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他们都开始跟着德伊叔叔身上。
抬头看了看洞顶,德伊叔叔用随身带来的铲刀将藤蔓割下很大的一堆,然后组织几个人开始编织。
不过几分钟,他们便手脚麻利地编织出一件件可以伪装的绿衣来。
然后,德伊叔叔吩咐单儿双儿兄弟将好些衣服抱到瀑布前,让亮晶晶的水流倾泻其上,顿时银珠四溅,且有叮咚声,很是好听。
银珠飞奔而出,一颗颗跳入藤蔓,一接触到那些可爱的小果子,便倏的一声,消失得无影无踪,转眼再看时,那些小果子竟然都成了温润如玉的小圆珠子。
一颗一颗,德巴与德伊叔叔将它们摘下来,然后再一颗一颗镶入那藤蔓织成的绿衣。
于是,那藤蔓绿衣开始慢慢融化,变幻,最后变成了一件漂亮的绿披,像是动物的皮毛那样光滑而柔韧,我不禁看叹了,也有些妒忌。
他们一件一件地分发,然后各自穿上,彼此欣赏着,还有伸出大拇指彼此赞美的。
而这一切,仿佛都与我无关,我跟着傻子似的呆呆站在一旁,已经连搭话的兴趣都没有了,满心都是委屈与失落。
这时,黑儿轻快地跑了过来,说:"姐姐,你就乖乖呆在这洞里等我们回来哦!"
我面露尴尬地一笑,说:"我也太没有用了,只能在这里傻等!"
我的抱怨让黑儿楞了一下,她安慰我说:"我们总得有一个人守在这洞里,万一出了啥子状况,你还可以回去报个信!"
黑儿的话还没有说话,就听见德巴在那边喊上了:"黑儿,干啥呢,就等你呢!"
于是黑儿向我抱歉地一笑,转身向德巴他们所在的方向跑去了。
"哎,黑儿,如果有状况,我怎么样回去报信啊?这满山都是野狼,我怎么出去呀......"我的喊声淹没在瀑布叮咚的旋律里,也许黑儿听见了,没有时间回答我,也许黑儿压根就没有听见。
看见他们穿着绿披,然后猛的向铺满绿藤的山墙一俯身,一低头,一用力,便刹拉消失在我的眼前。
虽有流水声,虽然十八条瀑布的乐音,虽然满目的绿藤,可我还是觉得彻骨的寂寞与寒冷。
更多的是心理作用,稍有异样的声音,我便竖起耳朵,感到一阵心跳与惊悸。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内心也越来恐惧与不安,担心他们被野狼伤害,担心他们不再回来,更担心自己从此被囚禁在这深寒之地。
若果囚禁在这里,还不如前些日子做一只小狗的经历,只要听主人话,能够逗主人开心,吃饭喝足是没有问题的,说不定还能得到主人的宠爱,过上狗上狗的日子。
在这洞里,就算拥有一张与小瑛一样美丽的脸,又有什么用呢?谁看?谁稀罕?
我也不知道当初怎就那么犯轴,非要跑这么远的地方来找叔叔。叔叔没找到,却尽碰上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自己还没有办法解决。
因为这洞里实在太冷,太潮,竟然连个坐或者躺的地方都没有。
环顾四周后,我绕着洞壁转好几圈,愈发觉得脚板痛得厉害,想要坐下来好好休息一下。
好不容易选中角落处一大青石,走过去,想也没想就往下坐,结果屁股刚一接触,就触电船地弹起来!
那那那,根本不是一块石头,而是一块冰,一块冰!
简直跟恶作剧似的,我被治了这么一下,头脑清醒了不少,终于知道,何谓深寒之洞了,也许正这是彻骨的深寒令恶狼无法近前?
现在,坐是不能了,躺就更没有指望了。
我觉得只能直挺挺地站着,也算是世间一种少有酷刑吧?欲哭无泪,谁来拯救我那可怜的脚?
忽然想起刚刚德伊叔叔砍下藤蔓编织披风的场景,灵机一动,我何不也弄一点藤蔓下来?可以铺在石头上或者地上,也可以编织成一张厚厚的藤毯。
想到这个主意,觉得自己真是聪明无比,不禁暗自窃喜。
说干就干。
跑到一面藤蔓最浓密的石壁旁,使劲地揪那些绿色的,长长的植物。
可这些藤蔓虽然柔软,却具有十分的韧性,任我怎么拽,怎么扯,它都牢牢地与它们的母体紧紧相连,怎么都弄不下来。
折腾了一会儿,在这跟冰箱差不多的地方,我竟然浑身透湿,汗水粘乎乎的在皮肤上,让人一阵阵不舒服。
看来,没有德伊叔叔的镰刀是根本不可能将这些藤蔓成功从母体上分离下来的。
说真格的,就算有那把镰刀,我也未必能用得上。
从小,家里就不务家,父亲经常在外给人做木工活,对于我培养也是朝着读书人的方向,所以,我虽见过镰刀,却根本不会使那玩艺儿。
当我将双手从那纹丝不动的藤蔓上放下来后,我发现自己那双娇嫩的小手竟然被拉破了,感觉不到疼痛,但看上去却惨不忍睹。
将这双不属于我的,娇嫩的小手摧残成这样,我也觉得心疼。
这张脸是小瑛的,那么,这两只小手呢?不会也是小瑛的吧?可是,她的肉身不是好好的在古城吗?
那么,这个肉身是谁的呢?
这是一个无解而可怕的问题,让我想得迷糊而头大。
类似这种无解的问题,小时候我经历过最可怕的就是关于地球与宇宙的问题。
安老师说,我们生活在中国,中国在地球上,地球之外是太空,太空之外是宇宙,然后他并没有继续讲宇宙之外是什么?
我便追着问,宇宙之外是什么?
安老师说想想以后再告诉我,可从此他却将那个问题忘了干干净净,我不敢再问,却自己不停地琢磨,每晚都琢磨到自己睡不着,那种无尽无涯,无始无终,永无尽头的未知让我害怕得绝望。
随着年龄的增长,那个问题依然无解,我却早已麻木,太空也好,宇宙也好,都离我太远,我全然不用搭理,只用关心脚下这块土地就行。
当一个人成年后,开始接纳那些不曾解开的秘密,让它们与我们生活共存,甚至还有梦想,我们也一并放弃掉了。
曾经希望自己变作嫦娥能够溜到月宫里去。
可现在,别说到月宫,就是有机会坐宇宙飞船到太空站,我也全然没兴趣了,这个世界爱咋的咋的。
忽然,洞里陷入一片出奇的安静,那种奇怪的安静瞬间将我的思绪拉回现实。
我侧耳细听,发现一直在洞里叮咚作响的旋律竟然消失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