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寒茵低声道:“当时那个人要杀了令狐冲,徐真,你要是再慢一点,死的就是令狐冲了。”
曲非烟道:“是啊。爷爷还说你这茶杯扔的真准,要是慢一点儿,令狐冲就没命了。”
徐真脑中翁地一响,连谷寒茵都这么说,那么此事就是真的,自己果然杀了人。他一生信奉人命至高无上,忽然得知自己杀了人,只觉腹中翻江倒海,几欲呕吐出来。脑中只有一句话:“我杀人了!”,他越想越是难以原谅自己,大错已然铸成,再有无尽悔恨,也是无用。忽然站起身子,说道:“我杀了人,我真的杀了人?谷警官,你是警察,我杀了人,我……我……你把我抓起来罢。”
谷寒茵一直注视打斗二人,见岳不群气度闲雅,余沧海每一剑刺到,他总是随手一格,余沧海转到他身后,他并不跟着转身,挥剑护住后心。余沧海出剑越来越快,岳不群却只守不攻。
二人身法如电,谷寒茵心下佩服:“原来人的速度能快成这个样子。我以前总觉得格斗擒拿练的好,但是跟这俩人一比,我连看都看不清,还说什么抓住人家?”随口道:“我就算抓你,还能审判你吗?你先找到法院再说。”
徐真呆了半晌,道:“我知道了。谷警官,等明天天亮,我就去官府自首。你是证人,唉,随便了,你去不去都随你。”
谷寒茵转头望着徐真,道:“你不是认真的罢?”
徐真正色道:“我杀了人,自然要接受审判,不论有意还是无意,杀人就是杀人。”
谷寒茵一呆,道:“你杀人是为了救人。大侦探,你该不会傻了罢?你是侦探,难道不知道见义勇为?正当防卫?”
徐真一凛,仔细回想,当日情形凶险,倘若稍慢一瞬,令狐冲便会横尸就地,自己掷出茶杯,的确是为了救人,也符合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十条规定:为使国家、公共利益、本人或者他人的人身、财产和其他权利免受正在进行中的不法侵害,而采取的制止不法侵害的行为,对不法侵害人造成损害的,属于正当防卫,不负刑事责任。
想到这里,松了口气,但毕竟生平头一次杀人,难免惴惴不安,又过一会,只见余沧海愈转愈快,似乎化作一圈青影,绕着岳不群转动,双剑相交声实在太快,已是上一声和下一声连成一片,再不是叮叮当当,而是化成了连绵的长声。
徐真非是高手,不知其中凶险,二人动手速度快捷,剑光如雪,长剑嗤嗤作响,足见劲力猛恶。却无电视中常见的飞来飞去,大展轻功。他瞧得甚是无趣,往一旁一躺,叹道:“你说的对。他们打完了叫下我。”
曲非烟道:“武功高强之人过招,我们能在旁边观看,那是何等机缘?你这小子不识好歹,居然还不看了?你这般不思进取,亏得爷爷还说你是可造之才,我怎地瞧不出你有何过人之处?”
徐真听她语带不屑,气往上冲,道:“我有什么本事谷警官清楚的很,用得着跟你个小丫头说?再说我困的很,想睡一会儿。不想看就不想看,你管得着么?刚才你爷爷说什么来着?他叫你叫我哥哥,还叫你听我话。好吧,我先定个规矩,以后不准再跟我动手动脚,更不准打我,知道吗?”
曲非烟拳头扬起,正欲打徐真一拳,徐真说的快速,正好说到:“不准打我。”几字,她哼了一声,伸手在徐真脸上轻轻一拂,笑道:“好呀。你这里有点儿脏了,我替你擦擦。”
徐真怒火登时消了,心想这女孩儿玉雪可爱,若能乖乖听话,留在身边,却也不错。正想开口道谢,忽觉脸上一痒,他以为有蚊子,伸手一抓,哪知不抓还好,越抓越痒。用力抓了几抓,但凡曲非烟摸过的地方,一瞬之间,痒到骨子里。这股奇痒难忍,忍不住啊的一声,接连几抓,力道之大,几欲将肌肉扯下来。
谷寒茵吃了一惊,道:“怎么了?”一句话未说完,徐真脸上抓出几道血痕,她忙拉住徐真,道:“怎么啦?你别抓了!快住手!”
