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咔咔——
裂纹在呑魂瓮上绽开,如同密布的蛛丝,攀爬于黝黑光滑的瓶身。从这些细碎的裂隙当中,冒出一片浓郁的黑光,只消看一眼,便能从中体会到极其强烈的摄人心魄的冰冷感。
然而周彻仍旧好像毫无所觉一般,手中五尺长剑银光大作,直直刺入瓮身当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以一种坚定的姿态缓缓将长剑推入瓶身。
“你!你……你……”荀飞点指着周彻,张口结舌,像是患上了口吃,只能不断重复一个你字。痛苦的扭曲神情在脸上猛烈浮现,大滴大滴的汗珠在脸颊两边滑落,令人看了也觉得可怜。他嘴角抽搐,眼目几乎紧闭在了一起。眼皮抖动,似乎想要落泪,那副悲哀的模样实在令人不堪入目。
周彻双手紧握着散发刺目亮光的光剑,这白光似乎具有极其强大的净化力量,竟然从刺入瓮中的接触口开始,将呑魂瓮逐渐染成了通透的白色。从瓮中激发出的白光也经过缓慢的过程而变得洁白纯粹。
“你怎敢!”荀飞怒喝一声,胸中一股郁气无法发泄,竟然哇啦一下吐出一大口浓稠漆黑的浊血。随即,他眼中神色迅速褪去,不复方才好似胜券在握一般的神采,而且身体也在极速衰弱,变得苍白没有血色。
啪。
一块呑魂瓮的碎片掉落下来,在半空中摇摇荡荡,还未落地,已经化为星星点点的元气消失了。随即,从破开的裂口当中冒出无数极其可怕恐怖,令人胆战心惊的波动。
周彻首当其冲,登时如坠冰窖,大脑的运转似乎也受到了影响,霎时一片空白。
然而周彻不愧是经过肉身洗礼的人,炼体强度远飞常人,这股恐怖威压并不是针对精神,而是专门冲他的肉体而去。虽则包含了无尽的愤怒与怨气,还有杀戮与残暴的极端情绪,不过以周彻的肉身强度,也不过瞬间而已,便恢复了正常的状态。
“是瓮中封印灵魂的反噬!”周彻心下自语,这就是多行不义必自毙的典范了。呑魂瓮因了周彻的攻击,失去了对于其中炼化灵魂的控制。如今这些不仅生前被荀飞挫败夺命,死后更是被其炼化为傀儡的人类或凶兽,个个裹挟着无边的暴怒狂躁,要让荀飞血债血偿了!
心念及此,周彻松开手臂,银白剑光兀自在呑魂瓮之中绽放光华。片刻后,在荀飞恐惧的目光中,放射灿烂白光,轰然爆炸开来。
轰!
强大的元气顷刻间将此处完全笼罩,耀眼的白光刺激着肉眼,令人不能看清这里发生的任何事。而伴随着响彻天地的爆炸声,各种恐怖的嗥叫、尖啸、狂吼,咆哮、长嘶、悲鸣等等令人心胆俱裂的可怕叫声更是直入九天,让人不禁怀疑,是否打开了通向十八层地狱的通道,将其中可怕的生物给释放了出来。
周彻吐出一口浊气,退到一脸担忧之色的宣灵身边。宣灵一见是周彻,脸上忧愁顿时减去九成,她挽着周彻的手臂,与他一同等待着白光沉寂。
“不!求求你,啊!!”荀飞的惨叫声仿佛一柄利剑,从各种或悠长嘹亮,或沉闷短促的嚎叫中脱颖而出。这声音沙哑又尖厉,一听就能知道,发出这凄惨叫声的人正在遭受某种非人的刑罚。
宣灵与周彻二人冷冷观望,修炼一道就是如此残酷。必须不断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更快,以免被落在后头的人追上,或是被沉到水底的鬼魂扯下来。
白光终于渐次减弱,最终出现在周彻与宣灵二人面前的,是一团数百丈巨大的黑色灵魂块。然而尽管污浊灰黑,却还是透明得足以让人隐约看清正中心的荀飞正在遭受何等痛苦的磨难。
只见他全身上下,前后左右都被尖锐的利齿所覆盖,那些虚弱的灵魂在竭尽所能地激发啃啮本能,将他的肉体给咬得支离破碎。一条条血痕,在他的身上密布,整个肉体东一块西一块的凹陷着刺眼的血腥伤口。
他披头散发,眼神黯淡,头颅不时发颤,像是有什么手臂在摇晃着他的一颗头似的。并且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在不断缩减,成了那些被炼化灵魂复仇的饵食。
它们竟相争抢一小块血红肉片,彼此之间大打出手,互相吞噬的场景不是发生。它们并不满足于吞噬荀飞的肉身与灵魂,还要将彼此吞下肚去。
不消片刻,荀飞那偌大的身躯,只剩下一个瘦小的头颅。灰黑的灵魂们像嗅到了血腥气息的蚊子,疯狂扑咬上去,将其吞个殆尽了去。
到此,天空中一片静寂,再也没有惨叫哀嚎。然而变化还在发生,那些失去控制的灵魂紧凑密集,相互间啃咬撕扯,又将一切到了嘴边的物体狂吞进去。
周彻看到这一切,暗道一声不妙,登时拿出心澈剑,挥出一片庞大剑光,斩向那团疯狂蠕动中的残余灵魂。这分明就像是在养蛊,最后胜出的一只必定成为最可怕的一个。
周彻看出了这种苗头,赶忙挥动手中绽放滔天剑气的心澈,无数凌厉剑光斩落在那些灵魂灰黑的身躯之上。
出乎周彻意料,那些灵魂不但没有惧怕,反而像被激起了狂热的欲望,一个个比之先前更加卖力地尖叫着,冲向对方,又是无止境的撕咬吞噬。
而被周彻斩下的灵魂碎块,在空中飘落的时候,更是被周遭的其他灵魂所吞噬。周彻挥剑斩杀灵魂的行为反而帮助了其他灵魂的吞噬,他马上停止挥剑,愣愣注视着灵魂间互相的吞噬。
“好,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客气了!”周彻祭出神农鼎,身体之内的元气疯狂灌入其中,一道道可怕吸力从中扩散而出,拉扯着那些无主灵魂,齐齐倒飞入鼎中。
神农鼎第二天赋,吞噬!
周彻嘴角勾动笑意,这些无主灵魂正好可以化为最纯净的本源灵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