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门竟然半天都打不开。
我将钥匙换了几个方向,都没有办法将它弄开。
很快,额上就开始冒汗,心里烦躁得不行,一个劲儿地想骂人。
电梯打开了。
电梯里没有人,一股冷风却从那里涌了出来,我下意识地将身上的衣服紧了紧——最近瘦了些,衣服穿在身上,感觉空荡荡的,在身上晃来晃去。
看来,办公室的锁出问题了,我沮丧地停止了动作,想给柳蝉打个电话,让她找人来修一下门锁,看看时间尚早,还没有到上班的时间,便想再等一等。
站在走廊尽头那扇玻璃窗旁边,远远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不经意间,忽然发现不远处高楼的顶楼天台边缘,坐着一个白衣女孩,她长发飘飘,身材纤瘦,一动不动。
我看不清她的脸,只是模糊觉得应该是个漂亮的女孩,城市街头每日都能见到的那种都市的年轻女子,也许是在那幢楼里上班的白领。
从她的衣着可以看出,那应该是睡衣。
虽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的姿态却能够看出她的落寞甚至是痛苦。
她慢慢仰起了头,似乎是在注视那清晨澄澈的天空,抑或是在想念自己的情人?
当她慢慢站起来,站在天台边缘,低头看着脚下的城市深渊时,我忽然心想起来,难道她想要自杀?一个如此鲜艳而青春的生命,难道要在我的眼前迅速枯萎?
我打开玻璃窗,将身子朝外探着,似乎能够离那幢楼更近一些。
我不想在一个大清早就目睹死亡,那样的画面令人我心惊肉跳。
拼命朝外探着身子,向对面的楼顶挥着手,我呼喊了一声,风却立即把我的声音吹散了,那女孩根本听不到我焦急的声音。
这实在太可怕了,怎么会这样?她究竟遇到了什么事?
就在我恍惚的一瞬间——那白色的影子已经从对面那幢楼的天台上坠落,像一只白色的蝴蝶,在秋日清晨冷冽的空气里飞向死神的怀抱。
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浑身像被电击一般颤抖起来,俯在窗台上的身子变得轻飘飘的,没有一点重量,仿佛飘浮在空的一具尸体。
那个死亡的瞬间定格在我的记忆里,这个清晨。
很快,对面楼下就传来一阵阵惊呼。
这么短的时间,一个生命就这样在我的眼前消失了。
我从窗台上收回身子,瘫软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脑袋里一片空白,安静的走廊,透着一股让人绝望寂寥。
柳蝉走过来的时候,我正神情呆滞,她喊了几声,我都没有反应过来,她惊讶地看着失魂落魄换。
"唐总,您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柳蝉站在旁边,着急地询问着。
她今天穿了一件浅黄色的风衣,颈间系着一条颜色更浅些的薄纱丝巾,显得知性而美丽。
她脸色略微有些苍白,不知道是天冷的缘故,还是施了薄粉。
"有...有人跳楼了!"我指指窗外,对面那幢楼。
柳蝉将身子探出窗外,朝着楼下看了一会儿。
"天呐!怎么会这样?"她将手放在嘴上,掩住自己的惊呼。
当我不得不丢下刚刚的事情,回到我的办公室门前时。柳蝉已经将备用钥匙找到,替我打开办公室的门。
"唐总,你这钥匙得重新配一把了!"柳蝉说,一面指指那钥匙上已经被损坏掉的部分。
"怎么弄的?"她问。
我摇摇头,完全不记得钥匙是怎么损坏掉的。
我满脑都是楼下那些人,他们挤在那个刚刚死去的女孩尸体旁边看热闹,我觉得又是愤慨又是痛苦。
她死了吗?
那么高的楼,能活下去的可能几乎为零。
半小时后,在警车呼啸而来的声音,我想,我那个白衣的女孩会被那辆警车带离那块冰凉而无情的地方。
从此,她将不再属于这座城市,而是某座坟茔。
我的心一阵战栗。
"我叫黄曼,是冯叔叔介绍过来的。"一个女孩甜甜的声音。
没想到冯胖子竟然弄个那么丑的女孩过来接替万月那个位置,不过几天时间而已...冯胖子嗅觉很灵敏,马上就将这女孩介绍过来。
其实,万月那个位置,原本就不是特别重要,可有可有。
可某天冯胖子提到,说是有个朋友的千金大学毕业,刚好想找份工作,问我能不能通融一下。
大概当时我压根就在想别的事情,竟然点了头。
此时,我看着眼前这个皮肤白白的,眼睛小小的,嘴却大大的年轻女孩,什么话都不想多说,更不想把目光聚集在她的大脸上。
我说:"行,你以后有什么事,直接找办公室就行!"
那女孩道了谢,我看了她一眼,她也正看着我。
说不好什么原因,我总觉得她的目光有一种超越年龄的犀利。
"唐总,谢谢您的帮忙,我一定会努力工作的,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让您失望!"那女孩说。
直到她完全消失,我都一直在想,这女孩胆子真够大,竟然直接跑到我办公室里,非得与我聊上那么几分钟。
她是哪里来的那种自信?
也许,人不可貌相?不过,对于冯胖子推荐的人,我实在没有什么信心。
黄曼......
万月......
眼睛真小,嘴巴真大,皮肤那么白,脸那么大,怎么看怎么觉得丑。
这姑娘的长相完全辗压了我对美的想象。
我又想起刚刚从对面那幢楼坠落的女孩,画面里是慢慢的,像一只蝴蝶一样飞了下去。
而现实则是,急速掉落在冷硬的地面,瞬间鲜血飞溅。
那样的画面太残忍,我努力将其屏蔽。
"唐总。"柳蝉推门而入。
"怎么了?"我问。
"黄曼——"柳蝉看看我。
柳蝉问万月是不是真的不会再来了,那个位置真的将给黄曼。
"嗯,就让黄曼做吧。至于万月的情况,目前我也不清楚,如果她来的话,再说吧。"我对柳蝉讲。
"昨晚,我又打了个电话给万月,通了!只是没有人接听,前几天打过来,电话是关机状态。太奇怪了!"
这是怎么回事?当柳蝉提到万月的时候,我竟然有些想念那个女孩。
"哦,真的吗?"我问。
"唐总,是真的。要不,过两天,我再联系她试试看。"柳蝉说。
"行,你试试吧。如果联系上她,让她回来上班吧。"我说。
柳蝉点点头,走了出去。
同样是年轻的生命。
有的已经消失在这个清晨,有的踪影全无,而无论她们怎样了,这个世界会比她们想象的还要快地忘记她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