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大的乐趣是什么,有人说是三大喜事。分别叫金榜题名,洞房花烛,喜添贵子。可是王心忠认为,还有一件事同样的令人欢喜,甚至比前三件都要重要,那就是大仇得报,沉冤得雪。
按说大仇得报的王心忠应该是没有什么遗憾的了。可是当关晓乐倒下之后,失去了常委帽子的王心忠,心中微微就有了那么一点失落,隐隐就了那么一点遗憾。失落的是帽子的虚名,遗憾的是手下一帮兄弟的去从。
为此王心忠找到了老贾,好好的和他谈了一番心。破天荒的,王心忠亲手为老贾斟满了酒,并端到了他的手中。王心忠歉然的道:“老贾,好兄弟。是我对不住你,出了这个事情之后,只怕就要影响你的仕途了。”
老贾干脆的喝光了杯中的酒说道:“王主任,你这话可是折煞我了。俗话说的好,士为知己者死啊。要不是你知我懂我,我现在还在乡下写稿子呢,更何谈开发区的副主任呢。”
老贾说的越是开朗,王心忠就越发的内疚。他说道:“老贾啊,若是当初我不为一己之私,同意了于书记的意见,提前退下去,我的位子你是接的住的。还是我耽误了你啊。”
老贾连忙摆手正色的说道:“万万不能啊。王主任,咱们开发系为啥能在县里说的上话,还不是因为有你在。你若是退了,要不了几天,咱们就得乱。”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开发系之所以凝聚成团,是因为升迁有希望,利益有把握。可是在这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之时,他们为利而散,也是常事。
王心忠放下了酒杯,叹了一口气道:“这也就是我担心的原因啊。最近流言太多,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啊。”
老贾道:“这个事情我倒是想过。既然于大乱不想咱们好,不待见咱们,咱们不如再找棵大树乘乘凉。”
以前开发系的老大自然是王心忠。王心忠之所以混的风生水起还是因为于向荣的支持。但是现在风云突变,于向荣那不但断了奶,还要掐脖子,喂农药,这就由不得王心忠不转变态度,换作风了。
王心忠点了点头道:“这个事情我也想过,可是县里现在这么个情况咱们投靠谁呢?”
老贾道:“副书记罗璇后台是硬,可是中看不中用。现在投靠她的话,只怕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最终还是死在井边。陈九江这个人是有能力,但是太年轻了,底子薄。而且他和于向荣之间的关系咱们也看不透,一不小心当了替死鬼就不好了,咱们就别往他那掺合了。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靠老富。”
说心里话,王心忠是看不起富春生的。这家伙没魄力,没后台,没见识,没理想。典型的官场混混,低级政客。保守就不说了,平素搞的都是些蝇营狗苟上不得台面的事情。跟着这样的人,只怕吃肉痛快,吐的更痛苦。
王心忠想了一下说道:“你的话,提醒了我。罗璇和陈九江年轻,正是需要支持的时候,咱们现在就靠过去。老富那里也不能放松。”
老贾愕然的道:“主任,这样的话,只怕不好吧。历来都是百花争鸣不如一枝独秀啊。旁逸斜出的太多难免生出问题。”
官场上不是脚底下踩着的船越多越好的,有时候更需要走一走独木桥的。老贾认为王心忠现在就到了走独木桥的时候了,所以多多益善,左右逢源是要不得的。
王心忠道:“没事,这叫做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共同发展,不要放松。”
就这么着,王心忠诚挚的向富春生发出了邀请,请他到开发区视察指导。
都说屁股决定脑袋,这是一点都不假的。富春生当了县长,对县里的局势自然是一清二楚。原本傲气十足的王心忠,此刻变成了卑躬屈膝的哈巴狗,这是为什么,因为他怕了。他怕于向荣将他连根拔起,他怕于向荣不给他领退休金的机会。
按说这是大好的时机,富春生只要点一点头,就能收编开发区的那一大帮子的人。王心忠扎根县城这么多年,手底下确实有一帮能干事,会干事的人。有了他们的支持,对于自己今后的路,走起来也会顺坦的多。
正如王心忠说的那样,富春生没有那么大的魄力。富春生是个明哲保身的人,他明知道于向荣对王心忠不待见的时候,甚至极其反感的时候,他是不会引火上身的。
可是就这么拒绝了吗?也不能。如果真的如此,那么传出去的话,大家就会说他富春生是彻底的怕了于向荣。尽管事实如此,但是面子上的工程,还是要装修一下的。
所以富春生如约而至开发区,发表了“加大招商引资,做大做强开发区,共创经济强县,为县改市而努力”的发言。
富春生的本意是,哥们不偏不倚,左右兼顾。虽然给王心忠三分薄面,可是也高举你于书记的伟大旗帜了。
但是事实却并非如此,不管你说了什么,重要的是,你做了什么样的事。你去了就是对王心忠的支持。既然支持了王心忠,那就是对于向荣的不敬。
王心忠是希望不敬于向荣的人越多越好。所以他邀请完罗璇之后,又给陈九江去了电话。
陈九江接到了王心忠的电话,很是差异。这老小子眼高于顶,目空一切,平素早将自己当作了县里的最高领导,现在怎么想起给自己打电话了。
陈九江隔着电话问道:“王主任,年节可早就过了啊,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呢?”
