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叮咚,叮咚!”
郑纪小跑着赶到门口,打开了别墅的大门。
“我们是经侦大队的民警,你就是郑纪,干什么呢?这么慢!”
来者一共有两人,说话的是一位年轻人,另一位则是曾经经手过郑纪案子,年纪四十出头的老民警苏国平。
郑纪没理会年轻人,只是冲着苏国平招呼道:“苏警官,你好,你好!”
“呵呵,郑纪啊,你这衣服穿得可是够慢的,怎么?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吗?!”
“哦哦哦,快请,快请!只是我还有两个朋友在,两位警官不要介意。”
苏国平乐呵呵的摆摆手,与身边的年轻警察一起进入了别墅的大客厅中。
年轻警察见客厅中还真如郑纪所言有两个男人嘻嘻哈哈聊着天,微微皱了皱眉头问道:
“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和郑纪有什么关系?”
“警官,你这问题问的!”
陆远自觉的有些好笑,并不回答,而是反问道:“这位警官,你们不是来家访的吗?我们叫什么名字和郑纪有什么关系,与你来家访又有什么关系?难道国家还规定郑纪就不能有几个朋友到他家里坐坐啊?!”
“你......”
郑纪给两个警察泡了茶,笑着说道:“苏警官,来,喝茶,喝茶!”
苏国平明显要比身边的年轻警员老练得多,并不因为陆远的挑衅而感到有丝毫不满,依旧笑眯眯的入了座,接过郑纪递上来的茶水直接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
“呵呵,郑纪啊,我们来呢,一方面是例行家访,另外呢,也是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希望你能为我们答疑解惑。”
郑纪心里放松了很多,陆远和施成的存在无形中让他有了底气,同样笑着点点头。
“苏警官,你问吧,我出来之后安分守己,没做过什么亏心事,有什么问题随便问。”
“嗯,好,能这样就是最好了。你是年轻人,年轻人总会或多或少犯点错,只要能改过自新就是好事。既然你不介意你两位朋友在场,那我就问了。对了,你母亲呢?现在住上了这么好的房子,怎么不把你母亲接来?原来我记得你们母子是住在一起的啊!”
两名经侦警察真是来家访的吗?
是,但又不全是。
郑纪有经济犯罪的前科,就算现在服完刑恢复了自由身,但始终是被经侦部门重点关注的对象。可以说但凡郑纪这边有什么出乎寻常的举动,就会立刻被监控起来。
现在社会上有钱人那是层出不穷,几千万甚至上亿的资金往来按理根本不会被经侦部门放在眼里。但郑纪在苏国平眼中,显然并不属于普通的有钱人范畴。
苏国平年轻时曾当过兵,退役之后从警将近二十年了,由于职业的关系常年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见过的罪犯或是犯罪嫌疑人没有上万也有个数千人,目光如炬,能从点滴中发现常人无法观察到的细节。
苏国平在几年前曾经经办了郑纪的案子,对于他的老底恨不得比郑纪自己都还清楚,对于郑纪和他所属家庭的经济状况,更可谓是一清二楚。
突然大笔的资金涌入,又全款购买了价值数千万的豪宅,对于郑纪这个曾经要靠走偏门来赚钱的普通人家来说简直不可想象。苏国平得知了郑纪这边的异常后,下意识地
认为他一定是又犯了案重入歧途了。
但现在这个时代是讲究法制的时代,想要判断一个人是否参与了犯罪,得讲究证据,得有完整的证据链才能真正给一个人定性。郑纪的资金交易往来,苏国平自然是能够查的底儿掉,也知道陆远和施成这两个人的名字。但知道名字,看到资金账目并不是什么证据,也并不能说明郑纪就参与了犯罪,更不能说明陆远和施成这两个给他打钱的人就一定是郑纪非法集资的受害着。
显然,现在苏国平就认为自己眼前的这两个陌生男子,有很大概率就是陆远和施成。
不仅如此,他还发现了这两个男人很不一般。
首先是陆远,这个年轻人从自己进门开始脸上就一直充斥着淡淡的笑容,即便之前讽刺自己的年轻搭档时,他的笑容也没有丝毫改变,而且自己两人已经报明了警察的身份。如果这个家伙在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的前提下还能如此淡然,说明其要么背后有钱有势的同时还有深不可测的背景,要么就只能证明其拥有强大的内心自我调节能力和喜怒不形于色的能力。从苏国平内心里来说,他还是更倾向于陆远这人确实没有做过什么心虚的事,或者说他不愿意相信这么一个年轻人能够拥有如此过人的城府和内心。
而这个年轻人身旁的另一位,也就是施成。苏国平只上下扫视了一眼,就立刻提高了警惕。因为他在这一瞬间,不仅瞧出了这个家伙是个眼神犀利面无神色的有钱人,更从施成的手掌上瞧出了一丝不一样的东西。
苏国平内心一颤,心底有一股声音传来:这个家伙当过兵!而且不是个大头兵,一定是一个长期身居高位,对人颐指气使的家伙。
这个结论出自于施成手掌虎口部和食指指肚有茧,只有长期握枪的人虎口才会留茧,只有长期扣动扳机,食指指肚才会有茧。按说平常的劳动人民手上长老茧也很正常,甚至扫马路的清洁工手掌上也有茧子,但显然对面这个家伙不可能是这类工种的从业者,而且虎口和食指同时有茧,只可能是当兵的。
陆远的眼睛很尖,苏国平的目光落到施成手上的一刹那,就被陆远看了个正着,见苏国平的脸色有些微变,没等郑纪回答他的疑问,呵呵一笑抢先开口:
“呵呵呵呵,苏警官是吧?”
