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约翰……”先他一步进入地下的小哥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我简直……无法想象……”他的声音充满痛苦与迷茫，“和我一起玩到大的好友……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莱茵先生，他是怪物吗？”脖颈刺着纹身的青年回过头，眼神崩溃地看向莱茵。
“还是说，把他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才是怪物呢？”
眼前宛如噩梦的景象在莱茵脑海中徘徊不去，他久久无法说出一句话。
“……”
他机械地回头，慢慢走上楼，面对急切等待两人的黑帮们，劝告道:“请做好心理准备，各位。”
“之前你们那些失踪在工厂的同僚……可能找到了一部分……”
剩下的一部分可能已经被装进了罐头卖到外地，甚至可能已入他人之口……这种话莱茵怎么也说不出来。
卡兹以为他说的是尸骨，脸色一沉，但还是招呼手下挨个下去。
莱茵走在最后，被提灯们共同照亮的地下暗室丝毫没有驱散阴霾，反倒更加渗人，所有的罪恶都被暴露出来。
他听到很多人的呕吐声、哭泣声、谩骂声，它们混合着空气中飘荡的腐臭血腥，让莱茵从心底腾升出悲愤与憎恨。
他前所未有地想要离开这里。
“哈斯塔，犯下这样罪行的禽兽，理应被绳之以法，就算不能，也要让他们血债血偿!”莱茵在心底痛骂。
“但看看周围，你真的动得了他们么?”哈斯塔一反常态没有出言讥讽，但言语依旧直白得不客气。
“我明白了我的弱小，我前所未有地想要力量。”莱茵惨然一笑。
他想要力量支撑他在这样疯狂亵渎的世界里生存下去，站稳脚跟，更希望能够用自己微不足道的能量保护一些人。
“回去以后，我一定努力学习超凡知识。”他恳求，“这一次……再帮我一次，好不好?”
哈斯塔的反常还在继续，他谨慎地回答:“看情况。”
“我知道你为什么如此愤慨。”哈斯塔说道，“几天前你在迷宫遇险，虽然已经见识到了这个世界神秘黑暗的一面，却始终将它们归结于古苏美尔遗迹。”
“你还天真地幻想着，只要离开遗迹，就能回归正常的生活，我说的对吗？”
莱茵垂着头，说不出反驳的话。
“但现在周围的一切都在疯狂打你的脸。”哈斯塔轻笑一声，“你终于发现，安全舒适的日常中，原来也有那么多疯狂。”
“早点从梦中醒来吧，我的朋友。这个世界无时不刻处于危险与混乱之中，很快你就会真正明白，过去十年的平静不过是你从命运和我手中偷来的。”
“至于帮助。”哈斯塔故作深沉地停顿了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在你想好付我什么报酬之后，我当然愿意成全你想当英雄的心愿，我、的、朋、友。”
莱茵的心情更加烦闷，一方面哈斯塔说中了他的心思，另一方面，他不明白为何儿时温和正值的那人，会变成现在这个对一切都冷漠戏谑的样子?
可惜现在并不是一个追忆过去的好时机。等众人从各自的情绪中缓过来，莱茵带领他们穿过庞大的地下工厂，再次进入幽深的隧道。
这条通道弯曲且漫长，一行人走了至少一个小时，才终于从无尽的黑暗中捕捉到自然光线。
几十级台阶之后，他们回到了地面上。那是栋颇为破旧的木屋，从窗户看出去，似乎已经在密林沼泽之中。角落还丢弃着几具干瘪扭曲的尸体，与城里夜游症的患者死状如出一辙。
根据尸体身上的衣服，莱茵推测这些应该都是工厂的工人。
"他竟然连自己人也不放过?"神色阴沉的卡兹错愕道。
莱茵摇摇头:"对于这种疯子，恐怕只有他们所谓的神明，才是自己人吧？"
毕竟连人转化而成的眷族，都被当成牲畜宰杀了。
“外面有人!”
屋外的响起一串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所幸最后在门边停下了，没有进屋。
“……大人……仪式……什么……开始?”开口的是个年轻男人，莱茵屏气凝神地去听，还是无法听清楚。
“……可……七点……”
回答的人貌似站得更远，但莱茵还敏锐捕捉到了一个时间点。
他掏出怀表瞄了眼，现在是五点半刚过，也就是说仪式还有不到一个半小时就要开始了。
这么短时间，已经不够回镇上带警察过来了。
必须立刻布置，争取毁掉这帮人要举行的邪恶仪式。
门口两个人没有待很久，等他们走远，莱茵将自己听到的消息分享给大家。
“这么说，我们得赶在七点前解决那些杂碎。”卡兹冷笑起来。
莱茵能感觉到，一股决绝浓烈的杀意蔓延开来。
“老大，我们人人有枪，干死那帮畜生不是问题!”
“请务必小心，这些堕落的邪教徒可能掌握了某种超凡的力量。”莱茵提醒道，他知道绝大多数波恩人都是不相信超凡的。
“大家千万不要太过于分散，最好挑选落单的邪教徒逐个击破。”他说，“或者弄出点小骚动，引开仪式现场的守卫，悄悄破坏祭品法阵。”
卡兹点点头:“莱茵先生的话你们都记好了。”
话音刚落，他伸出戴着皮手套的左手，身旁的心腹立刻将一个牛皮纸袋交到他手中。
“这是您的报酬，莱茵先生。”他说道，“您的委托结束了，您可以回去了。”
莱茵愣住了，吃惊地看着纸袋，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卡兹·布莱克慢慢直起身，冷傲地俯视他:
“我并不是什么同情心正义感泛滥的大善人，更不会关心您这个陌生外乡人的死活。”
“让您离开并不是因为接下来的行为危险，您大可不必露出这种惭愧的愚蠢表情。”
“无论杀光这帮畜生有多难，我都对此保有必胜的决心!今晚，我们就要送这帮人渣下地狱!”
周围的黑帮成员无声地举起长枪回应他。
“但镇上发生了这种丑事，我们自理门户的时候，还是不希望有一个外人在场。”卡兹沉声，“家丑不外扬，是诺萨克最后的脸面。”
“何况我也刚好需要一个人帮我去告诉愚蠢的小查理。”他冷哼，“让他赶紧滚过来收拾残局，这次不准再用黑帮寻性滋事当借口了!”
卡兹身上爆发出的强大压迫力，让莱茵于情于理都无法拒绝。
“那么如您所愿。莱茵·查维斯特，祝您和各位，一切顺利。”他接过纸袋。
历史学者右手抚胸，以贵族的规格向卡兹·布莱克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