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么?”萧岑本就做贼心虚,眼下更是不敢看床上,只得偏过头去拿眼睛四处乱瞟。此时此刻,他不由得庆幸房间里一盏油灯都没有,使这人看不清自己的表情。否则,自己的心思将揭下最后一层薄纱,在他面前彻底暴露。
“楚某多谢侯爷好意。”
“......”
楚临秋病着的时候,果然比平时有趣多了,他不仅很好哄,还软软的不带一点攻击力,甚至说话都带着点鼻音,好似真在撒娇,让人忍不住将所有的一切双手奉上,惹得萧岑不禁调侃道,“楚大人,你真不必做这恶人,只消眉心一蹙,或展颜一笑,便可令人甘愿赴死。”说罢,他又觉得此话不妥,遂急忙解释道,“本侯的意思是,楚大人风流直追潘安仁,容华可比宋子渊,见之令人心动,品之令人沉醉。”
“......”
越说越不对劲!萧岑这回也不禁有了火气,他索性从床上爬起来,在黑暗中抬手轻拍了一下自己的侧脸,没发出大的声响,却把他的头打偏了一下。他发现打探知了自己朦胧的心意起,有些举动与话语就开始变得奇奇怪怪的。有时候他都觉得自己体内有另外一缕幽魂在操控着身体,使之做出一些匪夷所思之事。
不知道楚临秋会怎么想。他会认为方才的话是一种隐晦的示爱吗?不不不,以他一个念头都恨不得在心里转几圈的个性,说不准还要以为自己是故意戏弄于他,或者是一种疑兵之计。
为了掩饰内心的慌乱与窘迫,萧岑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不停地拍抚着盖在楚临秋身上的锦被,低声诱哄道,“你太累了,睡吧。”
“......”
楚临秋自从醒来便强打精神与萧岑周旋这么长时间,眼睛早就睁不开了,意识也早处于游离的边缘。此时在萧岑的不懈努力下,果真放弃了挣扎,在屋内弥漫的淡淡安神香中,逐渐陷入了深眠。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瞬间,他恍惚觉得遗漏了什么事,但最后还是败在了一阵浓过一阵的昏沉下。
严智之死,意味着原本打算置身事外的世家大族,这回不得不联合起来向朝廷施压,要求彻查此事。而若想要查明真相,就必须要顺着楚临秋之前给出的这个方向,在陶都展开大规模、全面的搜索。此举虽会在短期内引得人心惶惶,却是最为有效的方法。
这世间如果有什么是经久不散的,那必是香味无异。
一种在尸体四周不断出现的诡异香味。
若有人在短期内接触过这种香,那他身上或其用过的物品、待过的房间里,一定会有所留存。“凶手”即便能及时转移证物,也无法转移香味。
百密必有一疏,楚临秋当时赌的就是隐藏在黑暗中的恶人们,绝不会想到这个事。
事实证明,他成功了。
此刻的归雀大街空旷无比,没有一丝人气,除了偶有枝叶碰撞发出的响动之外,就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百姓们躲在各自的门窗后窥视,暗中揣测京中是否又出了大事。玄武卫倾巢而动,各自骑着高头大马往同一个方向疾驰而去,所到之处必然响起一阵令人胆寒的配刀铮鸣之声。
“三哥,你说这能行吗?那些人该不会逮着了错处,就使劲弹劾大人吧?”
“这不是挺有效的吗?”那个被唤做“三哥”的人努了努下巴,示意他们看向那群正在相府前院里撒欢的恶犬,勾了勾嘴角道,“你们年纪还是太轻,不太顶事。想在玄武卫长久地待下去,就得切记一条:永远不要质疑我们大人所下的任何一道命令。”
“万事皆有暗藏之理,懂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