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一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站在朱雀街外,怔怔的望着前方一座巨大的府第,这座府第占地极阔,高大的围墙将里面大部分的情况遮住,半露出的琉璃瓦极尽华贵,与城中大街小巷多是破破烂烂的房子形成鲜明对比。【全文字阅读】欢迎来到阅读 ..
自从太平军定都将之改为天京以来,已经过去三年多时间,数年来,这座城池先是经历了天王和各个王爷在城中大兴土木带来的繁华,整个朱雀大街一座座庞大的府第鳞次栉比,争奇斗研,即使是南北两京相比也多有不如。
只是这种繁华没有维持多久就象打了强心剂的病人过了药效期,随着太平军的北伐大军被清军击败,洛阳城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衰败下去,今年的蝗灾更是让这座原本就不堪重负的城池雪上加霜,由于没有足够的粮食,从七月份开始,太平军就开始了大批逃亡,短短一月间,逃出城中的军民不下十万人,若不是天王强令制止,只需数月,洛阳恐怕就会变成一座空城。
只是朱雀大街这些庞大的府第都是这三年前新落成的,无论洛阳城如何衰败,区区三年时间,还不足让这些耗费巨大人力物力建成的华屋变旧。
“大人,你站在这里太久了,当心引人怀疑。”一名年青人悄声来到中年人身后,提醒道。
“哈哈,有人怀疑又如何,现在这满城饿浮,谁还有心思为洪逆买命?”中年人冷笑着道,双眼依然望着前方那所府第,眼角隐隐有湿润之sè。
正在此时,一队太平军从附近走来,中年人虽然嘴上说得轻巧,看到这队太平军过来,还是收回了眼光,喝道:“走。”与年青人退出朱雀大街,随即消失在一条小巷里。
“咦。”一声惊讶之极的声音从太平军中响起。
“将军。什么事?”一名太平军问道。
“没什么,或许我眼花了。”那名太平军将领摇了摇头道。心中却暗自奇怪,刚才自己好象看到过一个熟人,只是怎么可能,他应当在南方才对。怎么还敢在天京城出现。
这队太平军军服陈旧。脸sè微有腊黄之sè,只是与城中全是浮肿之sè的军民相比却要好的多,他们显然得到了特殊照顾,他们负责维护朱雀大街的巡逻。防止有人冲撞了出门的贵人,领队的将领虽然怀疑见到一个本不该出现在此地之人,只是对方已经退走,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不一会儿就将刚才的事放在脑后。
“咚、咚、咚。”敲门声在一处宅院响起。敲门声刚停,院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吱呀”一声,宅院的大门张开了条一人宽左右的门缝,一名十六七岁左右的少年人从院门探出头,口中惊喜的道:“大人,你回来了,快请进。”
“嗯。”刚才在朱雀街的中年人点了点头,和同伴闪进宅院内。开门的年轻人又朝外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马上将院门重新关闭。
宅院内占地颇广,光是前院就有数亩大小,虽然远远不能与朱雀大街上的府第相比。在洛阳也绝非常人可拥有,中年人与同伴刚进院,一名身穿太平军将领服饰的青年人迎了上来,看到中年人脸上喜sè一闪而过。又是埋怨又是讨好的道:“韦大人,你怎么亲自出去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属下一定办妥。”
“没什么,只是在外面看了看以前的房子,你又如何能代替?”中年人道。
“原来如此,大人离府数年,也难怪会想看看原先的府第如何,不过等大军入城,若是大人向汉王相求,大人身受汉王殿下重用,汉王殿下未必不会将此府赐还大人。”
中年人摇了摇头:“我不会向殿下求取,即使汉王赏赐下来也会推辞不受。”
青年将领讶然的问道:“这是为何?”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纵然府第在,府中的人已经不在,天京变乱后,眼前之人全家数百口都丧生在天王的屠刀之下,如果住进原先的府第只会是一种煎熬。
这名中年人正是韦俊,他已经在洛阳城活动了一个多月时间,早在汉军进攻山西之时,已经制定了消灭太平太国的计划,韦俊受命先行进入洛阳,对北王旧部策反,减少汉军攻城的阻力。
