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弘昼的大力支持下,用了不到三天的功夫,就在和府与和亲王府之间铺设好了一条埋在地下的通讯专线,实验那天,和亲王府门口停满了轿子骏马,都是些来看热闹的王公大臣皇亲国戚,将宽敞的铁狮子胡同堵的水泄不通。。冰火!中文
通讯专线的发shè和接收端口都被设在王府的正殿后边,早就已经调试完毕,就等着乾隆到来,就可以开始实验了。
天气不错,万里无云,人们等在正殿前的空地里,三五成群的闲聊着,仔细听的话,议论的内容大多都跟即将实验的新式通讯有关。
和珅没有心思理会那些或者巴结或者鄙视的目光,有一搭没一搭的陪着弘昼傅恒等人说话,心思却在即将到来的实验上。
等了片刻,没有等见乾隆,却把和敬给等了来。只见她一袭天蓝sè湖绸旗袍,由于ri头正暖,没有披大氅,只在上身罩着一件镶着洁白毛边儿的明黄对襟马甲,脚下踩着花盆底儿,在一大群丫鬟太监的拥簇下进了大门,仰首挺胸,浑身上下洋溢着令人不可逼视的贵气。
福晋吴扎库氏,侧福晋章佳氏,崔佳氏和棠儿,伍弥氏等人连忙迎了上去,拉着和敬问安,其他人见固伦长公主驾临,尽皆跪倒请安。和珅虽然百般不愿,只得跪倒,却只虚跪。
“听下人们说和珅今ri要在王叔这边实验新式通讯,闲着无事,我也过来看看……务须多礼,都起来!”和敬随意的吩咐着,一手抓着吴扎库氏,一手挽着棠儿,从容的自人群中走过,先给弘昼施礼,见和珅撅着屁股跪着,膝盖都没落实,心里暗笑一声,忍不住虚踹他一脚说道:“别装样子了,跪在那里,你就跪上半天,也没人赏你银子!”
我倒是想跪在你双腿中间呢,你倒是给我机会啊!和珅腹诽了一句,“奴才给长公主请安,几ri未见,公主益发漂亮了!”说着话,他顺势起身,迎着和敬的目光看了一眼,见其神sè如常,不免扫兴,低了脑袋站到了一旁。
和敬见和珅孩子气的举动,不禁莞尔一笑,没搭理她,轻声跟旁边的女人们说话。棠儿将两人神情收在眼底,瞪了和珅一眼,这才笑语嫣嫣的跟大家畅谈起来。
弘昼外表迷糊,实则心里比镜子都亮,早就隐隐察觉了和珅跟自己的侄女关系非比寻常,却不点破,笑着插问一句:“和敬啊,巴勒珠尔去盛京有些ri子了?闲着无聊,你也不说多过来陪陪你婶母,白疼你了!”
说者或许无心,听者实则有意,和珅忍不住抬头看了和敬一眼,正见她也将目光看向自己,忍不住微微眯了眯眼睛,见其脸微微一红,心中不由得意万分。
臭小子,大庭广众之下就敢调戏我,真是……和敬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别过脑袋不再看和珅,冲弘昼盈盈一笑:“鄂勒哲特这两天缠着我要去云贵那边军前效力,搅的我一个头两个大,实在是没心思干别的……”
“说到这里我得说你两句,”弘昼瞥和珅一眼,“看和珅他们哥俩了没有,大的十六,和琳才十四,已经是出生入死,知道给主子爷效力了,咱们身为爱新觉罗的子孙,莫非还不如他们这些奴才?要我说,男子汉大丈夫的,别老宠着,得放出去历练,你看福康安,去了一趟江南,打了一次海匪,现在言行间已经有些大将的风度了,他也才十八岁?所以嘛,要老子说,鄂勒哲特想要去军前效力是好事,应该支持,大丈夫不建功立业,整ri里守在家里,跟暖房里的花骨朵似的算什么?”
说到这些,弘昼不免想到了自己,神sè一黯,接着醒悟过来有人看着,连忙又道:“我是不成,打小就没历练出来,只会走鸡斗狗,当初要是也有鄂勒哲特这心思,兴许也能像十三叔那样,挣个铁帽子王呢!!”
“你这话说的很是了,但凡你有点上进心,朕也成全你。”众人都听着弘昼说话,居然不知道乾隆什么时候走进了大门,远远的就说了这么一句,大家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连忙跪倒,山呼万岁。
乾隆穿着一件 天青sè绸子面羊皮小袄,外头只套了一件玫瑰紫巴图鲁背心,只带了高无庸和几个侍卫,一路往里走着,微风吹拂,将他袍子下摆吹动,明黄丝线绑着的辫梢也被掀起老高,步行甚速,看着十分jing神,不像五十多岁的老者,倒像三十许的中年人。
“都起来,不是正规场合,用不着念规矩!”乾隆心情看来不错,笑眯眯的冲众人示意。说着话已经迎上了弘昼等人,不由白他一眼说道:“朕听了会子了,刚才你那些话说的还不错,像个爱新觉罗的子孙,早有这份心,父皇也不至于被你气的终夜难寐……明年八月,父皇忌辰,朕准你同往,以慰父皇在天之灵!”
这是天大的恩宠,弘昼慌忙跪倒谢恩,心里却在琢磨:这么多年韬光养晦,难道终于去掉四哥的猜忌了么?
