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等人还没来得及表态,瞿尚兵直接冷哼一声:“哼,国良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早先瞿某听到风言,得知你有意在肥皂此物上插上一脚,便让雪儿和你家夫人说过,让沈秋来劝你放弃此意,可你呢?不仅不听劝还做出这等恶事!你想干什么?嗯?”
瞿尚兵越说越来气,指着宋国良的鼻子大骂:“你以为自己久居县城,和周秉鞎关系好,和陈童晟有交情就认为天下都是你的了?不自量力,狂妄自大!好端端的一个大富商,大掌柜,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模样!”
沈雪拉着瞿尚兵的衣角:“夫君,算了,这么些人都在,别骂了,叫人笑话。”
“叫人笑话!哼,我这个连襟,你这个姐夫今日拖上泰山大人跑到下沙来讨饶就不叫人笑话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瞿尚兵依旧气哼哼的说道。
陆远摆摆手,缓缓说道:“老瞿,不必如此,不必如此。宋老爷今日来此,诚意十足,我们心领了!”
宋国良连连摆手,急切的说道:“不不不,陆老爷,宋某在诸位面前不敢称老爷,还是直呼名姓我还更自在些。若是我没猜错,方才在门外一身管事打扮的残臂管事,想来也是在下造的孽,种下的恶果造成的,宋某愿意赔偿诸位老爷的损失,愿意赔偿,哪怕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陆远被宋国良说乐了,心说这家伙求生欲是真的强。呵呵一笑,说道:“宋老爷,哦,国良啊,既然你这么说,赔偿是要赔偿的。”
宋国良心说果然自己猜得不错,看看当初的齐元礼和现在的张初秋就知道了。想罢立刻正襟危坐,时刻准备忍受着从对方嘴里蹦出来的巨额赔偿。
陆远看了看瞿尚兵和沈千河,见两人没任何表态,认真的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便对宋老爷把我们下沙庄园的规矩说一下,我们这儿的伤残抚恤是一次性赔付家丁二十两银子,并且以后每月有一两银子的补助,直至死亡。阵亡将士一次性赔付五十两银子作为丧葬费用和家属抚恤金。先前宋老爷这么一闹,顾成林和顾成海那边,一共阵亡了七人,伤了十二个,满打满算按照每位受伤家丁还能再活六十年算,宋老爷你一共要赔付我们一千三百一十两银子。”
瞿尚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说这帮家伙转了性了?按理来说不敲诈个几十,上百万两银子是没完的,什么意思?
宋国良张大着嘴,也是不能接受,结结巴巴地问:“呃......陆老爷这......就一千三百两?”
陆远把脸一拉,严肃地说道:“不是一千三百两,是一千三百一十两!宋老爷不能叫我自己再贴出十两银子来吧?”
不仅宋国良不能信,连沈千河和自己的两个女儿也不能相信陆远要的仅仅是一千多两银子的赔偿。
陆远微微一笑,解释道:“我说的自然是作数的,只收宋老爷你一千三百一十两!呵呵,其实我能够理解宋老爷的做法,有道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宋老爷是个商人,而且做得是当铺生意,当铺生意看起来是旱涝保收,不过这里面的水可深,三教九流,平时青皮无赖,地面上的流氓地痞数不胜数,都想来当铺之类的地方吃上一口,不用些雷霆手段是不行的。与官面更是要关系极深,能理解,能理解!”
宋国良一躬
到底久久不起,说道:“宋某多谢,多谢陆老爷海涵,多谢几位老爷包容!只是这银子......”
施成见宋国良还不敢信,直接插口道:“哈哈哈哈,银子就此作数。不必再说了!我们也是不知道宋老爷和瞿大人还有这一层亲戚关系。早知如此,一切都好说嘛!谁的面子都可以不给,唯独我们家老瞿的面子不可不给!哈哈哈哈!”
陆远看见瞿尚兵脸上得意的神色,哈哈一笑。上前两步来到宋国良面前,拍了拍他的肩头,示意他入座,坐下说话。
“不过宋老爷,今天你来,解决的只是你我两家的纠葛,我们之间一笔勾销。但是张炳那边,还是要宋老爷自己去打交道,我们可不负责啊!”
宋国良赶紧点点头,小心翼翼地问道:“陆老爷,不知道陆老爷是什么心思,还请明示给在下!”
陆远听完问话,只是点点头,并没有说话,也没发表什么意见。
瞿尚兵太了解陆远这几个人了,看这副表情就觉得自己又猜中了。随即对宋国良说道:“这事情还要老爷们明说吗?国良,一切公事公办,以前如何对待,现在就如何处理,知道了吗?”
宋国良看了看对面陆远等人的神色,一皱眉有些不解地问道:“尚兵,照这么说......”
施成哈哈一笑,给出了四个字:“防守反击!”
瞿尚兵一拍手:“施老弟大才,这话说的精妙,防守反击。国良,你可明白了?”
宋国良连连的点头,“明白明白,在下明白,尚兵,多谢美言!多谢美言!”
