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谁出征了?你说万俟家的谁出征了?”
君成烽的话音落下后反应对大的不是半依半靠在床头的文秀,而是坐在文秀身床边手里还捧着个果脯匣子的君夫人。君成烽的话让一向处事平缓的君夫人噌的一下就从床边站了起来,激动之下连手中捧着的那个果脯匣子也没有拿稳的差点儿就摔到了地上。
“是万俟辰宇,昨天刚定下的。他被封了宣抚司副使一职,今天一大早就启程去南疆赴任了。”边走边答的君成烽也连礼也忘了给君夫人见,就径直到走到了之前春燕坐的那张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有些担心的轻轻摸了摸文秀的额头又关切的问道:“好些了吗?昨天你那样子可是吓到不少人了。”
“嗯,只是有些小伤风,没有大碍的。就算是不吃药,多睡几觉也会好,你们大可不必担心。对了,关于这件事二哥你还知道些什么?”文秀轻描淡写了说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情况,然后又转了主题上。
一提到这件正事,君成烽脸上担忧的表情又更凝重了几分,他轻轻的摇了摇头道:“听说南疆那边的异族岐山部、苍岭部和峒岭部三大部落联合纠结了南疆其他的一些小部岭在半个月之前联合出兵进犯,如今已经有半个云州都沦陷了。听说现在云州那边的情况很不好,驻守云州的黄滕军六万人马如今只剩下二万左右。
至于万俟辰宇被征召这件事也很突然,外边现在对这些事的说法议论也很多。可没有一种是得到了上边承认的。无论是兵部、吏部还是镇国公府,都没有说法。不过联想到前天万俟辰宇被突然急召回去的事,看来这就算是镇国公府也是很突然。但这到底是镇国公府的意思,还是其他什么人的意思外边的人就没有谁能说得清楚了。”
听完君成烽的话,文秀微微的皱了皱眉后又问道:“如何我记得没错,南疆那边的驻军应该是掌握在皇上手里的吧?听说黄滕军的领军人还是皇家宗室子弟,按辈份还是当今皇上的叔叔。”
“没错,黄滕军的都统正是有着郡王爵南开郡王钟夙,他正是今上的亲堂叔。”君成烽也没没想的点了点头,想必之前就已经专门打听过了。
听到肯定的答案后,文秀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在心里思忖着什么。
一旁一直在听着他们说话的君夫人这时也忧心的道:“南开郡王是皇家宗室里少数有实际战功的实权郡王。我还记得他在奉令驻守南疆之前,曾经在西北大败过当时西北最强的西诏部。其将才资质被认为是不下于当今的镇国公万俟郗的。现在连他都吃了这么严重的败战,万俟公子年纪还这么小,到了那里岂不很危险?要知道万俟氏虽然在军中权势极盛,但是在南疆那边却是没什么根基的。如果他真出了什么事,那……”
“应该不会有事吧?当年镇国公可是十五岁就随父出征了,那时他的年纪可要比现在的万俟辰宇小不少。而且他还是国公府万俟氏的嫡系继续人,他们一定不会让他出什么事的。二娘就别太担心了。”君成烽嘴里虽然在安慰着害怕女儿的亲事又次黄了的君夫人,但从他的底气看来这话就是连他自己也不怎么相信。
对于君夫人害怕自己婚事再黄,甚至不好落得个克夫恶名这一点,文秀却并不是很看重,现在她心里想的却是比这还深远。
现在的她更确信了之前的预感,预感现今那种紧张诡异的平衡就快要被打破了。而现下因为南疆这突然燃起的战火就极可能成为打破这种平衡的导火索。
虽然这种情况她也算是早有预料,但这一刻真正到来的时候她却还是有些感到紧张无措。她甚至好像感觉到自己的手心里有些微微的发潮,浑身上下似乎还有着一种忽冷忽热的感觉。
不错,她是个有些怕事怕麻烦的人,但是若麻烦事情真的找上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她也是能够迎难而上的。只是现在的问题是她不但不是下这盘棋的人,甚至连旁观大局也做不到。这样的情形让她感到有些微的不安。简而言之就是她所能得到的信息还是太少了,信息的缺失让她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尽管这赌注她家早已下过了,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也才更关心。在这种关乎于身家性命的时候,任谁也是很难放得下心的。这样的情况实在是有些太糟糕啊。
另外有些事也要加快准备才好,尽管时间……时间可能会有些不够。
想到这里,她心下忽然一动的,忽然问也同样在想着什么心事的君成烽道:“二哥,你今天怎么没有去会馆那边看看?”