徐真脸上奇痒难忍,手臂力道大增,挣开谷寒茵,又在脸上抓下,掌中滑腻腻的,流出不少鲜血。他一边抓,一边道:“痒!痒死啦!我……我的脸!”
曲非烟嘻嘻一笑,按住徐真一只手,又在他脸上轻轻一拂,说道:“是不是有蚊子?嘻嘻,山里夜晚蚊虫太多,一不小心就被咬到了,徐大哥,你得小心点才是。”
原来曲非烟恼恨徐真骂她,加上徐真处处针对她,不觉起了教训之意。在徐真脸上一拂,掌中暗藏紫花蜂之毒。这种毒沾上皮肤,纵是完好如初的肌肤,也会立时渗入,同时巨痒难忍,足足三日之后,麻痒才会渐渐止歇。中了此毒之人,往往熬不到三日,便即自杀。
徐真手指连抓,脸上血痕处处,若再慢的片刻,当真扯下脸上肌肉。
只觉曲非烟手掌按在脸上,火辣辣之处便有一股清凉之意,舒服之至,麻痒随即止歇。
徐真冷汗直流,想起先前曲非烟也是这么一摸,哪里还不知道是曲非烟下的毒手?心下突突乱跳,紧张的呼吸急促,有心想找回场子,但浑身剧痛,兼之解毒之初,并无多大力道,不敢出声,生怕曲非烟再来下毒,自己就一命呜呼了,忙起身伏在谷寒茵一边,见手上满是鲜血,惊道:“谷警官,我的脸!我的脸是不是烂了?”
曲非烟笑道:“你的脸好好的,那几个字还是鲜艳非常,你莫怕,旁人看到,也知你是个花心大萝卜。”
徐真怒极,厉声道:“你给我下毒了?我怎么得罪你了?你干嘛给我下毒?”
曲非烟见徐真半边脸满是鲜血,胸中那口气也出了,口中却不肯服输半点,道:“谁叫你骂我?我不过给你下点儿紫花蜂之毒,谁知道你那么没骨气,两下就忍不住了?好罢!你看我爷爷死了,就来欺侮我,当我曲非烟是好欺侮的么?”
谷寒茵道:“我们刚刚救了你,你就把他弄成这样。你小小年纪,怎么就这么坏?这都是日月神教里学的吗?”
曲非烟脸色一沉,生平除了爷爷,何曾听过他人如此训斥?道:“爷爷叫你照顾我,我自己可没答应。我是小女子,救命之恩从不放在心上,行不行?”
徐真森然道:“你还不觉得自己错了?”
曲非烟瞪着他道:“你是何人?别以为我叫你一声哥哥,便怕了你。你再敢骂我一声试试!”
徐真见她眼神越发狠辣,记起秋儿使毒手段,脸上的字到现在仍无法洗掉。这小姑娘只轻轻一拂,自己险些撕下脸皮,这时伤势沉重,浑身无力,万万不能惹怒了这女孩儿。强压火气,哼了一声,不再理她。
猛听得铮的一声大响,三人同时向外张去,只见余沧海如一枝箭般向后平飞丈余,随即站定,不知何时已将长剑入鞘。再看岳不群,只见他长剑入鞘,一声不响的稳站当地。这一下变故来得太快,三人也没瞧出到底谁胜谁败,不知有否哪一人受了内伤。
余沧海冷哼一声,道:“好,后会有期!”身形飘动,便向右侧奔去。
岳不群大声道:“余观主慢走!那林震南夫妇怎么样了?”说着身形一晃,追了下去,余音未了,两人身影皆已杳然。
曲非烟站起身子,道:“我要走啦!”
徐真脸上兀自火辣辣地,只觉这女孩儿心狠手辣,小小年纪便如此恶毒,对江湖的世界,更是凛然而惧。但觉这些日子以来,无论走到何处,都是暴力凶杀,治安之糜烂,难以想象。头一次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憎恶,身在其中,既然无法改变环境,那么只有适应。他对曲非烟甚是厌恶,听她说要走,哪肯理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