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秀也没有再在门外多呆,尽管现在还不到滴水成冰的隆冬,可站在屋外却是有些冷了。文秀现在的身体经过三年多的调养虽然已经强健了不少,但偏寒怕冷的体质却没什么改变。在招呼过那句简短却又饱含着深深情感的话后,文秀就扶因为她的出现而惊喜万分的君夫人回了屋。
回到屋子里,文秀先是环视了一眼四周,发现这屋里摆设还是与三年前她离开时一样,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除了一些家什似乎显得更加老旧了之外,本就极少的几件不值钱摆设依然还是那么几件。
“秀儿冷吗?怎么手心这么凉?是不是穿少了衣裳?”拉着文秀坐在长榻上的君夫人感觉到文秀被她握在手心那只小手的温度后,也顾不得再打量三年来身量发生了不小变化不小的女儿,担心的问道。
听到君夫人关切的问话,多年未曾感到过来自长辈亲人真心关怀的文秀心里涌起一阵温暖之意,她微笑解释道:“我不冷,衣裳穿得也足够。我的身质有些寒,所以到了冬天手心总有些凉。于身体并无碍的,娘你不必担心。”
听到文秀的解释,君夫人不但没有表现出释怀的样子,脸上反而还露出了几分愧疚之色。她那张显得有些苍白而少血色的嘴有些轻颤着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却是半晌也没有能说出句话来。
对于君夫人为何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文秀心里多少有数。想要说些什么来宽慰她,却又怕万一她将话听拧了心中会越发的感到愧疚。想了想,便还是决意将话题自自己的身体健康状况上转开。
“对了,娘知道三叔、三婶出了事吗?”文秀一边从紫苏手上接过新沏的热茶,一边似是闲话的随意问道。
果然,一提到这件近来君家所发生的最大的不幸,立刻就将君夫人对自己没有能尽到一个母亲应尽职责的愧疚心思上给转开了。
“这件事我也有听紫苏提起过,”君夫人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想到了些什么的道:“对了,好像听说近两个月前被送到这边府里的三叔他们家的姑娘,后来被送去你所在的别院了?现在你回来了,那她呢?”
“嗯,文芷直到几天前还住在我那儿,不过现在已经被君成烽接着送回路原去了。三婶已经葬入了路原的祖茔,她要回那边的家庙去守孝。”文秀道。
听到文秀这么说,君夫人有些难过的道:“这孩子才不过十来岁的年纪吧?真是可怜,这么小就没有亲娘,父亲又要流去三千里外的边疆之地,有生之年能否再回来都是未知。这么小就无依无靠,将来可怎么办?你三婶她若是在天有灵,也必不会安心的。”
“娘,哪有您说得这么严重?三叔只流刑,虽说边疆寒苦,但是有大伯和父亲这样品级官员的兄弟在,想来也不会真的吃太多的苦。等风头过了,大伯和父亲他们再周旋一二,让他早日回来也应该不是难事。虽说他这回是出了事,但三叔到底还是君家嫡系的一员,而且他会出事也是为了君家。他这也是为君家担了罪责,于君家来说也是有功的。
再说文芷妹妹也不是真成了孤女,就算没有三叔在身边,她不是还有个哥哥成烨?虽说成烨哥并不与她同母,但到底是她亲哥。另外不是还有父亲和大伯,还有整个君氏家族么。”文秀宽慰她道。
不想君夫人听了她的话,不但没有表示赞同,反而还带着无奈摇了摇头:“秀儿,你想得真是太简单了。如果你父亲和大伯真的愿意出力,你三叔怎么可能会被判流刑?你三叔闹出的事虽然严重,但如果君家真有心要保下他,以君家的力量也不是不可能。可现在他却真真实实的被判了流刑,并且已经上服刑的路上了,你想这怎么回事?至于她哥哥成烨,到底是庶出年纪也才不过比你大一岁,又能顶什么用?”
