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疯见小花子装神弄鬼,心中还真有点吃不透,可是嘴上并不露怯:
“切,都啥年代了,你们还有花子帮?论起来咱也是要饭的,你喊人咱也不怕……”
花子帮即丐帮,解放后丐帮曾一度在中国大陆绝迹,但是在二十世纪后期随着经济开放再度兴起。他们有严密的组织严格的帮规,介于黑白两道之间,势力宠大极不好惹。
张三疯本不以为然,可是他“怕”字还未说完,就听得从四面八方或远或近传来十几道长长短短的胡哨声,显然是在回应男孩。
“坏啦!”张三疯心头一惊暗叫不好,知道这回是假孙二娘碰上真母夜叉了,也顾不得皮箱里的雪狼挑起剃头挑子夺路就跑。
雪狼见他跑,挣扎几下从皮箱里钻出来拔腿就追。男孩见大白狗气势吓人就没敢拦,只顾捡起皮箱看值不值钱。
却说张三疯撒腿如飞,一副挑子在他肩头竟像翅膀一样轻巧。雪狼在后狂追,不即不离锲而不舍。
一人一兽一路奔跑逃到一处偏僻地方再也跑不动了,眼看雪狼一张嘴抵在自己屁股上,张三疯一激动就本能地释放了一个带着馄饨味实则更为复杂的臭屁。
臭屁一出,雪狼立马就狼狈了,翻个白眼噎得又打喷嚏又甩脑袋。张三疯则两腿一软,摞开挑子躺在地上虚脱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凑过来一男一女。男的肥头大脸像个猪妖,女的描眉画眼似个狐狸精。
就见猪妖瞅瞅张三疯,再瞧瞧那副挑子,欣喜道:
“一个要饭老头,看样子是快饿死了,不过这副挑子倒像有些来头!”
“切,一个臭要饭的能有啥好东西?”狐狸精轻佻地扭扭腰肢盯上了雪狼,眼中冒出贪婪的凶光来:
“嘻嘻,倒是这条大白狗不错,扒了皮能炖两大锅肉,这身好皮毛晒巴晒巴做件裘皮大衣正好过年!”
张三疯半死不活虚脱着,躺在地上使劲抬起眼皮看看他们,心中疑惑:这么狠,是俩妖精变了人啊,还是俩人成了精啊……
他还在疑惑着,猪妖已经开始“窸窸窣窣”翻弄挑子了,边翻边骂连带惊喜不断:
“还真他妈有好东西,嗯,这剃刀不错!哟,铜脸盆,嘿嘿还有九龙纹!”
狐狸精则冲他翻个白眼,各说各的:“嗯,得回去拿个网
子来,还有镰钩和杀猪刀,不能叫这畜生逃了!”
她边盘算边扬起脖子冲不远处一个铁丝网围成的大院子里咋呼:“小三小四赶紧的,拿家伙套狗!”
这时猪妖男惊喜地转回头来:“嘿嘿,小心肝,你看这根宝贝儿咋样?又黑又亮!嘿嘿,一看就是上了年岁的老料!”
只见他手中捧着张三疯的那条扁担如获至宝,乐地肥下巴真颤。
“哟,老娘还以为你说的那种宝贝呢!原来是条破扁担!”狐狸精浪声浪气,毫不入眼。
张三疯眼见他们把自己当死人,再也忍无可忍了,卯足劲一伸手将扁担抓住,喝道:“姥姥的俩妖孽,干啥嘞?山人还没死呢就分赃!”
猪妖男和狐狸精都被吓了一跳。男人边往回夺扁担边瞪眼骂道:“妈的,咋还没死利索!”
狐狸精则恶狠狠叉起腰尖着嗓子喝问:“你个要饭的穷鬼,骂谁是妖孽?”
“呃……你们不是妖精?”
张三疯这才定睛看真切,原来是俩人,一个胖子,一个瘦女人。
他这辈子怕人怕惯了,尤其是既像人又像妖的人,最难对付!
可是剃头挑子是谋生的行头,万万不能丢的,于是壮着胆儿也较着劲往回夺扁担:“是……是人也得讲道理,这挑子是俺的!”
“屁!什么你的我的,你死在我们家门口就是我的!”狐狸精叉腰怒骂。
“对,旁边那个废品站就是我开的,你这是私闯禁地!东西不留下,就打断你的狗腿!”
胖猪头也狠狠叫骂,他比张三疯有劲,一使蛮力将扁担夺在手中,扬起来就要下手。
“呜——呜噜!”一旁被臭屁熏得一直犯晕的雪狼见猪妖男要攻击张三疯,晃晃脑袋转个圈低声咆哮起来。
张三疯见雪狼给自己助阵,胆儿又壮起来,从地上爬起身大声道:
“嗐,你个猪妖敢动手试试,山人这可是匹神兽,小心咬掉你的小雀雀叫那狐狸精当寡妇!”
然后转回头冲雪狼命令一声:“来,吼一个让他们听听,一呼百应的那种!”
雪狼见张三疯来了精神,还真就冲两人狂吠起来:“汪,汪汪,汪!”
“吔,真他姥姥掉价!”张三疯见雪狼学得是狗叫,气得左右直咧嘴。
“
哈哈哈哈!”狐狸精乐了,叉腰大笑,然后猛地吐口唾沫:“啊呸,还神兽?我看就是条奶狗!今天老娘非得扒了这身狗皮不可!”
“汪汪汪!”雪狼见瘦女人牙尖嘴利直冲自己打主意,叫得更凶了。
“诶,夫人呐,要不就算了?跟一个要饭的和一条狗计较,万一真咬了去,犯不着!”猪妖男有些怯场,劝狐狸精。
“不行,今天他必须把东西留下!”狐狸精煞气满面寸步不让。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急匆匆跑来两个小青年,一个提着网绳,一个手持镰钩,杀气腾腾。
这种网绳像打渔的鱼网,抛出去能网住兔子,逮野猫野狗也很好用。而镰钩则是一种削树的利器,长长的柄上既有锋利的镰头,也有能穿透骨头的倒钩,更是猎物的克星!
两个小青年“呼哧呼哧”往前一站,各执家伙严阵以待:“老板娘,要活的死的?”
狐狸精冷笑一声尖着嗓子发话:“活的死的不管,那身毛皮别剐花了就行!”
“妈吔,这是碰上女阎罗了!”张三疯知道要吃亏,慌忙告饶:
“要……要不俺把挑子抵给你,就……就放过俺爷俩吧?”
胖男人听了正中下怀,连忙说:“行,那成,你把挑子留下!说好了,以后就不是你的了!”
“哎,哎,是你的……”张三疯苦着脸答应,满腹辛酸苦水。
他本以为破财消灾,事情就这样过去吧。可是正当他转身要招呼雪狼离开时,就听狐狸精厉喝一声:“想走?想得美,把狗皮给老娘留下!给我上!”
狐狸精冲俩小青年一声招呼,两个伙计早就跃跃欲试了,一听到命令二话不说,左右配合前后夹攻直逼雪狼。
雪狼才一岁大小,按说还未成年,哪见过这般阵势,一惊慌就中了招被网住了,一时间左冲右突嗷嗷直叫。
不成想它越是挣扎网缠得就越紧,最后一点都不能动弹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双目流着泪水绝望地望着张三疯。
“姥姥的头!”张三疯急了,大骂着冲上去,不料却被那个持镰钩的小青年用镰头逼住了。
“你动动试试,只要老板一声令下立马扯你二斤肉!”小青年凶巴巴恶叫。
“扯,现在就扯!”狐狸精一旁瞪眼叫嚣,一副吃人不吐骨头的狠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