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深深喘气,像是刚才的一呼,竭尽了她全部的力气一般。她的胸口好烫,像是有一股气焰闷在心口,无处发泄,灼的她生疼。
沁心望着女子,忽的一阵缄默,许久之后,她轻轻的再次开口:
“施月你知道吗,洛舟他不是真的恨你。”
沁心的目光并不离开女子,当女子近乎歇斯底里的抵制这些话的时候,她也感到了深深的伤痛。
她一定过的非常不好,她一定坚定的认为洛舟是在恨她。所以,她根本不敢再次去争取什么。
“他并不恨你。”
沁心再次重复,只见面前的女子忽的一顿,不知道哭了。她缓缓的抬起目光,与沁心对视,她眸间闪过一丝光芒,似乎在说:真的吗,是真的吗?
沁心一眯眼,秀眉一拧,再次重复:
“他真的,真的不是在恨你。”
施月深深的闭上双眼,她感觉这些记忆仿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是她爱的太过鲁莽而直接,太过倾力而为,到头却跌跌撞撞,遍体鳞伤。她伤了他人,也伤了自己,但现在,她不会了。
二十年来,最高傲的公主,要学会退让,学会道歉。
“这是你欠我的。”
不错。
女子迎着海风的脸,忽的勾起一抹释然的笑容。
是我欠你的,戎沁心。
之后的很多年间,有关于浩帮之主安庆生最后的结局,有很多个版本。
但到底哪一个是真的,却并没有人真正知晓。
船舱内一片慌乱,尖叫声不绝于耳。由于先前一刻,藤原经军就死在众人睽睽之下,那些埋伏着的日本兵全全出动。他们没了首领,虽是气势汹汹但却若一盘散沙。藤田的副官见形势不妙,在黑暗中大声叫嚷,企图整顿军心,但抱头鼠窜的宾客们,呼救声一声高过一声,他的呼喝声瞬间被埋没。
拿枪者开始胡乱开枪。
不停被跑动的人撞到,分不清是敌是友,浩帮的兄弟拿枪四下发射,无辜伤者不计其数。而与此同时,由于富贵门的弟兄在切电之时,便已做好黑暗中迎战的准备,他们在人缝中如鱼得水,轻而易举的夺取大厅里敌人的性命。
更甚者,每个人都知道,有一个鬼神正在此处。她的身影跃然飞舞,人们的视线在抬起的时候,偶能捕捉到她在月光下凛然的身姿。她刀匕上的血飘飘洒洒,她每一个出刀,收刀的动作都伴随着一个敌人的毙命。
那么干脆,那么决断,不留一丝余地,不带一刻犹豫。
女子忽隐忽现,身影如鬼魅,气魄如修罗。
戎沁心一点地,结束了一轮的厮杀,但就在她刚要转身腾跳而起的瞬间,却有人踩准了点朝她开过一枪。女子侧过半个脸,撇见那抹举枪的身姿,但再要闪躲却为时已晚,一时间她的心忽的就提到了嗓子口。
那知,她的转身还没有完成之时,那个袭击者却伴随着一声突如其来的枪响,赫然倒地。
沁心一惊,也是一懵,但再回头之时,却已然瞅见了男子俊朗邪魅的身姿。
女子刚要开口,男子却又是一阵枪射。
她周身又倒了一片。
望着女子颇为惊诧的脸,林作岩惑魅而得意的挑了挑嘴角。
“我可是神枪手。”
他笑的神采飞扬,黑眸熠熠生辉。戎沁心破然一笑,感觉他们之间的默契更甚。
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们会如此信任对方,肩并肩的战斗。
但此时此刻,即便是身处腥风血雨之下,生死未卜之中,他们仍然觉得心上暖暖的一片。
因为在一起,所以无所畏惧。
“去开灯,去开灯!”
安庆生不止的大喊,他揪起身边一浩帮手下的领子,对其呼喝。但那手下根本不知所措,已是慌张的浑身发抖。安庆生低吼一声,大骂一句废物,便忽的把他向自己方向一扯。
“砰——”
枪声响过,那男子再无声响,不能动弹。原来是有名富贵门人发现了安庆生的位置,但安爷十分狡猾,动作也极为灵敏,恰时的用了那浩帮男子作为挡箭牌。男子死后,安庆生才把他一甩,反身便开了一枪,取了那富贵门人的性命。转即,他便蹲了下来,心里思忖。现在局势太过混乱,开枪只会曝露了自己的位置,这个时候已经拼不了人多势众,只能拼士气,拼凝聚力。
但事实上,他们太过猝不及防,而黑暗也是他们无预警的致命伤,所以,此时此刻他们明显处于下风。
男子愤恨的一咬下,手里紧紧的握着枪,在地上匍匐前行。黑道上多年的打拼,铸就了他眼观六路,沉着冷静的本事。他一路靠近舱外,企图寻求还未有进厅内的日军支援,但就在他快要到达门口,即将看见曙光的时候,他忽的觉得背上一痛,身子霎时就停顿了下来。
他满脸是汗,五官因疼痛而揪拧在一起,他转过脸来,瞳孔忽的一缩。舱外凄清的月光射了进来,身后男子的表情极为狰狞。
“夏……夏冯乙!”
万万想不到,竟然是他!
安庆生一脸忿然,但却再也无法吐出半个字来。夏冯乙阴狠的笑着,他爬在地上,拖着两条腿逐渐向男子靠近。
“你……你……”
安庆生气竭,他没想过会栽在他手上,一脸的不甘心。
“安爷,你这是要去哪?”
夏冯乙森冷启音,令安庆生毛骨悚然。他没有见过男子这样的表情,像是生生要把他活吞了。
“你别乱来……夏冯乙,你疯了吗?”安庆生不顾脊背的疼痛,反过身来,面对男子,然后一寸一寸的向后爬。
夏冯乙手里攥着短刀,迎着安庆生的后退,而一步步向前。他下颚微颤,眸中阴鸷顿生,安庆生知道他起了杀心,他便举起枪来,想先下手为强。
哪知,扳机一扣,却是空声。
没子弹了……
安庆生慌了手脚,又是一连按了好几下,但都不过自欺欺人。夏冯乙看见安庆生的枪,先是一顿,但发现子弹放口后,他便格格一笑,模样尤为怪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