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拍他的肩头,说道:“大哥,如果没有你,也就不会有若梅了。是你使她像若兰的。”
我们俩不由得相视大笑起来。
小波莫名其妙地望着我们,问道:“笑甚么?你们低声讲大声笑,准是讲不正经的话!”
父亲笑道:“小波,有很多事你是还不理解的,等你长大了,你就不会大惊小怪了。”
这时,若兰走过来,把手勾住大哥的臂膀,悄悄地说:“我现在回到你身边了,不必再啧啧烦言,我不会离开你了。”
若梅跟黄院长谈了一阵,转过身来,轻盈地走到我身边,我们很自然地谈起话来。你想,两个机械人会谈些甚么?怎样谈话?
不,我们并没有谈甚么电子、机械,我们就跟人类交往那样,谈些很普通的话题,她告诉我,她看过一本,是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我则说我喜欢雨果的《悲惨世界》,我们谈夕阳的美,海洋的浩瀚,我讲一些她没有机会见过的事物,她给我讲她最喜爱甚么颜色……我们最初讲得很慢,谁也听得到我们讲些甚么话,但越谈下去,我们讲话的速度就越快,最后我们的思想像电波一样迅速地交流起来,身边的人都莫名其妙地瞪目看着我们,因为我们的讲话在他们听来,只是一阵不可理解的含糊的声音,快到听不清是甚么。等我们醒觉时,两个都不由很大笑起来。
我们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就谈了很多很多,我估计平常人谈那么多话,准得花上好几个钟头。
她笑完了,突然对我说:“正波,我爱你。”
我听了,大吃一惊。
我张大了口,一副傻相,我最初的反应是惊讶,我想不到她突然会讲出这么一句话。
紧接着,我觉得她这句话讲得太突然,简直是不经大脑!
这看上去不像是一个成熟的决定,这使我有点抗拒。我心里当然希望她能真心爱我,要知道在这世界上只有我是她的同类,但我不希望她这么匆忙就讲出来,至少这应该是发自她内心深处,像人类真正的爱情从心灵中发芽成长,最后觉醒过来。
我摇摇头,像教训一个孩子似地对她说:“若梅,你这话讲得太早了,你认识我并不深,我希望你三思,不要随便讲啊!”
她听了,一点也不生气,对我笑笑说:“我从你的一言一行,都已看出你的心思,你虽然没讲出来。实际上你心里不停在向我表示着爱情,我比你坦白,何必像人类那样浪费时间呢?我知道你爱我的,我再说一遍,我真的爱你啊!”
我听了这话,快乐得甚么也看不见,像断了电路一样。
我始终捉摸不适女人的心,这永远是那么神秘莫测,对于我来说,永远是猜不透的一个谜。
我知道,我日日夜夜朝思暮想,现在终于实现了,我有一个伴侣了。
若兰拉拉大哥的手,笑着说:“看来,这儿不需要我们了,我们该让他们俩说说俏俏话了。”
小****着不肯走,父亲敲了一下他的头:“快走,快走,别作电灯胆,不通气!”
小波回过头来,向我扮了个鬼脸,悻悻地走了出去。黄院长这时对父亲说:“老顾,我如果不是今天亲眼目睹,我决不会相信他们两个是你制造出来的机械人,还真以为他是你在外边养小老婆生的儿子,而她真的是若兰的妹妹呢!你一直瞒着我,却创造出这样神奇的东西,真是令人大吃一惊,也大开眼界!”
父亲拍拍他的肩膀,挽着他的手臂,一边拉着他走出客厅,一边回答:“这是我一生中所做的事中最心满意足的事,过去的发明比起他们两个,简直不算是一回事了。”
黄院长说:“你还打算继续制造这种新人类吗?”
“新人类?哈哈,你叫他们做新人类?”
“可不是?他们跟人类有甚么区别?还值得谈情说爱呢。不过,我不知道他们是否跟人类一样,能结婚生子,如果他们能结合,生出新的一代来,那可就是新人类的繁衍了。啊,想起来我有点害怕,他们这么完美,将来会不会把我们人类给取而代之淘汰掉。”
父亲摇摇头道:“你这是杞人忧天,机械人是人类智慧的产物,是人创造出来的,他们将配合人类,建设一个新的文化,怎么会把人类淘汰掉,他们只会使人类的未来更加光辉灿烂,至于他们的结合,那该会是怎样的,我也不知道,不过准不会要你去接生的。”
他们走远了,我也没再听他们的谈话,不过,有一点,引起了我的兴趣,到底我和若梅能像人一样结合吗?
如果不能结合,那么就不必谈甚么结婚了。
我回过头来,望着若梅,她像看透了我的心思,脸红起来。我觉得奇怪,怎么机械人也会害羞脸红呢?
我说:“他们说得对,我们机械人能够结合吗?”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如何结合,以适应一种对他们来说,完全新的生活,在这儿,我要按人类在处理这类事时的习惯,把门关起来,拉上窗帘了。
总之,在我来到这世界生活在人类当中,直到这时、才第一次享受到欢乐,若梅变得更加容光照人,幸福使她显得更美,一如若兰在大哥身上找到了新的幸福时那样,这使我更加感到幸福。
父亲当然同意我们“结婚”的,大波建议我们到夏威夷去度蜜月,他说那儿风光如画,沙滩美极了,不过,我们并不需要趁结婚去旅游,我们只需要有一个处所,可以单独相对,不受外人干扰就足够了。
黄院长说他在滨海的山上有一座别墅,可以借给我们使用,别墅里只有一个管家,他主要是每日打扫一下地方,不会干扰我们的。我觉得那倒是个很安静的去处,于是欣然接受,准备同若梅在那儿度我们的“蜜月”。
我曾把几件衣服放在小波房中的衣柜,于是到小波房间去取,我敲了一敲门,小波大声问:“谁?”
“我,你二哥,可以进来吗?”
他连忙答应:“可以,等等,我这就来开门给你……”他拖拖拉拉了好一阵才把门打开,我望了他一眼,见他把目光挪开,不正视我,不时瞧抽屉望望。我知道他一定又在耍甚么鬼把戏,要作弄我了。我装着没看出他的紧张,说:“我是来取回衣柜里的两件外衣的。”
他问:“你真的要去度蜜月吗?”
我点点头:“你批不批准?”
他说:“我可没批准的权,不过,我很想跟你们一起去。我想知道你们是怎样度蜜月的。”
我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他恼火了,在我胸膛捶了一拳,大声骂道:“有甚么好笑的?你也跟着大人一起欺负我,其实我比你年纪大。你生下来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