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衙役闻言欢天喜地地退下了。
衙役离开后,后院一时间沉寂了下来,杜差和刘戾互相对视了一会,谁也没说话。
良久之后,刘戾忍不住率先道:“杜兄,咱们该怎么办,需要去告知县令吗?”
杜差起初并没有回应,直到刘戾再三相询,杜差才沉吟着道:“不可!此事万万不能告知县令,不然事后恐怕会牵连到他的身上!”
听到杜差这般说,刘戾想到了一个可能,当即惊道:“莫非杜兄想把这事压下来?”
“没错!”杜差没有否认,直接承认道:“此刻正值圣人祭奉宗庙的前夕,要是咱们将这个消息报上去,恐怕都讨不了好!”
“杜兄所说虽然有理,”刘戾道:“可要是不报上去,这疫病咱们该怎么应对?四周的大夫都跑了,要是不往上报,让圣人下旨派御医来救援,咱们可没有方法去治疗他们,难道咱们要坐视不管吗?”
“非也非也!”杜差轻摇手指,道:“咱们的大夫没有全跑了,这不还剩下一个吗?”
“你的意思是……”刘戾不解道。
杜差慢慢道:“刘兄莫急,且听为兄慢慢道来。首先,这疫病之说首先是从这个大夫嘴里说出来的,百姓也是因为听了他的话才会造成恐慌,所以要想根治,就必须从这个大夫入手……”
“你的意思是杀了他?”刘戾自以为想到了妙计,当即就道:“这个容易,老子这就去把他抓到大街上,以散播谣言的罪名杀了他,这样应该就可以平息谣言了!”
“不不不!”杜差摇手道:“刘兄此言差矣,杀人往往都是到了万不得已,再没有其他办法才动用的最后手段,刘兄岂能每遇见事就要杀人,这样打打杀杀多不好,难道你忘了上回的事吗?上回你杀了人,要不是咱们替你遮掩,你还能站在这吗?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难道就不懂得汲取教训吗?”
“谢过杜兄的教诲,吾一定铭记在心。”刘戾先是一脸窘迫,然后躬身道。
杜差点了点头,又道:“更何况杀了他并不能解决问题。本来你这方法放在平日还算不错,可如今不同往日,百姓面对疫病的威胁,正处于极度恐慌之中,你这一杀了大夫,无疑于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把他们心里紧绷的那道弦压断,只会激起他们更大的恐慌!”
“那不知杜兄有何良策?”刘戾问道。
杜差笑了笑道:“待会你就知道!”
说完杜差重新坐了下来,摆了摆衣袍,然后对刘戾道:“刘兄,你现在先去把那个大夫带上来,为兄有话要交待他!”
“好!”刘戾闻言也没在问杜差要交待李大夫什么话,只是应了一声就往外走。
不一会,刘戾就重新回到了后院,身后还跟着两个狱卒压着一个戴上枷锁的老者走了进来。
那戴着枷锁的老者身形比较瘦削,脸上布满了皱纹,且手上长满了老茧,一看就知道是常年在外采药造成的。
那老者一见到杜差,就大喊道:“县丞大人,草民冤枉啊!草民并没有犯罪,不知县丞大人为何要把草民抓到这里?”
在老者身前的刘戾没想到李大夫在进来之后竟敢大喊大叫,当即转身怒吼道:“住嘴,聒噪些什么,本官抓你来自然有本官的原因,需要告诉你吗?还有你要是没犯罪,怕什么?难道你以为本官会诬陷你吗?你要是再敢多说一句,就让你知道本官的手段!”
老者受到威胁,当即闭上了嘴巴,不敢再多说一句,生怕会惹怒刘戾。
杜差一直默默地看着这一幕,直到老者不再作声,这才望向刘戾,略带怪责道:“我朝一向以孝治天下,刘兄对待一个老者莫要如此无礼,他毕竟年事已高,万一因刘兄的言语而出点什么意外,那到时传了出去恐有碍刘兄的名声。”
“谢杜兄提点,”刘戾道:“吾定当铭记在心!”
“嗯!”杜差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老者道:“你知道本官找你来干什么吗?”
“不知道!”被刘戾教训了一顿,老者很明显老实多了,所以在听到杜差的问话后,他乖乖地回答。
“不知道?”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下,杜差教然脸色一变,厉声道:“你竟然敢说不知道?难道你不知道你刚才在大街上的谣言为本县的治安造成多大的困扰吗?不少百姓都因为你说的话而人心惶惶,担忧害怕,更有甚者已经开始互相斗殴,当街抢劫,对县内百姓造成了严重的生命威胁。
不单如此,更有不少百姓已经拖家带口想要离开长安,造成了长安三门拥挤。
另外,据衙役回报,此刻在朱雀大街上已经死伤了数十人,这些情况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竟然敢说不知道?
光是这几项罪,本官就可以判你一个斩立决!”
“……”刘戾对杜差的话完全摸不着头脑,心想什么时候死人了,怎么他不知道,莫非他出去这段时间还发生了什么?
两个狱卒:“……”怎么他们不知道有这事?
老者一听到事情竟这么严重,严重到要被判死刑,一瞬间就蒙了,随后反应过来后,他就连忙叩头求饶道:“求县丞大人饶命,草民真的不知道几句话会闹出这么大的事,要是知道会死人,草民一定不会说的,求大人饶命啊!”
“虽然说不知者不罪,”杜差:“可恶劣的影响已经造成了,本官又岂能坐视无睹,只能依例判你斩立决,以平息民愤。”
“请大人念在小人一把年纪饶了小人一命吧!小人真的知错了……”李大夫一听真要判死刑,吓得浑身哆嗦,但他还抱着对生存的渴望,不断对杜差叩头。
一开始,杜差对李大夫的求饶视若无睹,但没一会他见到李大夫磕得头破血流,便略带不忍心道:“本官可以设法救你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