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两日只顾着玩,除了玩之外,根本没有搭理过别的事,自然不知道长孙无讳话里的意思。
而长孙无讳虽然对狗腿子作出的反应感到有些奇怪,但只以为他是对她有所保留,不敢在她面前说真话而已,所以也没有放在心上,而是继续往下道:“你难道不知道吗?圣人已经打算在典礼过后就宣布由太子监国,将一切大小政务都交给太子,甚至将五品或以下官员的任免权都交给太子,令太子可以毋须向圣人请示就能自行决定五品或以下官员的去留。”
“那又怎么样?”狗腿子疑惑地望向长孙无讳,给就给呗,处理政务这么繁复艰苦的事他才不稀罕,谁爱要谁要去,他只要现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有温香软玉侍候的生活。
“……”瞧见李世民一副吊儿郎当,混不在乎的模样,长孙无讳是真的惊讶了,这还是她认识的李世民吗?
他不是一直要跟李建成争夺皇位吗?
怎么现在好像看破红尘,随时就要遁入空门的节奏?
长孙无讳完全理解不了,于是她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道:“殿下不要跟妾身开玩笑!”
“爱妃,本王没有开玩笑,”狗腿子一本正经道:“父皇信任大哥本王也很为他高兴的,说明他是苦尽甘来,下回见到他本王一定要好好向他道贺!”
“……”长孙无讳的樱桃小嘴一下子张开了,李世民这神情完全不像是说谎,莫非是她一直误解了李世民?
过了半响,长孙无讳仍有点不甘心道:“难道殿下就不想当皇帝,拥有一言而决,任何人都要服从你的权力吗?”
“爱妃此言差矣,皇帝这个位置虽然很诱人,但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干得来的,当皇帝每日都要处理如山般的政务,而且政务堆成的山只会越来越高,永远没有处理完的一日,而且一旦处理不好还会被大臣指责,被百姓咒骂,根本就是一份苦差。”狗腿子摇了摇头道。
说完没等长孙无讳说话,就继续道:“所以每一个当上皇帝的人都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当好皇帝这个差事,而且还要防备有人要谋朝篡位,就好像前隋的隋炀帝杨广虽然当了皇帝看上去很威风,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又要修运河,又要下江南,但他最后结果怎么样?还不是落得一个身首异处,不得善终的下场!”
说到这里,狗腿子盯着长孙无讳道:“所以本王何苦要放着现在安稳的日子不过,去争那劳什子的皇帝。”
其实狗腿子并没有说实话,要真是能毫无风险地当上皇帝,他还是很愿意当的,毕竟哪个男的不希望三宫六院,后宫佳丽三千,每晚当新郎的日子。
可现实是残酷的,简本就不会天上掉馅饼,想要当皇帝怎么可能没有风险,首先太子那一关他就过不去,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太子的对手,硬要跟太子抢皇位只能是自取其辱。
更何况皇位争夺是最残酷的,往往没有亲情可言,一旦他争输了,恐怕李建成也不会饶了他,让他平安无事地继续当王爷,恐怕身首异处是他最后的结局。
另外,他能够一步登天,从一个市井小混混变成一个天下有名的王爷,享尽荣华富贵,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还需要去求那虚无缥缈的皇位吗?
需知道凡事过犹不及,人不能够贪得无厌,得了些好处就应该心满意足,而不是欲求不满,被利益所蒙蔽,去争夺更多的利益,不然最后只会一无所有。
狗腿子虽然将他的态度表露无遗,说得很明白,但长孙无讳却理解不了,而且狗腿子若真的不愿当皇帝,那她来的目的又该怎么达成?
一时间,长孙无讳皱紧了眉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狗腿子见长孙无讳的峨眉忽然皱起,不由得大为心疼,简直是疼入心扉。
“爱妃,莫非你有什么事想不通?”
我想不通的事多了去了,就比如我怎么想也想不通你的态度怎么会忽然大变!!!
长孙无讳虽然在心里吐嘈,但却没表露出来。
沉默了好一会儿,长孙无讳突然道:“你这么想,有告诉过兄长和你的部下们吗?”
她就不相信一直跟李世民打天下的群臣能支持李世民想法。
人都是自私的,他们围陇在李世民麾下,为大唐的基业而不断舍生忘死,为的是什么?
难道是爱大唐,愿意为大唐无私奉献吗?
别扯淡了!他们的目的众所周知,也从不掩饰,就是为了得到应有的回报,一个可以传家的爵位。
可事实上大部分跟随李世民的人除了个别几个外都得不到与他们功劳相匹配的回报,这也是史上为何会有这么多人支持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甚至亲身上阵,身先士卒,如史上尉迟敬德不就砍了太子和齐王的头颅,拿去给李渊看吗?
他这么拼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博一个未来,让子孙后代都能得益吗?
试问若是尉迟敬德他们知道李世民不愿争夺皇位,恐怕不单是跟李世民翻脸,就连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大伙为了你跟李建成以及李元吉都闹僵了,现在你拍拍手却说不干,这不是把他们往火坑里推吗?
你是他的亲兄弟可能会没事,可他们这些外人,李建成又岂会在乎,还不趁着机会秋后算帐,斩草除根!
望着长孙无讳甜甜的笑容,狗腿子却无暇欣赏,他虽然只是市井小混混,没念过书,但他也不傻,也明白长孙无讳话里的意思。
跟在他身边的哪群手下包括长孙无讳的兄长长孙无忌也不会同意的,他们就盼着自己当皇帝,从而获得从龙之功,可以大富大贵,所以就算自己真的不愿意,恐怕他们也会逼着自己当皇帝。
可他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不是当皇帝的料,就算真勉强当上了,也只会被人推翻,那又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