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夜的折腾,感觉自己的形象很是邋遢和不堪。
特别不希望小瑛将自己糟糕的脸色看得清清楚楚,我几乎是挨着墙角溜到洗浴室,生怕不小心碰到她,那样真是太尴尬了。
热水器里的水可能已经加热几次了,老是发出水汽蒸腾着的咕嘟声。
拧开水龙头,让暖热的水流倾泻而下,洗尽我浑身的污秽。
沐浴室下半部分墙壁是白色的瓷砖,上半部分却是一种明亮的浅褐色的大理石,感觉很像是一片倒置的沙滩。
这样的设计让我的视觉产生一种奇怪的错乱感,热雾腾腾中,我老有一种倒挂在天花板上沐浴的感觉。
当热水流过我的额头时,我发现眉心处却透出一丝凉意,不似前两日是灼热的感觉。
摸了摸,仿佛有一个小坑,凹陷进去似的。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有人轻轻叩响了浴室的门,是小瑛。
"哥,你换洗的衣服在浴室的壁柜里,一定要换上啊!"小瑛在门外说。
我嗯了一声,然后眼睛瞅了瞅画了一只喜鹊的壁柜,心想我的换洗衣服?我那身衣服好像并不太脏,有什么可换的?
擦干身子,我还是打开了那只壁柜,果然里面整整齐齐一叠衣服。
拿起来一看,是一套白色的唐装,对襟扣都用暗水纹的布包着,无论是看上去,还是摸上去都很舒服。
那套衣服是细质棉布做成的,有些朴实,但上身后感觉特别温暖舒服。
衣服刚好合身,长短胖瘦大小都似乎是比照我的身材来的,我很惊讶他们是如何知道我的尺寸的?
身材匀称的我,穿上这套唐装,显得身材高了些,英姿勃发的样子。
我朝镜子里的自己偏了偏头,自诩到:"古城宋仲基,咋这么帅呢?"
走出门浴室门的时候,小瑛正站在院子里,看到我,出神地打量了几秒钟。
那一刻,我的自我感觉好到爆,我想,出浴后的唐巫子一定是英俊潇洒,眉目舒朗,一扫昨晚萎靡不振的样子,神采奕奕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果然,老刘一见到我就赞不绝口。
"唐总,平时看你穿西装风度翩翩,没想到穿上这唐装也是贵人天相,太帅了!"老刘说。
不过,摸摸我身上的唐装,他有些疑惑地问:"怎么是棉布的?"
这个问题把我难住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因为通常唐装都是绸缎类的衣料。
小瑛走了过来,看看我身上的衣服,说:"哥的情况,今天去山上,只宜棉质衣服!"
我看了看老刘,老刘笑笑,摊摊两手,表示依然不清楚情况,但他显然放弃了追根问底,而是去到我们的车子旁边,拿出掸子来,开始拍扫上面的灰尘与落叶。
只一夜,那车身便落满了枯黄的秋叶。
肚子饿得咕咕叫,我想进厨房里弄点吃的垫补一下肚皮,小瑛却拦住了我,对正在与落叶较劲的老刘喊到:"刘师,您的面条我已经煮好了,在锅里热着呢,你自己去吃吧!"
听到有吃的,老刘马上将掸子一放,哼着小调奔厨房去了。
我住扯小小瑛:"怎么?连饭都不给吃?我饿得路都走不稳了!"
小瑛说:"就饿一会儿呗,总不至于将你饿死吧!"
她那语气,显然有些抱怨我多事的意思在里面。
这真是让人愁死了,昨天没睡好,活动量大,刚刚又空腹洗澡,我那肚子真是到了弹尽粮绝的时候,不停地咕咕叫着。
听到那咕咕声,小瑛忍不住笑起来,安慰我说:"如果今天请蛊顺利的话,你的肚子问题就好解决了!如果不顺,哎,你怕是要饿着回公司了!"
"什么?请什么东西?为什么得要我来呀!"我嚷嚷起来。
看我胡搅蛮缠的样子,小瑛走过来,伸出一个指头在嘴上碰了一下,示意我声音小一点。看我安静了些,她指指楼上,说:"等爸爸出来,我们九点整出发!"
不到九点,安老师已经走出了书房,快步朝楼下走来。
我惊讶于他恢复得这么好,竟然甩开安师母想要搀扶他的手。
但他还是那么瘦,满头银发让人感慨岁月的无情。
"走吧!"走到我身边时,安老师说。
我走路有些飘,大概是饿的。
清晨的古村,因为是暮秋,树叶被风吹得,风过处,让人觉得身上一阵发冷。
我们四个人就那样穿着白色的唐装,在薄霜铺地的小路上旁若无人地走着,周围人似乎也并没有多看我们一眼。
出门前,我还担心自己的这身装扮会引来围观,现在看来,完全是多余的想法。
走到村口一棵桂花树下,安老师走了过去,仰头观察了半日,然后向我招招手,我便走了过去。
一阵风吹过来,满树的桂花花瓣漫天飞扬。
很快,我身上就飘满了馨香的,细致而小巧的花瓣。
默默地伫立了几分钟,安老师长叹一声,转过身来,面向我,背对着那棵老桂树。
他注视了我几秒钟,然后将一直紧握的拳头放开。
他枯瘦的掌心里躺着一颗珠子——
我昨夜丢失的那颗意念珠!
不知道这小玩艺儿怎么会到安老师手上,我又惊又喜地盯着它,仿佛失而复得的宝贝。
"过来!走近些!"安老师说。
我老老实实靠过去,面对着安老师,静静地看着他。
小瑛与安师母站在不远处,也静静地看着我们。
突然,有人唱着豆腐歌走了过来,安老师迅即将摊开的掌心合上,看了我一眼,说:"先等等......"
那是一个挑着筐路过的豆腐郎,看到我们几个人,远远就开始打招呼:"安老师,您早啊!"
安老师微微点头,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
"阿山,你家小朗是个读书的好苗子,你可别委屈了他!"安老师冲那豆腐郎喊到。
"知道了,安老师我已经将孩子送回学校去了,知道是您的意思,小朗可感激啦!说是过些日子学校放假就回来看您呐!"豆腐郎笑嘻嘻地说。
说话间,那挑担的豆腐郎已经渐渐走远。
然后,安老师的目光重新回到我身上,再次打开掌心。
那颗珠子在他的掌心躺了太久,上面薄薄一层水汽。
我看见安老师用另一只手的两根指头捻住那珠子,轻轻转动着,然后慢慢靠近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