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沁心彻夜未眠,她靠在床背上一宿都在想着如何逃脱。如果此时她就冲出去和姓卓的翻脸,会不会太冲动,太有失理性?电话里那个男的説要不要去送他,也就是説這个地方是他的地头。正面冲突肯定是得不偿失,只有潜下心老想暗自逃脱的办法。
沁心的耳朵时刻都在注意着那头的声响。
终于,寂静的隔壁有了走动的声音。
“咳咳~~”一声轻咳之后,开门声响起。姓卓的想过来!
三两下,惊弓之鸟一般的沁心就从床上蹦了起来。不行,不能让他看穿我知道,我要镇定装作若无其事一样。
几声漫不经心的敲门声,如预想的响起。
沁心故意先不作答,等门声再响一次。
“咚咚咚~~”
“卓先生吗?”
“是的,沁心小姐醒来没?”依旧是温文而雅的声音。
戎沁心走向门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真是不愿意见到他那变态摸样,沁心恶狠狠的在心里咒骂了一句,表情却也在瞬间变的亲切而纯真。
门打了开,卓先生清秀的面容上挂着温暖的笑颜。就是這张脸迷惑了村长,迷惑了苏婶,还差点迷惑了我!
“卓先生很早啊。”
“沁心小姐昨夜睡的好吗?”卓先生礼仪的一问,但分明是有探测的嫌疑。
戎沁心故意叹了口气:“哎,昨天真的是好累啊,挨着床边就睡着了。觉得自己都快变成小猪了。”説时,还故意噘起嘴巴装可爱。
“沁心小姐真会説笑,睡的好就好。”姓卓的发出轻快的笑声,随后从怀里掏了一掏,出来一块怀表。
“6点半了,7点半就有去南昌的班车。我是来叫沁心小姐准备一下的。”
“我没什么好准备的,要走随时都可以走。”
“那好,我已经叫厨房弄了些早点,待会就送上来,沁心小姐莫要嫌弃它简单。”
“劳烦卓先生了。”
“是应该的,那我先去准备下行李。”
“好的,卓先生去吧。”
姓卓的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沁心瞄了描他离去的背影,长吁一口气。
班车?坐班车走,那我怎么跑掉?戎沁心望望楼梯的尽头,一部黑色的电话机挂在墙上。昨天,他就是在那打的电话。楼梯下已经听的见些须的嘈杂声,旅馆的长工们已经开始工作了。
现在冲出去,他会不会抓的住我?
想到這,戎沁心立马往外跨出一大步。踩在走廊上一个偌大的步子,发出厚重的声响,
也就是這一瞬间,卓先生的房门再次被打开,他探了个脑袋出来。
“沁心小姐。”這声特别韵味别样。
沁心背对着他,脚步大踏现出一个非常尴尬的姿势。
“恩~恩?”戎沁心略有显露紧张,這个蛛丝般的马脚却落入了奸猾的卓某人眼里。他的眼神在一瞬间闪过一丝不安和猜测。
戎沁心把尴尬的姿势摆了回来,故意做出一副做早操的样子。伸伸胳膊,摇摇脑袋的。
“脖子可真疼~~哎哟~~”沁心转过身来,对上卓先生别有意味的眼神,一时间有些慌忙:“卓先生有事吗?”
“是這样的,不知道沁心小姐喜不喜欢喝红茶,我回家探亲的时候曾经从上海带了些上好的红茶过来。是我的好友从英国带回来的,説是属进贡皇室的一个品种。就算是上海督府里的长官也不一定能喝的上呢。”
“啊~~喜欢,喜欢。”
沁心傻傻出笑,该死我真是出奇的愚笨啊。
7点半左右,戎沁心抱着不大的包袱站在离旅馆不远处的车站下。旧绣的站牌看上去有些摇摇欲坠,卓先生笔挺的站在下面,帽子压的有些低沉。手上提着一个规则的长方形皮箱,周边有些磨损的返白皮。
沁心看着那个箱子,心想,説不定里面就有把枪。
想想刚才,那红茶可真不是一般的难喝啊。短短的二十多分钟对着他简直就是渡秒如年!説起来他喝茶时那姿势派头,微微翘起的小指,微抿的嘴唇,整一个不是正常男人。
“车来了,沁心小姐。”
“噢,噢!”
车子很空挡,早起的班车里面容木纳的一些人七零八落的坐在车的各个角落里。他们都带着不小的行李包裹,也有带着新鲜的蔬菜水果去赶集卖的。
“坐這吧。”卓先生很绅士的用袖子扫了扫座位,然后招呼沁心坐。
“谢谢,谢谢。”
之后两人再无语言。
但沁心的心里仿佛有团火在灼烧着她,使得全身有种麻痹的骚动感。她的心很急,如果再不能想到好的办法,能够顺利逃脱,自己可能真的就栽定了!不时,一个念头从沁心的脑中闪过。犹记得刚出村庄的那条路上,卓先生对自己的试探。
“读的上海书的人家,必定是大户人家了。不知道……”
那个略有贪婪的眼神在似乎就硬生生的摆在沁心眼前。
“卓先生。”
车厢的安静突然被打破,车子的颠簸声细小的盘旋在耳边,气氛有一些异样。
卓先生偏过脑袋。
沁心硬生的面部侧着光线,有些险峻色色彩。但只是一瞬间,它就软化下来。
“我觉得我应该叫我父母来上海车站接我才是。”一张懊恼的脸对着卓先生,真诚而无奈。
仿佛刚才的异样一下子就被打的烟消云散,卓先生一楞,随后恢复笑容。
“是啊,怎么没想到打个电话呢。”
“哎,我父母都很忙,父亲忙着洋行的事,母亲也要和着父亲应酬。我本是説要晚上个星期才回去,父母亲也叫了王叔和几个手下来接我。可是临时我决定早些回去,不记得通知他们了。”
這翻话明显在姓卓的心里激起千层浪,他的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沁心小姐可真是粗心大意呢,不知道你父亲是在打理哪家洋行啊?”
沁心被哽住了一下,哪家?随后她摆出一副很自然高傲的样子反问起来:“我姓戎,你説是哪家?”洋行這么多,我就不信他能都知道,不知道我就胡乱糊弄去説他见识短浅。
可姓卓的的表情一下变的奇异起来:“莫非,莫非,莫非是锦丰洋行?!”
我靠,真的有家姓戎的洋行?!
“就是嘛。”沁心故意一摆弄,仿佛很是自得。
“哎呀,原来是锦丰公司家的大小姐啊!”他异常兴奋,沁心知道他肯定是把自己看成一座金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