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才不是。"八妹跺下脚,咬咬唇,顿了下她又道,"我只是看着姐姐难过,可又怕,又怕楚大哥万一真的醒不过来――"八妹是真的担心乔飞,要是姐姐一心认定了楚大哥,楚大哥醒不过来,姐姐不知道要难过成什么样。
"你楚大哥一定会醒过来的。一定会。"不知道是说给八妹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乔飞的语气极是坚定,深吸一口气,她重重的点头,"是的,肯定会醒过来的。他知道我在等着他,他不会舍得让我难过的。绝对不会。"
"姐。"八妹小跑着跟上去,紧紧的握住了乔飞的手。小小的手,却给乔飞一种很是安稳,踏实的感觉,她头一回真正开心的笑起来,"八妹,幸好姐姐身边有你。"
"姐,这话应该是八妹说才对的。"八妹眨着黑溜溜葡萄似的大眼,笑的很是认真。
要不是有姐姐,她早就不知道被卖到哪里去了。
就是不被卖,在那样的家里,她怕也还是得累死累活的过着之前那样的生活吧?
现在的一切都是因为姐姐,所以,她要感恩!
楚朝惜还是静在那里,若不是因为他的虚弱,仿佛就是睡着了一般。乔飞笑着擦过小丫头投来的帕子,亲自帮着楚朝惜擦了脸,想了想,又让小丫头拿过牛角梳,备好水,洗发的香油等物,把袖子挽起来,自己蹲在地下帮着楚朝惜洗起头发上――
楚朝惜爱干净,所以,乔飞是每隔个三两天就会帮他洗一次头发的。
就是在路上的那几天也没例外!
"姐,帕子。"八妹看着乔飞起身,乖巧的把干净的棉布帕子递过去,又搬了锦凳给乔飞,"姐姐快坐下来,别累着了。"眼看着乔飞动作轻柔的帮着楚朝惜揩试头发,八妹则转身指挥着小丫头收拾屋子,那气势倒也有几分当家主子的样儿!
下午三点多,乔飞正和楚朝惜说话呢,外头一阵脚步声传来,一道修长的身影走进来,乔飞抬了下头,不禁有点诧异,"凤西楼,怎么是你?"自打上次凤西楼把她们安置在这里离去,还没过来一回呢,没想到今天倒来了。
"我来看看你们。怎么,楚公子的病情还没好转?"凤西楼笑着点点头,身后的空青则是一脸通红,自己没拦住啊,这下姑娘怕是要怪自己了,乔飞看着她的样子朝她挥挥手,让她退下去,自己则看向坐在椅子上喝茶的凤西楼,"周夫人昨天派人请了位御医,可也没什么好法子,说今个儿会有位姓胡的太医过来,之前又说好巧不巧的被传进了宫――"
"这个我知道,是宫里的某个娘娘身子不舒服,所以连夜传了胡太医去。"凤西楼转着手里的茶盅,眸光微闪,"没想到周夫人竟是请了胡太医,倒是让我有点吃惊了。"
"怎么,这个胡太医很难请吗?"乔飞看着他的样子,不禁怔了下,不过转而,她便又提了一颗心,要是这个胡太医很难请,那周夫人岂不是很为难?想着又要欠下一桩人情债,乔飞就觉得头疼,可转而一想,左不过现在也在欠,再多一笔也没所谓。
不是有话说,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她苦中作乐的安慰一下自己,抿了口茶,笑看向凤西楼,"多谢凤公子的住处,这院子很好,也没什么需要的东西, 凤公子费心了。"
"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无需客气。"此刻两人坐在外厅,屋子里还烧了两个火盆,乔飞抿了口茶,呵口气,笑嘻嘻的看向凤西楼,"凤公子今个儿来,不知是有什么吩咐?"
"哪里是什么吩咐,我不过是过来看看你们。"凤西楼笑着摇摇头,语气微顿,他笑道,"原以为昨个儿请的御医看诊了,就能有个结果,若是不好,我再把那几位陷在民间的大夫给你请出来,没想到还有胡太医没来――这倒是不能急了。"周夫人肯定和胡太医说了,要是他却带着人中间多了一杠子,很容易就会让胡太医误会的。
到时侯要是不尽心看诊,岂不是惨了?
"姑娘,姑娘,胡太医来了。"空青满脸都是激动,她身后,是跑的小脸通红的八妹,丙人一齐到了乔飞的跟前,空青屈膝行礼,八妹却是直接拽着乔飞就走,"姐你快去,周夫人和胡太医一块来了呢。"
"怎么这个时侯过来了?"乔飞一惊,起身向外走,脚步又顿下,她忘记还有凤西楼在了,看向凤西楼,眼神尽是歉意,"抱歉,我――"
"走吧,我也一块过去看看。"凤西楼微微一起,起身向前行去。
身后,乔飞张了张嘴,却是再也顾不得和凤西楼纠缠,抬脚着楚朝惜的屋子跑去。
门前,白芷正在陪着周夫人和胡太医,乔飞跑过来,直踹粗气,"夫,夫人――"深吸了口气,她看向周夫人身侧的太医,先是一怔,继尔很快回神,笑着福身一礼,"这位就是胡太医吧,小女见过胡太医。"
"姑娘请起。不知病人在哪?能否让我先看看?"胡太医的声音温和,如沐春风,听了很是让人舒服的那种,让站在乔飞身侧的八妹都看的出了神,不禁一声嘀咕就出了声," 么今个儿这位太医这么年轻啊,昨天来的都长胡子了呢。今天这个和楚大哥差不多的样子,好年轻哦。"
"咳咳,小姑娘,我不年轻了,今年已经三十岁了。"胡太医笑着看向八妹,目光带笑,没有半点的着恼。倒是让乔飞的眉头挑了一下,三十岁?可她刚才一眼看过去时还以为这胡太医最多也就二十出头!