王心忠呵呵笑道:“年节是过了,可是端午不就要到了吗?咱们开发区搞了个春季大行动。有一个重要的厂家要奠基,请你来剪彩呢。”
陈九江闻言一愣,心说老富刚去过开发区,王心忠又给我打电话,这是想干什么?莫非他要拿着常委们洗一把牌。陈九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结党营私,对抗组织,这可不是开玩笑啊。一个不好是会完蛋的。
没有失去就不会珍惜。只有像陈九江这样曾经大权在握,而又一无所有的人才知道权力的来之不易和官路奔波的崎岖。
时至今日,陈九江在大河县的政坛上虽然崭露头角,逐渐的站稳了脚跟,可是羽翼未丰。所以对待于向荣的态度上,他依然是毕恭毕敬,不敢露出一丝的不满。
陈九江是在大河浑浊的水流中将于向荣一把拉了出来,可是于向荣也让他一步登天当上了河西乡的党委书记。对于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副乡长来说,能披荆斩棘一跃飞到书记的位子上,可不就是一步登天吗?
像陈九江这样无根无梢,无姓无名的穷N代,再是能干,一辈子混个乡长干干就算是不错的了,更何况直接当了书记。所以说于向荣对他的回报,可以用再世为人,重塑今生也不为为过。
不但如此,于向荣同志还将他当作了副县长的候选人,只待时机合适,就会让他进入县里。到那个时候,跃马扬鞭,自由驰骋是少不了的。
于向荣这么器重他,这么提拔他,而他趁着于向荣不注意,居然上了于向荣的床,搞了于向荣的女人。即便是后来于向荣扒了他的衣服,杀了他的马,将他赤身落体的赶出了大河县,但是他依然还是欠着于向荣的。
所以当陈九江重回大河的时候,他暗自给自己立了一个规矩,那就是任何牵扯到于向荣的事情,都必须退避三舍,视而不见。因为于向荣不是仇人,而是恩人。
庆幸的是,不知道于向荣是出于家丑不可外扬的原因,还是因为挂念着曾经的情分,亦或者是时机未到,居然在陈九江到了大河县之后没有痛下杀手,也没有赶尽杀绝。
这让陈九江越发的不安,越发的谨慎,也越发的感恩。感恩让他始终想着于向荣之前对他殷切,不安让他时刻提防,谨慎让他越发的小心。
所以当陈九江心里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就在想,是不是王心忠感觉到了危机,想要多抓几颗稻草,用来保命呢?
可是陈九江不是菩萨手中的柳枝儿,能活死人医白骨。他更不想跟王心忠一起上演泰坦尼克号的爱恋,来一个你跳我就跳的戏码。
想到这,陈九江下意识的就拒绝了王心忠的提议,他说道:“王主任啊,富县长可刚到你们那去过呢。我现在就去,可不大好。闹个不好,容易让富县长误解,认为我想抢他碗里的饭吃。”
关晓乐走了之后,开发区就成了难题。谁都想要,可是谁都管不了。于是富春生就伸出了手,说这个事情还是我来管。富春生伸了手,其他人自然乐的清闲。有肉吃的时候,就咬上两口,有酒喝的时候就提上两瓶,可是有事做的时候,就想办法绕路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