呼噜……
老张要睡就睡吧,咱先不管他。
却说杌子告别杜仙斋一路赶回窝棚,梁奶奶正拄着拐棍倚门苦盼呢。
“奶奶,俺……”杌子望着奶奶弱不禁风的憔悴模样,再想想自己连夜来的遭遇,不由哽咽了。
“啥也甭说,回来就好!”梁奶奶见到他平安回来释然一笑,既有欣慰也掩不住满面沧桑。
“嗯,是俺不好,”杌子忙扶住老人转身回家,故作淡定希望找到合适的理由让奶奶安心,“俺……俺是遇到了一个朋友,他……他邀俺住了一晚!”
“咳咳咳咳咳……”梁奶奶没说话,忍不住一阵长咳,杌子赶紧扶她进了窝棚。
不料他一掀帘子才进去,不由一愣惊叫起来:“吔?吔吔吔!”
原来不知怎得,在他的小床上竟然和衣躺着一个人,而且还是个女的,并且“呼哧呼哧”睡得跟个死猪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