“娘,你的意思是……是说三叔是被君家给放弃了?”文秀有些心寒的问道。对于君夫人刚才所说的这些,其实也正是困扰着文秀的怀疑之一。
“秀儿,你真的知道君氏是个什么样的家族吗?”君夫人没有回答道文秀的猜测,而是反问道。
“是……”文秀被君夫人这个看似再简单不过的反问给问倒了。
如果是几个月前对这个问答的答案,她就算不能回答完全,却也还知道应当从何答起。但是在发生了这多么让她感觉雾里看花的事之后,她这才忽然发现对于这个自己寄身、关系到自己未来荣辱的所谓家族其实并不怎么了解。毕竟她大多数对于这个家族的判断都来自于她的那些推断与臆测。没有能真正接触过家族核心的她,所看到的想到的那些应当最多也只是其的一面罢了。并不能完全的用来概括之。
好在君夫人似乎也没有认为她能回答出这个问题,她以手摸了摸文秀的斜在肩头缀着锦带的乌黑长辫,眼中无限担忧的道:“唉,秀儿,娘现在真的是很担心你。听说下个月你大哥娶过杜家四小姐之后,你大伯的女儿、你的四堂妹就要嫁入皇家做十皇子的郡王妃了。这样一来,整个君家嫡支剩下的适龄未嫁的女孩儿就只剩下你一个了。而你之前又出过那样的事,若是想……你这亲事……唉,真怪娘没有用!除了拖累你之外,什么也帮不了你!”
君夫人现在的担心,也是她自己现在所担心的,更是她这趟回京的最主要目的一之。但是她看着君夫人现在的模样,却不再将增添她的不安。
于是她笑了笑,用一种颇为轻松的语气回道:“关于这个,娘您现在担心得也有些太早了吧?正像娘您说的,我前些年的事可是闹得连整个京城都知道的。父亲他们就算想用我去联姻,只怕也是难以找到适合人家的。毕竟门户与我们相当的人家不会愿意娶有我这样名声的女孩儿,而那些想着要攀附君家的人家想必父亲他们也难以瞧上。父亲就是再不待见我,”
说到这里,文秀刚的还是轻言和絮的语气已经变得有些冷了:“我也终究是他的嫡亲血脉。若是攀了一门不体面的亲事,丢的那可是他的脸面。所以您大可放心,就冲这一点,他也不会随随便便的就将我给嫁了的。再说了,其实我到是巴不得他能将我随意的找个并不相衬、门第不显的人家给嫁了。门第简单一点,我将来的日子也能简单松快一点。总比嫁入像我们这样复杂的深海豪门要强得去了。”
但她所说的理由却并没有能安抚君夫人的不安,君夫人依旧担忧的道:“你说的这些虽然也有道理,但是那是平常时候,不是现在。”
“现在不是平常?”文秀心中忽然的一动,就像刚才听到这话正是她心中某个问题的答案一般。
“唉,你应该发现了,近来君家发生了很多事。”君夫人说完在看到文秀轻轻点了点头之后,才又继续道:“其实近来多事的并不仅仅只是君家,整个大景的官宦权贵人家现在动作都很多。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文秀先是一怔,然后立刻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道:“难道与武安侯将要回朝、朝堂上的势力可能会要重新洗牌有关?”
“洗牌?什么是洗牌?”君夫人有些不明白的看向文秀。
“呃,洗牌就是势力重新划分的意思。”文秀在君夫人这一问之下才想起这个世界还不有各种牌的事,忙解释了一下自己的说法。
君夫人心思不在其上,到也没有过多的关注文秀这个奇怪的用词,而是点了点道:“是,正是这个原因。所以现在重新结盟的势力很多,而要缔结盟约最常用的做法便是联姻。像上个月,你二哥就订下了与东阁大学士苏启光的长女的亲事。就连你大伯家比才刚十三的儿子成灿也订下了与佟家那位吏部员外郎次女的亲事。你想想,在这样的局面下他们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正值适龄的你?”
君夫人的说法让文秀无语了,她之前对此局面虽也有猜测,但却没有想到影响会有如此之大,范围会有如此之广。按照君夫人这种说法,那自己如今的情形还真是有些难说。
在政治利益面前,自己那些儿糟糕的名声还真是算不上什么了。在这样躁动混乱的局势下,难保就会没有平常挑剔,现在却“饥不择食”的家伙给撞上门来,坏了自己之前的如意算盘。
正在文秀努力消化这个对她来说绝不算好的消息时,屋外忽然传来了一个清脆陌生的声音:“紫苏姐姐,在吗?”
听到这声音,一直站在近门处的紫苏忙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那人许是见着了紫苏,又听她道:“紫苏姐姐,听说三小姐过来这边了,她现在可是在屋里?”
紫苏肯定了她的问话:“在,三小姐正在与夫人述话。秋伶可是代成熠少爷来找三小姐的?”
“正是,少爷刚才去找四小姐,在路上听到有人说三小姐回来了,就猜三小姐应当是过夫人这边了。就使我过来请三小姐过去说话。”那个被紫苏称为秋伶的丫头答道。(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