瞿尚兵原先为了避嫌,没有把这事情对陆远等人挑明,现在见时机已到,自然不愿意宋国良就这么销声匿迹。
陆远等人也知道这是一层可以利用的关系,瞿尚兵与宋国良毕竟还有一层连襟关系,总比和八竿子打不着的张炳和心里不知道憋着什么坏水的张民一关系要更近些。
郑纪心思缜密,心说发财的机会来了,笑着问道:“宋老爷,你的当铺开的如何了?你可知道我们也打算要涉足当铺行业?”
“知道知道,宋某虽然这段时日在家中闭门思过,但四下还是有些耳目,能听到坊间的传闻,如此看来,是真的?不知道诸位老爷有何想法,若是觉得宋某的当铺与诸位的起了冲突,在下回去就关张闭业,从此不再踏入当铺的行当,诸位看......?”
郑纪摆摆手,哈哈大笑:“大可不必,大可不必。宋老爷你经营当铺的年头可是不少了,有的是经验,而我们只有些破银子而已。我有个提议,我们想与宋老爷合作,宋老爷出人出店铺,我们出银子还提供各层的保护!”
事到如今,无论对面说什么,在宋国良这儿都是可行的,连连点头“可行,可行,如此甚好,甚好!”
“我话还没说完,但是我们有一条,以后当铺中要摒弃一切的陋习,比如强盗、小偷的脏物,不收!像朝奉在当票上玩花样,写字仅写半个,以便日后做手脚的这种陋习,不可再有!当然,如果有人讹诈,我等也会让他们自食其果的,家中还缺银子,干活也缺人手!哈哈哈哈!宋老爷你觉得如何?瞿大哥,沈老太爷觉得如何?一起提提意见
可好?”
沈千河满意至极,心说下沙的老爷们倒还真给自己和瞿尚兵几分面子,哈哈大笑:“好,好好!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尚兵啊,你觉得如何啊?”
“哈哈哈,自然是再好不过,诸位,哥哥我作保,我这位连襟宋国良从今日往后,定然为诸位效犬马之劳!”
郑纪点点头,止住了大家的笑声,继续说自己的想法:“我想把当铺的经营范围扩大,和银行的业务相辅相成。若是我没想错,现在宋老爷的当铺里大多不过是些衣物手饰,最好不过是古玩字画。我认为当铺更可质押其余大件商品,比如良田,家宅,甚至可以在当铺另开人市!”
一言祭出,震惊四座!瞿尚兵等人震惊的是良田家宅。陆远等人则震惊人市!
“郑纪你说的人市什么意思?”
“郑老弟,良田家宅在当铺中质押是何意?”
“买人卖人?什么意思?”
一时间满屋子的人都叽叽喳喳问这问那。郑纪压压手,示意大家安静,听自己把话说完:“当铺既可以当衣物首饰古玩字画这些小物件,那自然可以当良田和家宅,只不过资金压力大些,不过利益也是极高的。人市嘛,顾名思义就是买卖人口的地方,从江浙特别是苏州府被朝廷欺压收了田产家资,为了不被强迁至偏远之地,逃难来的人数不胜数,而那些人真正被我们收留的十不及一。那其他这些人只能流窜乡里,身上还剩些银子的逃荒者毕竟是极少,大多是些失地贫农。开了人市,不管是卖儿卖女还是为了粥棚里一碗稀粥,至少能吸引他们前来,更方便我们收容人口!”
陆远点点头,赞同道:“说的有道理,在当铺旁舍个粥棚,顺带开个人市,吸纳些失地贫农,也是我们的目标。愿意全家来耕作的,全家来,只想卖儿卖女的我们也收留!那些流民本来就是被朝廷给逼的,再让他们去找王平贵这类官员,他们自然是避之不及的,郑纪的提议很好,这事情很好!”
宋国良一口应承下来:“诸位老爷,此事包在我身上。只是以后这当铺不能再用宋记为名,在下认为诸位还是另起一名为好!”
李文斯顿不假思索地说道:“远东银行,那就叫远东当铺吧!宋老爷,你要把名下所有的铺面重新装饰一番,争取和银行同时开业。另外还需要再行扩大范围,在下沙浦东等地都要扩展起来。可好?”
“这是好事,在下自然没有不允的!此事一概包办在宋某身上。我宋家出铺面和朝奉等人工和部分家丁看护,但是仅靠现有的这些人,怕是不够,还需要诸位老爷补充。包括账房先生也需要诸位派来,毕竟牵涉到银子的事,还需要你我两家共同派人监管为好!”
陆远笑着点点头:“好,宋老爷确实是个明白人。我等会派账房和家丁护卫前来,另外这份子也要和宋老爷提前说好,我建议你我两家各得一半,利益均分,风险同承,宋老爷你看如何?从今天起,事关当铺所需的一切开销你我两家各家一半。”
宋国良自然连连称是。而陆远等人对这样的结果也很满意,在自己一窍不通的行业事务上有宋国良这样的行家里手帮衬,可以让自己更集中精力处理银行等其他改革,而且更是给了沈千河和瞿尚兵两家莫大的面子,可谓一举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