听到文秀忽然提起会馆,君成烽愣了一下,道:“我没去那边是想着在留在城里看看能不能多打听一些消息,一会儿我还约了另外的朋友打算去品意楼坐坐,听听那边的消息。会馆那边的言冰盯着,有什么消息会让人送来的。”
文秀听完他的话,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然后对他道:“二哥,你帮我将放妆奁的那个斗柜上层靠左的抽屉里的大封给取出来,一会儿在去品意楼时顺带送去给雷辰泽。记住,一定要亲自送到他手里。”
君成烽闻言起身在文秀所说的斗柜抽屉里取出了一个油纸大封,在掂量了一下份量之后有些好奇的问道:“这里边都是什么?”
“是之前提到的那份合作计划书的详解。”文秀答道。
得到了答案的君成烽又再次仔细的看手中的大封一眼,然后语气郑重的又问了一句:“现在是时候吗?”
“是,现在正是时候。”文秀也加重了回答的语气。
君成烽听到文秀这样回答,就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将大封拿好,起身告辞离开了。也许是放下了一些心事,这次他没有忘记做儿子的礼仪,在离开的时候没有再忘记恭谨的向君夫人行礼。
看到君成烽拿着大纸封离开后,君夫人原本是想要再与文秀说说万俟辰宇出征的事,但看到文秀那并未完全恢复的脸色,再想想大夫的医嘱,心里还是不忍再添加她忧思,最终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只是催促着文秀趁热将准备的热粥给吃了。直到文秀在她的紧盯之下将整整半汤盅的青菜瘦肉粥给吃下一半之后,才又催促着她继续睡下休息。
“娘,你之前……”躺下盖好被子之后的文秀稍稍有些迟疑。
“之前什么?”君夫人一边给她掖紧被子,一边问道。
“不,没什么,您也回房去好好休息吧。在里被我传染了风寒就不好了。”当君夫将疑惑的视线从锦被移到文秀的脸上时,文秀几乎是立刻的就恢复了笑脸。
君夫人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点了点头:“你好好休息,我就不在这里吵你了。”
等到君夫人也离开之后,文秀立刻就再次睁开了眼睛,她转头向又坐回原位上做绣活的春燕道:“春燕,你去交待润珠,让她去平安坊的李记买点雪花糖。另外你也留意一下父亲那边。无论父亲今天什么时候回府,一定都要告诉我一声。哪怕我睡着了,也要将我唤醒。”
“去李记买雪花糖?小姐,这是……小姐,现在真有这样做的必要么?”春燕有些迟疑的道。
她这是想到买雪花榶所代表的信号,心里一阵着紧。刚才夫人、成烽少爷跟小姐说话的时候并没有让她回避,从他们之间的那些交谈她多少也能听出这些事对小姐的影响,本就有些担忧。现在再加上小姐又用暗号通知在小姐私下办置的外庄里的秋月尽量收拢银两,这样的举动就更让她心生不安了。
文秀神色郑重的点了点头:“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在春燕领命而去之后,文秀也没有再闭眼睡觉,而是又望着帐顶发起了呆,心里却在想着以后的事会发展成什么样儿,想像着身为天下这盘大棋中无足轻重的小小棋子的自己最终会是个怎样结果。这样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之后,又转念回到了自己刚才所想的应对之策上,想着那些打算着就要去做的事可还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再后来又想到了母亲君夫人以及父亲君元仪。想着君夫人是在想她刚才提到南开郡王钟夙时给她的那种若有若无的熟捻感觉,以及由此产生的一些联想。对于母亲君夫人,文秀虽然知道她身份敏感,现在已经跟祖母、父亲达成了某种协定之外,其他的就一概不知了。这时想想,她真正的背景也许并不如自己之前所以为的那样“简单”。
而想到父亲君元仪,则是在想着等他回来后见面时自己到底应该如何与他沟通,如何说服他接受自己的那些想法和观点。就她对他的了解,这绝对不会是什么轻松的活计。今天在他回府之后,自己只怕会有一场硬战要打。
也许是药效上来了,她原以心事重重的自己一定会无法再入睡,可实际上她这样想着想着,不知在何时就再次进入了梦乡。(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