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没杀人!俺没有杀人!”
杌子慌起来,他不相信前几天还跟自己斗过嘴的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说死就死了。
可眼前这阵势又绝不像伺候小偷小摸的,他越想越害怕,最后蜷在墙角哭起来。
刚刚两个公安又来审讯,杌子抹一把眼泪,挺住脖梗一口咬定啥也不知道,死不承认自己杀了人。
最后,石局亲自来审问:“小子,别死杠啦!证人可说了,汪水妮死前你曾去女工宿舍骚扰过人家,还光天化日之下做出下流动作!”
“我……”
杌子又急又恨说不出话来,直后悔那日去找甘甜甜碰见了那个死鬼。
“哼哼,看你还嘴硬?告诉你,先奸后杀可是大大的死罪!”
石局拍着桌子狠狠地说。
杌子吓得打个激灵,紧接着心一横咬牙反问:“你说是先奸后杀,你们有种不就弄些茎子来鉴定吗?”
“茎子?嘿嘿!你小子果然有些反侦头脑!”
石局冷笑着,围着杌子缓缓转了一圈,最后扶住桌子冷冷道:“这大热天死者在水里都泡发了,你的茎子早它妈喂蛤蟆了!”
“那你们找蛤蟆去!反正俺没杀人!”
杌子挺着脖梗死猪不怕开水烫。
“好好好,你个恶贯满盈的家伙,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哇!”
石局盯了他几秒钟,突然厉吼:“说!前天晚上你的同伙逃哪去了?”
“同……同伙?”
杌子被吼声唬住了。
“还想抵赖!”石局把黑脑袋往杌子光脑袋前猛然一凑,眼对眼眉对眉地阴沉问道:
“你和那个潜逃的甘甜甜什么关系?你两个又是如何勾搭连环合谋害人的?”
“甘……甘甜甜,她逃了?”杌子惊地瞪大眼睛。甘甜甜竟然跟这件案子有关系,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杌子用手紧紧抓着光脑袋,头疼欲裂。这一刻,他的脑子全乱了。
“嘿嘿,小子诶,瞧你这副模样天生就是块犯罪的料!咋,提前把囚犯头剃好啦?”
石局见杌子不说活,盯着他的光头蔑笑:
“告诉你,老子破的案子没有五十也有一打了,啥样的流氓混混亡命之徒没见过?今天你栽在我的手里怪你倒霉!等把甘甜甜抓住,老子把你俩一块儿送大牢吃枪子儿完蛋
蛋!”
石局笑得有些狰狞。
杌子心中更加慌乱了,内心痛苦地挣扎着:自己绝没杀人!可是,汪水妮真真切切确是被杀了!怎么办?怎么办……
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承认杀人,那就一定会是她杀的!她一个可怜的女孩子,就要坐牢,甚至枪毙!无论如何这都是杌子想都不敢想的。
杌子心中像个大漩涡,仿佛甘甜甜正在漩涡中苦苦呼救,拼命挣扎……
为什么?你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这么下狠手,为什么要杀人……杌子越想越恨,恨得咬牙切齿,心底怒吼着。
可是,他又无法相信这是事实:不,她不可能杀人的!她就是和汪水妮有些小过结而已,她不会杀人的……
杌子无助地抱着头,光光的头皮被自己挠出了道道血印。
可是,他又不得不去相信,否则,平白无故她为什么要逃跑呢……
杌子痛苦纠集着,心中一遍遍埋怨甘甜甜,又一遍遍为她开脱,无论如何是不愿意看到她受到刑罚和伤害的……
“……不!这事跟甘甜甜没关系,她没参与!”杌子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待他说完,忽然觉得自己的辩解像是不打自招,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后悔已经晚了。
“噢?”一直紧盯着他的石副局长立刻眼睛一亮,仿佛抓住了证据,用长满背毛的手指死死指住杌子:
“这么说是你一个人干的啰!”
“呃……”杌子舌头打着绞,“俺,俺是说……她不会杀人……不是,我……”
杌子想解释,可是又觉得百口难辩,口齿一下子变得笨拙起来,越辩解越心虚。
他害怕起来,似乎感觉到自己有可能要真的成为杀人凶手了。
“你什么你?她不会杀人,看来是你会啰!自己都说漏嘴了,还狡辩!”石局大喝,转身吩咐手下:“刚才的口供全记下来,一个字都不能错!”
看到旁边两个公安“刷刷刷”在纸上写个不停,杌子感到自己一下子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境……
“我……我……”他望着石局钉子一样的眼神想再辩解,可是他什么也说不出,只是无力地支吾着,躲闪着,心头被无边的恐惧笼罩住……
石局眼睛射着寒光,如倒钩一般死死咬住杌子退缩的眼睛,仿佛能撕碎人心。
“哼哼,你叫马杌子!”石局抬脚
踩住一条短腿板凳,阴森冷笑:“小子,你这名字起残了,现下就被老子踩在脚下!”
杌子望望那条板凳,心中彻底凉了。他觉得那可怜的板凳像极了自己,亦或是可怜的自己像极了那条板凳……
“说,你是如何作案的!”石局踏着板凳拍桌怒问。
“……”
杌子紧闭牙关再不吱声,他知道这是死罪,自然是不甘心轻易认罪的。
最终,他被作为重大杀人嫌犯押到了县公安局刑讯室。石局等人马不停蹄趁热打铁,进行了彻夜审讯。
第二天,县公安局结案上报结果:杀人嫌犯马杌子对死者汪水妮被害一案供认不讳,画押伏罪。
消息一上午就传遍了青山村,传遍了整个县城。
村长杨家兴在家一边吃着羊宝喝小酒,一边跟老婆说:“这下村里总算平静了!”
杨家兴的老婆杨玉环正怀中抱着宠物狗乐乐织毛衣,抬眼问:“咋听说他的腿好像瘸了……”
“嘿嘿,管他呢!”
杨家兴“嗞溜”一声三钱小盅一饮而尽,抹把嘴角眯着眼吐个烟圈:“这倒好,又出了个小残。”
杨玉环把乐乐放下,撅起屁股给狗狗拌肉馅,半带着无奈说:“少不了又是个屈打成招的……”
“啪!”
她话没说完,就见杨家兴七窍中喷着烟雾将筷子一拍,火冒三丈破口大骂:
“放屁,你个老娘们,一张浪嘴懂个球!”
杨玉环吓得浑身一哆嗦,赶紧闭住嘴不吱声了。可是又有些委屈,婆娑着泪眼一旁抽泣起来。
“唉!”杨家兴望她一眼,也觉得自己有愧,把烟蒂掐灭缓声叹道:
“这么多年,是你家收留了我,我知道你是真心待我!可是……自打你爹去了之后,这村长的位子就交给了我,我这一天到头也是不容易啊……”
杨家兴说得动情,也轻轻拭了一下眼睛。
正说话间,院子里传来一个声音:“有人吗?我找杨村长。”
杨家兴听着耳生不由一怔,正要起身去瞧,一个高高瘦瘦五十开外的男子一脚跨进门来。
正在吃食的乐乐“汪汪”叫了两声躲进里屋。
杨家兴一脸疑惑盯着来人:“您是?……”
“呵呵!”来人只是朗朗一笑并不答话,毫不客气地往沙发上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