虽然自从天京变乱之后,洪秀全完全失去了进取之心,面对汉军也一直是忍耐为上,今年又遭到蝗灾重创,整个太平军辖区赤地千里,王韶却不敢小视太平军的战力。从古到今,宗教都是不可理瑜之事,若是逼到绝境,谁也不知洪秀全是否会暴发出超出常规的力量,历史上,当天京真正受到威胁之后,一直躲在深宫不露面的洪秀全亲自登城,鼓舞士气,面对一座内无粮,外无援的孤城,清军围困数年才下,汉军虽然非清军可比,王韶却不能不有所顾忌,若能将太平军从内部瓦解最好,最不济也要找到内应开城。
虽然洪秀全杀了韦昌辉及部下达二万人之多,不过韦昌辉毕竟是天国开国五王之一,韦昌辉旧部依然有不少漏网之鱼,这所宅院的主人正是其中一名,是广西老兄弟之一,姓甘名宝昌,眼下在太平军中任检点之职,早期的检点位于丞相之下,仍是位高权重之人,不过这几年洪秀全滥封爵位,王爷、丞相满天飞,检点自然权势不显。韦俊一联络,甘宝昌就顺势倒向汉军。
“对了,陈玉成此人如何,能不能拉过来?”韦俊突然问道,他在城中一个多月,虽然有不少太平军将领表示过投靠之意,只是多是象甘宝昌这样兵权不足之人,而陈玉成虽然年轻却被封为英王,眼下和李秀成两人最受洪秀全重用,若能说服两人其中之一向汉军投降,洛阳几乎可以不攻而下。
“这……”甘宝昌脸sè现出一片难sè,陈玉成此人年少登高,自然会让人不服,加上陈玉成xing格分明,得罪的人更多,而甘宝昌正是其中之一。
“怎么,有难度?”韦俊不满的道。对于陈玉成,韦俊了解不多,太平军定都天京后他就作为使者前往南京,当时陈玉成不过是一个十六七岁的毛孩子,根本引不起他注意,如今四年过去了,陈玉成也不过刚满二十岁,韦俊心中不免带有轻视之意,洪秀全真是昏馈,将这样一个小孩子提为英王,若是听到汉军要杀过来,恐怕立马会吓得尿裤子,拉笼这样一个年青人还需要费多少事。
甘宝昌虽然很想答应韦俊的要求,不过他深知陈玉成疾恶如仇,对天王洪秀全崇拜无比,若是直接向他劝降,最大的可能是自己脑袋不保,他连忙道:“大人,陈玉成此人不通情理,加上受洪逆提拨之恩,很难劝降,若是冒然行动,属下怕打草惊蛇,给大人带来麻烦反而不美,不过属下和陈玉成部马融和是好友,或许可以劝马融和归降我军。”
听甘宝昌如此回答,韦俊略有失望,问道:“马融和现任何职?”
“回大人,此人是羽林军副总提,正是洛阳东门守将。”
听到马融和是东门守将,韦俊脸上转喜,道:“好,你立即和马融和联系,若能说动此人,我会向汉王殿下汇报,记你一大功。”
甘宝昌脸上也是一片喜sè:“多谢大人,大人提携之恩属下没齿不忘。”
这天天sè刚黑不久,检点府内灯火通明,正厅内摆放好了一桌上好酒菜,甘宝昌陪着一名三十余岁,老农模样的将官一起进入厅中坐下,笑道:“酒菜简陋,还请泳天安匆怪。”
老农模样之人马上回道:“检点太客气了,眼下城中能吃饱饭已是难得,何况还有酒有肉,又有这么多好菜,若说简陋,那我把不得天天能如此简陋。”说完,他毫不客气的拿起酒壶,满满喝了数口,又拿起筷子连夹了数块肉放进嘴里大嚼起来,边吃边道:“过瘾,过瘾。”
这老农模样之人正是甘宝昌要劝降的马融和,他因功被封爵为泳天安。见马融和如此模样,甘宝昌心中一动,道:“泳天安莫非好久没有吃过酒肉不成?”
“不瞒检点,我足足是一个月不知酒味了。”
“不可能,谁不知泳天安是英王手下爱将,又掌管洛阳东门,莫不是山珍海味吃腻了,故意消遣小弟。”甘宝昌脸上故作不信的道。
马融和又咕咚、咕咚喝下数口,道:“真不骗你,检点又不是不知道,天王早已严令禁酒,我虽然掌管东门,却也不敢违反天王和英王严令,哪还有酒喝,对了,你这酒又是哪来的,莫不是其他几个家伙视天王禁令不顾,偷偷从城外运酒。”
甘宝昌脸上现出一丝敬sè:“早就听说英王部下严明,没想到会如此之严,这酒不是从东门运入,自然是从其它地方运入,莫非泳天安要抓我不成?”
“屁,只要不是从我东门运,我才懒得管,检点不避马融和喝酒,自然是信得过我,我又岂能做对不起兄弟之事,不过,以后你得隔几天,不,隔一天请我喝一次酒才行。”
“当然,不要说隔一天,只要泳天安愿意,天天过来也行。”甘宝昌心下大定,已有十足把握向马融和劝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