苏国平身体微微有些紧绷,眼神从施成那儿转移至了陆远的身上,用手指了指胸口,“是,你好,我叫苏国平,这是我的警。号,请问你就是郑纪的朋友?”
陆远点点头。
“嗯,是啊,我们两个都是郑纪的朋友,也是他的合作伙伴。我叫陆远,旁边这位叫施成。”
苏国平不相信对方会不知道自己能查到所有与郑纪有交集的人,所以他没想到陆远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自报家门。
“呃......呵呵,是这样呀。那好,今天反正二位都在,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苏警官曾经当过兵吧?”
陆远这没头没脑的一问令苏国平大吃一惊,心说什么意思?难道对方调查过自己?
瞧出苏国平脸色的陆远暗自点头心说自己猜的不错,他确实注意到施成手上的老茧了,随即呵呵一笑,没等苏国平回答就解释道:
“苏警官,我刚刚看你盯着我兄弟的手看,就知道警官你也一定是曾经当过兵的人。不然谁会没事会注意一个大男人的手。”
苏国平试探性地问道:“那这位施先生......”
陆远就像是郑纪和施成的发言人一般接过了苏国平的问话。
“苏警官,你别误会,我和施先生都没有正式当过兵。”
苏国平傻了,他可以预料到陆远和施成为了掩盖某些事实对自己谎称他们曾经当过兵,企图以此自圆其说,但他实在没料到陆远再次语出惊人,直接打破了自己的预想。于是,满怀好奇的苏国平也不再兜圈子了,索性直接问道:
“陆先生说的没错,我确实注意到了施先生手上的茧子,陆先生,其实你也有和施先生一样长期握枪造成的老茧。只是既然陆先生说你们二人都没有当过兵,不知道二位手上这茧子是从哪里来的?当然咯,我这只是个人的好奇,并不是我们今天上门的目的,所以二位如果觉得这是个人隐私,也可以选择不回答。”
“哈哈哈哈”
陆远笑着摆摆手,“我们既不是为非作歹的混子,又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罪犯,没什么不好回答的。如果苏警官调查过郑纪的动态,那就一定知道有我陆远和施成这两个人。这一点呢,大家心知肚明,也不用藏着掖着。
如果苏警官恰好一不小心看到了我和施先生的个人资料。那苏警官应该知道我们二人的一些过往。我们和郑纪一样,都有过国外的求学经历,只不过在北美待的时间比郑纪更久一些,去的更早一些。苏警官,我们都是从十几岁过来的,男孩子嘛,曾经都对于各种武器枪支充满了热爱,恰好北美也有这个环境和氛围,能允许我们有事没事就去靶场打打靶,过过瘾。这一来二去么,别的倒是没学会什么,就是这手上多少留下了些痕迹,被苏警官发现了,呵呵呵呵,惭愧,惭愧!”
苏国平也确实率先查过陆远和施成的个人档案,知道陆远说的是实话。所以对于陆远的回答,他找不到什么纰漏之处,点点头,脸上重新堆满了笑容说道:
“哦~~~原来如此啊!呵呵呵呵~~~是这样,今天我们到郑纪这儿来呢,一是上门做个家访,问问是否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第二呢,我也不瞒着你们,是来上门问郑纪几个问题。”
“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是问有关账户和大额资金往来的问题吧?!”
苏国平意味深长的点点头,到了此时也没必要再绕着弯子走了,直接开口:
“确实。我们大数据监查到郑纪的账户有不正常的巨额资金出入,最大的两笔入账,就是二位打的,我想问问其中的原因,以免二位的资金造成不必要的风险。”
没等陆远回答,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施成抢先一步开口说道:
“苏警官,钱,是我们两个打的,没错。你不用担心郑纪欺骗我们什么,他也没有非法集资,是我们两个主动打过去的。这不犯法吧?!”
一旁的年轻警察不假思索地问道:
“那理由呢?平白无故打这么大一笔钱给郑纪?就是你们之间关系再好也不至于吧?!”
施成满脸不屑地冲着年轻警察回怼道:“你怎么知道不至于?我们两个以前欠了郑纪这么大一笔钱,现在还给他行不行?我们关系就值这么多钱,我乐意给,行不行?郑纪当初坐牢的时候我们不在,我心疼我兄弟,行不行?”
“你......”
苏国平拦住了身边的同伴,对施成点头道:“行,行,行!既然郑纪没有通过类似于诈骗或是非法集资等非法手段获取钱财,那我们就放心了。施先生,我们这次来只是照例询问,其实也是为了二位好,施先生不必对我们有什么抵触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