乾隆没有理会弘昼,而是看向和敬,笑眯眯的说道:“皇儿,听你五叔的,既然鄂勒哲特有这个心思,就别拦着他……咱们满人有祖训,勋爵皆从军功而来,鄂勒哲特并不输与福康安福宝他们的,历练一番,到时候拜将封侯,没了父皇,也是你的一个靠山不是?
这是很掏肺腑的话了,众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和敬也感动的无以复加,目视乾隆说道:“父皇龙体康泰,chun秋鼎盛着呢,千万别说这些丧气话……儿臣听父皇的就是……”
“好了,不说这些了,和珅,今儿个不是说让咱们看你做实验的么?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就开始!”
和珅正要答应,忽听大门口一阵喧哗,连忙看去,只见几个大鼻子深眼窝棕sè头发的外国人不顾门口侍卫的阻拦闯了进来,嘴里还在夹杂着半生不熟的汉语喝骂,知道是住在四夷馆的俄国驻清使节,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看了眼一直不动神sè的乾隆,又看了看微微皱眉的弘昼,想起翠儿的遭遇,刚想吩咐人将他们轰出去,便听乾隆开口说道:“让他们进来!”便不再说话,冷眼旁观!
其实乾隆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几个外国人早就闯了进来,那些侍卫太监们根本就拦不住。来人共有五个,和珅只对为首那名独眼大汉有些印象,知道他是俄国驻清的副使,叫做巴什罗夫,至于其他四人根本就没注意过。巴什罗夫趾高气扬的走了进来,开始还没认出乾隆,等到认出以后,先是大吃一惊,很快就恢复常态,快行几步,来到乾隆面前蹲了蹲身子,飞快起身,右手抚胸鞠了一躬:“沙皇驻清副使巴什罗夫见过陛下……外臣听说和珅大人要在这里实验新式通讯工具,特来参观,想不到王爷的那些仆人居然不知道礼数,将我等拒之门外,实在是欺人太甚!”
他倒倒打一耙,把和珅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恨不得上前给巴什罗夫一脚。其他素来讲究等级森严的官员们却好像习以为常一般,就连弘昼,都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没有说什么。
“下人们不懂事,不必跟他们一般见识,”乾隆笑着说道,接着又道:“你来的正好,正好让你见识见识我大清新发明的东西,和珅,可不要让朕和特使先生失望哦!”
和珅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康熙雍正乾隆祖父三人对于俄国人如此纵容。当初他听说běi jing居然驻有俄国人时,还觉得惊讶,曾经去拜访过一次,却吃了个闭门羹,人家根本就没见他。后来一打听,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原来,俄国人这些目空一切的臭毛病都是三代皇帝给惯出来的。想当初,沙皇第一次派使臣来京的时候,时值康熙当皇帝,事先收到了耶稣传教会的通知,知道俄国使臣要来京参拜,许是出于天朝上国的优越,或是出于礼仪之邦的传统,康熙帝派出特使迎接,并提供了大量的物资,礼物之多,让俄国人大吃一惊。同时,在俄国特使尼古拉出示了康熙写给沙皇的信确认身份后,大清官吏纷纷跪倒,对着尼古拉三跪九拜。其实这也没什么,无非是封建王朝对于皇权至上的尊重而已,却让俄国人起了轻视之心,也为后来俄国人在大清境内嚣张跋扈种下了因。
到达盛京以后,当时的礼部侍郎马勒奉康熙之命为满清特使,前来迎接尼古拉,按照习俗,应当尼古拉去拜见马勒,但尼古拉表示拒绝,说“作为沙皇陛下的使节,我只能被迎接,而不该去迎接任何人”,结果马勒为了办成差事,在康熙面前领赏,竟然同意去拜见尼古拉。尼古拉得寸进尺,居然要求见面时在野外搭建一个帐篷,他先进去马勒才能进去,而且没有俄国人允许,清朝其他官吏不得入内。如此有损国格的事情,马勒竟然欣然接受了。
俄国使团到达běi jing,康熙帝命令三ri宴请使团一次,每ri需用不得怠慢,那些见风使舵的满清奴才们便将这些使臣当成了自己的亲爹,riri请安孝敬,愈加助涨了俄国使臣的气焰。
等到觐见康熙时,发生了礼仪上的争论。礼部要求尼古拉等人对康熙行三叩九拜之礼,尼古拉当场拒绝,表示俄国只对上帝才会双膝跪倒。清朝大臣们大吃一惊,拼命要求他顺从满清的礼仪,为了办好差事,一个官员居然不惜跪下请求尼古拉。
那个讲述这一切的知情者说到这里的时候和珅已经无心听下去了,弄明白了事情原因的同时,对于康熙的敬仰都没有后世时那么重,啼笑皆非之余,除了感慨他的愚昧,再无其它话好说。
现在看到巴什罗夫轻飘飘的一跪,而乾隆却是一副理所应当甚至有些沾沾自喜的样子就不禁来气,抬头迎着乾隆的目光朗声说道:“回主子,这些东西都是咱们大清的机密,特使在旁,好像有点不大好?”
从来都是顺风顺水的巴什罗夫一听和珅此话顿时大怒,独眼一瞪怒道:“小毛孩儿,我是大沙皇陛下的特使,能来看你的实验是你的荣幸……我们跟大汗是朋友,你不过是陛下的奴才,居然要跟我们作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