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的就是让你戴的,收起来做甚?"周夫人嘴里在笑,心里却极是酸涩,若是这孩子打小没有这些搓磨,又岂会连几套首饰都这般的在意?
舍不得――
呵呵,像她们这样的人家,女儿是娇养着的,谁家不是打小金尊玉贵的养着?可再看看这丫头,懂事的让她心疼!
周夫人眼底有涩意流淌。
胸口有股子浊气,她很想大哭一场。
为什么老天会这样的不公?
可她却不能。
因为,她不能让这孩子知道自己的身世!
不然,会给几家带来莫大的麻烦。
明明是金枝玉叶般的存在,可却偏偏只能混迹在市井,只能是有个乡下百姓的身份。
打小被拐卖,当成童养媳。
被夫君嫌弃,被婆婆打骂。
这一切,是老天爷对自家的诅咒吧?
若当真是诅咒,为何不是自己。
不是其他的那些人。
而偏偏选了这个无辜的孩子?
"娘,娘亲?您怎么了?"乔飞离的周夫人最近,她的情绪变化乔飞感受的最是清楚,一开始周夫人身上突如其来的沉重,落寞,难过让她也跟着心头一沉,可慢慢的,她突然觉察周夫人太过激动,情绪竟有控制不住之感。
心头一惊,她立马轻声唤着周夫人。
而后,乔飞果断的直接伸手,掐在周夫人虎口处,钻心的疼痛之后,周夫人瞬间回神,入眼就是如同星子般璀璨清幽的那双眼。
是乔飞的双眼。
"娘,你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若当真是这样,那么,咱们便回府吧。"不过是个宴席,以着周夫人的身份,不去想来也没什么问题吧,她正想挑起帘子问外头的车夫到了哪,周夫人却一把拽住她,摇头,"别,今个儿是平王家的嫡长子一周宴席,若是咱们不去,会失礼的。"
"可是娘你脸色看着很不对劲。"
周夫人摆摆手,笑的勉强,"我这是老一毛病,你不是也知道?歇一会就好。让我靠靠,你们且别理我。"
黄嬷嬷也是一脸的担心,急急的自一侧拿出一粒救急丸放在碗里拿水化开,端着放至周夫人唇边,"夫人,这丸药您该吃了,不能再耽搁下去。不然,您的病真的会严重的。"
"怎么,娘亲这段时间都没按时吃药?"
黄嬷嬷被这一问,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深吸了口气,缓和了下自己的情绪,她朝着乔飞苦笑,"姑娘您可再问奴婢了,夫人如今在家里可是半口药都不喝的。"
"这怎么可以?"乔飞一声惊呼,继尔,接过杯子,双手捧了放在周夫人唇侧,板了小脸,一本正经的开口道,"夫人,良药苦口,还请您用药。"
周夫人苦笑,要是自己不喝,这丫头怕是敢一直端上一路吧?她点点头,伸手接过去,下意识的便想往桌子上放,"成,我一会就去喝。"
"娘,您一定要现在喝。我刚才试过水温,一点都不烫,您是要女儿服侍您喝呢,还是自己喝?"
周夫人:"..."
一碗药喝下去,黄嬷嬷眉开眼笑,她就知道自家夫人一定能听乔姑娘的话,看看,她没猜错吧。
马车继续走,乔飞还在唠叨,"娘,您即是视我为女,我是真的关心您,您若是不在意,那也罢了,就当我这些话没说好了。"
"可别,你说,娘一定听着。"
"真的能听?"
"真的。"
"那,是只听过就算,还是听了之后娘把这些话放在心里,不会这个耳朵进,那个耳朵冒?"
"娘保证听,并且记在心上。真的。"
周夫人很无奈,但语气里却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欣喜和开心,她也有人真正的关心她了,只是关心她这一个人,而不是为了别的,所以,才来关心她这个人!
马车吱吱哑哑的走,乔飞则是在周夫人耳侧一二三条的列着清单,都是些周夫人平日需要注意的东西,周夫人听的苦笑不己。
自己竟被这丫头管的死死的。
旁边,黄嬷嬷却是看的直咂舌。
原来,乔姑娘这么厉害?
瞬间就坚定了一种心思,日后,旦凡是吃药啥的,夫人不乐意去作的事,她一定要去把乔飞给请过来!现在,坐在一旁角落的黄嬷嬷直接把乔飞当成了万灵丹,好用啊!
平王府的宴席很是热闹,周夫人才进门便被人给围了起来,拉着乔飞一番介绍,一圈转下来,倒是让乔飞赚了不少见面礼!
小丫头在后头帮她接了,乔飞又摆出几分小女儿羞涩的笑,腼腆的坐在那摆了半天的木桩子,午时,终于在主人家的一声吩咐下。
开宴了。
乔飞只随便吃了两口便落了箸。
没她爱吃的菜!
