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赛鬼手来到前院要求杜仙斋派人请五老。
五位长老原本都是杜仙斋父亲杜化铭手下篓头。杜化铭死后一直没再立大杆子,由五老共同议事。五老仍尊杜化铭为大杆子,将他列为第一位,尊长辈份依次列序:
大杆子杜化铭杜老大,雍德丐帮精神领袖;
二老路骑尘路老二,负责各地分支协调联络;
三老阮忠诚阮老三,负责帮规执法;
四老付宗哲付老四,负责发展帮众开枝散叶;
五老宋德宋老五,负责资产管理;
六老吴应宽吴老六,负责经营业务。
丐帮遇到重大事务皆由五老议定,后来赛鬼手孔有辟回来加入其中名列老七,五老议事则成了六老议事。
赛鬼手虽然排名靠后,但是在六老中年龄最长,又最善于心机谋算,而且有香港方面的势力撑腰,常常倚老卖老争权抢功,人称孔七公。
孔七在内地经过数年钻营,发展了大量亲信,几乎染指了大半个雍德城的黑道业务。雍德是个拥有数百万人口的大城市,可以想见赛鬼手的势力之大。五老不得不步步退守,最终不得不决定选出尚算端正的杜仙斋为大杆子接班人来牵制老七。
杜仙斋是杜化铭独子,名正言顺口碑又好,赛鬼手深知自己这把年纪和作为是上下了这个权位的,手底下也没有强于杜仙斋的人选,便也表示了支持。
他本想借此拉拢杜仙斋为己所用,不想杜仙斋与他父亲杜化铭一样,都不屑于他的投机取巧不择手段,所以二人始终面和心不和。
这一次与杜仙斋矛盾激化,赛鬼手也是早有准备的,因此铁了心要废掉杜仙斋,甚至是一并端掉五老。
却说这六老议事有个传统,只要有一人提出,共他五位都必须响应参加。因此通知一下,不到上午九点人便到齐。
通常为了掩人耳目,六老议事都是轻车简从,谁召集就到谁那里去。这次同样,五老只是各自带了一两个随从便来到了赛鬼手老宅,齐聚前院北屋大厅。
那五老也都是上了年纪的老者,最年轻的也得六十来岁了。他们有胖有瘦有高有矮,一个个面色凝重,谁都没有一丝笑意。见面只是点点头简单寒喧一下,然后依次正襟危坐。
杜仙斋虽然新晋提名为大杆子接班人位列了老八,但并不够议事资格,只不过今日之事与他有关所以也留在室内,马杌子则被赶了出去与其他人在院中守侯。
屋内只留下七老,关门上香庄重威严。
屋外十几名彪悍随从,各式打扮虎目如矩,既警惕着外面又留意着里边,一看就是些精练高手,一字站开颇有气势。
杌子何时见过这种场面,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旁小心待着不时侧目偷瞧几下。倒是小冬瓜并不在意,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时而瞅瞅门内,时而与众人打打招呼,又时而提醒提醒墙头上的哨子长好眼神。
“喂,小马叔,等会儿万一有啥事你什么也别管,拔腿就跑!”这时小冬瓜凑到杌子耳边悄声嘱咐,“记住,只管快溜保命要紧,我干爹让我告诉你的!”
“呃……真……有那么严重?”杌子见小冬瓜说得吓人,腿肚子一颤犹豫问道。
“嗐,你不懂!”小冬瓜紧盯门内,压着声道:“六老开会从没这么紧张过,估计他们也都心中有数!这回干爹要是翻不了点,恐怕以后就没机会了!”
“……”杌子听了心中七上八下提心吊胆起来,暗暗叫苦:“万一杜大哥出了不测,那岂不是自己连累了他!不行,说啥俺也不能弃他不顾一人逃跑!”
他正这么想着,就听屋内说话声越来越高,像是发生了争吵。里面传出杜仙斋的声音:“不行,丐帮决不能忘了祖训丢了良知,更不能被小人操控!”
紧接着是赛鬼手的声音:“呸!这里还由不得你一个小辈在此吹毛求疵!当年你爹不愿跟着国军撤退,害得多少弟兄吃了自己人的炮灰!幸亏老朽拉了一杆子人马逃去香港,这才保全了一众血脉!而今我回来趟路试水,所做所为全是为了本帮谋求出路,你,还有你们几个老家伙,也不瞧瞧人家别处有多少兄弟帮派早就摇身一变成了一方巨霸财团,而你们这些人至今还在因循守旧自以为正义,要是服了老就甘脆都退出!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交给我家法处置!”
“喂喂喂,老七,你这么说就过分了!”
是二长老路骑尘的声音:“早年咱们跟着大当家的混饭吃,那是人人心服口服!后来你老小子铁了心要跟人民政府对抗,大杆子为你好才自担责任逃去了贵州,否则你能活着出去?”
“就是,如
果不是大当家的,我们兄弟五个说不定现在会咋样呢!”是老三阮忠诚的声音,他嗓门大说话直,拍起了桌子:“你要是敢动老八,老子第一个先给你上家法!”
“哎,三哥也别动怒!”
这时老四付宗哲赶紧灭火调和:“看来老七对大哥还是有误会的,黄衣派和我们蓝衣派从大清时就各有路数,嫌隙是避免不了的!现在都快二十一世纪了,要饭的越来越少,愿意端我们这碗饭的真没多少人了!可是,老七,七哥诶,大杆子对我们的好也不能一句话就成了空气不是?”
这时老五宋德坐不住了,一指付宗哲骂道:“嘿,你个老东西,今天是让你来和稀泥的吗?就算天底下一个要饭的没有了,咱宋德也记得自己是丐帮的一员!只要我这条老命还在,就不许有人捭阖大杆子和仙斋侄子!”
“对!”老六吴应宽也站起身来,冲赛鬼手骂道:
“孔七,孔有辟,你还真是满嘴满肚子臭屁,老子忍你不是一天两天了!自打你从香港回来,我管了多年的那些买卖生意是眼见着一天一天被你的人挤没了,你个老狐狸,反倒打着我的牌子四处替你顶罪遮丑!我看今天你正好引咎收山藏在这里养老得了!三哥,我可都暗地里查清楚了,这老七在煤山有矿有房产,光别墅就八套,东城的大富豪娱乐/城他也是大股东,光专属的小姐就二十多个!你们说这老不死的,都跟个太监差不多了又无儿无女贪这么多不是变态吗,能带到棺材里去?阮老三,你这家法要是不硬,六弟可就替你动手了!”
吴应宽越说越气,怒火难遏。
“哼哼,好啊好啊!”这下原本沉着脸咬牙切齿的赛鬼手却拍手冷笑起来,扫视一圈众人站起身:
“行啊,你们这是仗着人多欺负人啊!嘿嘿,我孔七早就知道你们几个根本从来就没把我当做兄弟过!你们蓝衣派心眼贼见风使舵,当初一解放立马就接受了政府收容,摇身一变成了良民,害得我们黄衣派兄弟逃的逃亡的亡,如今我好不容易回来了,分块蛋糕还不愿意了!刚刚不是说想养老吗,行,今天我就成全你们……”
就见赛鬼手说着,从怀中掏出个BP机按了两下,然后一把抓起桌上的茶杯猛然摔在地上。
于此同时,就听见外面街道上忽然响起了几道摩托声,不多时摩托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响,“隆隆”不断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