周夫人带笑的声音打断乔飞的思绪,"乔丫头,还不赶紧带胡太医进去看看?"
"太医您请。"
屋子里,胡太医屏气凝神的看向榻上的楚朝惜,扭头看向乔飞,"他这样的情况多久了?"乔飞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开口,"二十九天。"楚朝惜是正月十五受的伤,在家里停留了段时间,路上又耽搁几天,到今天,已经是受伤快一个月的时间。
"有点难办。"摇了下头,胡太医看到乔飞煞白的脸,不禁在心里叹口气,"你先别担心,让我先把下脉看看吧。说不定还有办法。"胡太医觉得有点头疼,就知道能让周夫人动用承诺也要让他来医治的人情况不会简单,如今果然如是。
不过他这一瞬间倒有点好奇乔飞和楚朝惜与周夫人的关系了。
也不知道和周夫人是什么关系,竟然让周夫人舍得动用那个承诺,也要让他前来救人。
半响,胡太医收了手,乔飞刚才几乎是大气不敢出,眼珠不错一下的盯着楚朝惜,如今看到胡太医收手,却是半响没出声,便有点忍不住,"胡太医――"
"丫头,别出声。"周夫人素来知晓胡太医的脾性,生怕乔飞打扰他的思路,果然,乔飞还没反应过来呢,那边胡太医已是重重一哼,"问什么问,我是大夫还是你是大夫,你即是请了我,若是不相信我,你请我做什么?"
"我――"乔飞觉得自己冤枉死了,她哪点不相信他了?
她刚才张口只是想问问情况好不?
"你什么你,你要是大夫还请我做什么?不是大夫,你问我,我回了你,你怕是药名都记不住几种吧?"胡太医毫不留情的冷笑,"最讨厌你们这种人,仗着有点家世背景之类便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乔飞很想抓狂――我没有家世,我只是一个乡下丫头好不?!
"好了好了,乔丫头也只是担心病人,更何况她可是刚来的,能知道什么啊,你这这脾气也实在是该改改了。"周夫人笑着打原场子,又对着乔飞示意一下,怕她心里不舒服,拉了她凑在耳边低声道,"他就是这个德性,咱们不和他一般见识。丫头乖啊。"
"我没事,多谢夫人。"乔飞是真的没觉得怎样,这样有脾气的人多了去,她以前在研究东西时,对那些突然闯进来或是感冒然出声不知死活的人还不照样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又是足足过了一柱香功夫。
这次大家都清楚胡太医的性子,整个屋子里连大声喘气的都没有,生怕被胡太医听了觉得不顺眼臭骂一顿,自己可没有主子或是周夫人那样的威风。
"你是不是很想治好他,哪怕,就是只有一成的机会也要试上一试?"看着胡太医凝重的表情,乔飞咬咬唇,略一犹豫,直接点头,"是,只要是能让她清醒过来,我不管什么法子都会试,哪怕是机会只有万分之一。"
"如果,我是说如果,他醒了,却忘了你,你会不会还要救他?"胡太医双眸灼灼,神情凝重而认真的让人看了觉得很是无语,乔飞不知道,可熟悉他的周夫人却是心头一跳,但凡胡太医露出这种神情,只有一个原因――遇到他觉得可以挑战的病人或是病情了!
楚朝惜的病情,竟然严重到达种地步?
她张了张嘴,可看到满脸犹豫的乔飞,滚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心厘微微的一叹,这决定,还是得让乔飞自己拿啊。
"我原意一试!"乔飞紧紧的咬着唇,贝齿在下唇上咬出一道殷红,可她却还在用力的咬着,脸上之前的纠结取消,被执着和郑重代替,或者,眸光深处还带着几分不舍和难过,可却被乔飞自己全部屏到了脑后――
现在的她不需要其他的情绪,她只是要楚朝惜清醒过来。
哪怕,这个清醒是以忘掉她为代价!
楚朝惜忘记她,她会心痛会难过会失落,可若是楚朝惜丢了命。
她会怎样?
这一个念头才一浮起,立马被乔飞给直接掐灭――她绝不允许出现这样的可能!
"其实,你用不着纠结的,我刚才也不过是随口一说,事实上究竟会出现什么样的强求果,我说不出来。"胡太医好像觉得自己欣赏够了乔飞的变脸,朝她轻轻的一笑,摊了摊手,"达样的病例我以前没遇到过,我刚才只是把其中一种结果说给了你,或者,有可能我也救不了他,只能让他这样静静睡到死呢。"
"不可能,他一定会没事的。"
乔飞的失态落在胡太医眼里只是怜悯一笑,没说什么,伸手朝着乔飞一摊,"我渴了,有茶吗?我要上好的毛尖,非它不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