周夫人虽时时的照顾着她,可毕竟周夫人还要应酬,乔飞就觉得有点无聊,看了看周围的人,周夫人正在和左侧的一位夫人说的兴起,她也不好打扰,只笑看向黄嬷嬷,"嬷嬷,我出去透透气。一会就回来。"
"姑娘可别走远,对了,槐花,你跟着姑娘。"黄嬷嬷虽然有些不放心,可也没拦,因为她多少了解几分乔飞如今的心情――
定是很尴尬,很别扭的。
出去透透气也好。
有桔梗随着,乔飞又不是那种作张作致的人儿,行事稳重又大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再说,这可是平王府。
若是在平王府都能出事。
那这王府可就真的不像话了。
这么一想,黄嬷嬷便笑着送了乔飞出去,待得回来,周夫人正在找人呢,黄嬷嬷便笑,"姑娘说这里闷,出去透透气。让您只管着在这里,别担心她呢。"
"这丫头,难道要出去就不能和我说一声?我还拦着她不成?"周夫人嗔怪的瞪了眼黄嬷嬷,"嬷嬷,您老人家就是好人,敢情我都成了坏人,恶人。"
黄嬷嬷笑,"夫人您在老奴心里是天下第一好的。"
黄嬷嬷退下,便又有人陆续过来。周夫人只得把担心乔飞的念头抛开,和着旁边的妇人说起话来。
院子里,乔飞慢慢的走着,身边是槐花,她漫无意识的往前走,"槐花以前来过这里么?"
"回姑娘话,来过啊。平王妃和夫人是好友呢,两家可是经常往来的。"
"这样啊,是我不知道。"
又走了没一会,乔飞看向不远处的亭子,伸手一指,"咱们过去那里坐坐吧。"出来的时辰不短,她一会要是还不回。
怕是周夫人会担心的。
"姑娘您累了?奴婢扶您。"
乔飞笑着摇摇头,"我哪里用扶?走吧,咱们过去那里歇一歇,然后再回去,想来那里头也该散了,到时直接就可以回去了。省得听那些唧唧喳喳的话。"
槐花张了张嘴,有些傻眼。
姑娘说,那些夫人们说话,是唧唧喳喳?
"住嘴,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我今个儿非撕烂你的嘴不可。"
"你凭什么这么凶,你也是姨娘生的,我也是,我不服,还有,母亲赏下来的络子明明是你拽断的,凭什么要说是我?"
"我说是你就是你,你还敢狡辩。"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乔飞和槐花都抬头看过去,不远处一伙人围着两三个人,正在吵架,这会有个一身粉红衣裙的小姑娘抬手一巴掌朝着被围在中间的那个小姑娘打过去。
"三姐,你凭什么打我?"
"凭我是你姐,凭你拽坏了我的络子,这可是嫡母赏下来的,凭你做错了事却不认错,还敢死不承认,凭你不敬我是姐姐――"粉红衣裙的少女每说一句话,那被打的淡绿色衣衫的小女孩便缩一下身子,最后,恨不得缩成一团,"不是这样的,三姐,你不能颠倒黑白,母亲不会信你的。"
母亲?谁会和那个没用的东西说!
粉红色衣衫的少女眼底有抹不屑掠过,她吃的一笑,"如今府里可是我娘在管事,你说,父王会信你还是信我和我娘?"
"三姐,你欺人太甚。"
啪,又是一巴掌,粉红色衫裙的女孩一脸的止高气昂,挥挥手,冷笑,"我就是欺负你了,如何?"她一挥手,指向淡绿色衣衫的小女孩,"把这两丫头都给我拿下。"
"你们谁敢。"
哪里有人理她,直接一蜂窝的往上涌,三五两下便把那两小丫头给按到了地下,然后,其中一人用力在淡绿色衣衫的女孩小腿用力一踢,疼的她小脸都扭曲了起来。
"三姐,母亲不会让你这样做的。"
"我有父王疼我,你以为,我和你个没用的东西一样?"被称作三姐的一挥手,眼底有抹恶毒划过,"把她们两带到前头的亭子上去,我们姐妹要好好的说会话。"
"是,姑娘。"
眼看着那一行人自台阶下一行行过来,乔飞和槐花收回目光,笑了笑,两人同时起身,槐花上前一步,"姑娘,奴婢扶您。"
她对于乔飞再次有了重新的认识。
这个女孩子真的让人不喜欢都不成。
眼看着那几个王府里的姑娘嚣张跋扈,她本想着劝乔飞避开,可没想到,乔飞却先一步的起身,这样的有分寸,难怪夫人会喜欢!
擦身而过,眼看着就要错开,那粉红色衣裙女孩却是突然一声厉喝,"好大的胆子,敢偷听我们说话,来人呐,给我掌嘴。"
"姑娘,要不,就算了?"她身边的小丫头轻声的劝着,有几分迟疑,收拾五姑娘也就算了,反正这在府里就是个不得眼的。
平王府里谁把五姑娘当成主子来看?
怕是没有一个!
所以,她由着自家的姑娘却闹腾。
可眼前这两个不同啊。
看这架式,这衣裳首饰。便是那丫头身上的通身气势都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所能具有的。再者,今个儿前头可是府里摆宴,请来的客人何其多,谁知道会是哪些来头?
万一是自家姑娘惹不起的,
岂不是糟糕了?
啪,小丫头了一巴掌,"我怎么养了你们这样一群胆小鬼?没用的东西,饭桶!你,还有你,你们两个给我过去,好好的掌嘴,掌到本姑娘满意为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