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寒茵道:“这不是暗器,是把枪。”
曲非烟道:“枪是什么东西?嘻嘻,他多半是见姐姐太漂亮,不忍心再问你了。照我说啊,似姐姐这般仙子,非非一辈子都没见过,换做是我,也是问不出来的。”
谷寒茵微微皱眉,她知自己美貌,但更喜欢别人肯定自己的能力,是以投入所有精力在警察的职业中,并不是为了证明什么,而是能够为旁人做一点儿事,哪怕无人知晓,只要自己做过了,就无愧于心。听曲非烟说自己美貌,便暗觉不快,说道:“这个跟你们说也不知道,你还是别问的好。”
曲非烟见她秀眉微微一皱,几疑自己说错了话,想要解释,也不知从哪里解释起,笑容就僵硬起来,道:“姐姐,你不是在群玉院么?怎地来这里了?”
曲洋道:“姑娘,这暗器实在歹毒,日后行走江湖,最好还是莫让旁人看到。否则有人觊觎你的暗器,纵然明夺不到,也会暗地里下毒,你不会武功,就危险的紧。”
徐真的声音在身旁想起,说道:“这个人是为了你好。谷警官,现在这个年代,手枪这玩意儿还是少拿出来。”
谷寒茵收起手枪,曲非烟看到徐真,鼻子皱起,哼了一声,看到仪琳,欢呼一声,道:“姐姐,你也来啦!我就知道,这小子在这里,姐姐你定然也在。”
仪琳道:“曲姑娘,你好。”
刘正风奇道:“这一位小兄弟又是谁?”
曲非烟悻悻的道:“刘爷爷,他就是那个徐真。”
刘正风大奇,哈哈一笑,说道:“小兄弟的大名如雷贯耳,年轻一辈中,还有如此人物。可惜我时日不多,不能一尽地主之谊,小兄弟,适才一曲《笑傲江湖》,便当做我二人送给你的礼物罢!”
曲洋叹道:“刘贤弟,想不到我临到老来,居然要让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相救,嘿嘿。今日虎落平阳,当真是被犬欺!”语气中虽有不甘,却也满怀惋惜,接着道:“适才那位,是莫大先生么?”
刘正风道:“我师哥行为古怪,教人好生难料。我和他不睦,决不是为了甚么贫富之见,只是说甚么也性子不投。想不到他也在这里,他能危难之时助我,这么些年,我看错了他。”
曲洋摇了摇头,说道:“他所奏奏胡琴一味凄苦,引人下泪,未免太也俗气,脱不了市井的味儿。”
刘正风道:“是啊,师哥奏琴往而不复,曲调又是尽量往哀伤的路上走。好诗好词讲究乐而不淫,哀而不伤,好曲子何尝不是如此?我一听到他的胡琴,就想避而远之。”
谷寒茵心想:“他们俩都快死了,这会儿还研讨甚么哀而不伤,甚么风雅俗气。”
刘正风又道:“师哥的剑法武功,我万万不及。平日我对他颇失恭敬,此时想来,实在好生惭愧。”
曲洋点头道:“衡山掌门,名不虚传。”转头向徐真道:“小兄弟,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你能答允么?”
徐真道:“什么事?”
曲洋向刘正风望了一眼,说道:“我和刘贤弟醉心音律,以数年之功,创制了一曲《笑傲江湖》,自信此曲之奇,千古所未有。今后纵然世上再有曲洋,不见得又有刘正风。有刘正风,不见得又有曲洋。就算又有曲洋、刘正风一般的人物,二人又未必生于同时,相遇结交,要两个既精音律,又精内功之人,志趣相投,修为相若,一同创制此曲,实是千难万难了。此曲绝响,我和刘贤弟在九泉之下,不免时发浩叹。”他说到这里,从怀中摸出一本册子来,说道:“这是《笑傲江湖曲》的琴谱箫谱,请小兄弟念着我二人一番心血,将这琴谱箫谱携至世上,觅得传人。”
刘正风道:“这《笑傲江湖曲》倘能流传于世,我和曲大哥死也瞑目了。”
徐真伸手接过,见封皮写着极是古怪的文字,自己一字不识。
刘正风道:“小兄弟,这曲子不但是我二人毕生心血之所寄,还关联到一位古人。这笑傲江湖曲中间的一大段琴曲,是曲大哥依据晋人嵇康的《广陵散》而改编的。”
曲洋对此事甚是得意,微笑道:“自来相传,嵇康死后,《广陵散》从此绝响,你可猜得到我却又何处得来?”
徐真搔了搔头,道:“我哪里知道?你要说就说,不说我不听也行。”
曲非烟斥道:“臭小子!我爷爷救你性命,若非我们,你此刻早已没命,说话竟如此无礼!?”
曲洋笑道:“不妨事,小兄弟性格随意,不守礼法,原是我辈中人。非非,小兄弟年岁比你大,你以后万万不可无礼,知道么?”顿了一顿,接着道:“嵇康这个人,是很有点意思的,史书上说他‘文辞壮丽,好言老庄而尚奇任侠’,这性子很对我的脾胃。钟会当时做大官,慕名去拜访他,嵇康自顾自打铁,不予理会。钟会讨了个没趣,只得离去。嵇康问他:‘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钟会说:‘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钟会这家伙,也算得是个聪明才智之士了,就可惜胸襟太小,为了这件事心中生气,向司马昭说嵇康的坏话,司马昭便把嵇康杀了。嵇康临刑时抚琴一曲,的确很有气度,但他说‘《广陵散》从此绝矣’,这句话却未免把后世之人都看得小了。这曲子又不是他作的。他是西晋时人,此曲就算西晋之后失传,难道在西晋之前也没有了吗?”
徐真听了半晌,不知他说的什么意思,见他一顿,问道:“有没有?”
曲洋一怔,哈哈大笑,说道:“当然有!我对他这句话挺不服气,便去发掘西汉、东汉两朝皇帝和大臣的坟墓,一连掘二十九座古墓,终于在蔡邕的墓中,觅到了《广陵散》的曲谱。”
徐真心想:“挖几个坟,我也会。有锄头就行,这有什么好得意的?”他不知这二十九座古墓隐藏之深,分布之广,消息之渺然。曲洋身为日月神教右使,消息之灵通,人力之广,也历经十余年,才能找到,实是耗费巨大心力在其中,得意之下,便也不免。
曲洋笑容收敛,神色黯然,说道:“小兄弟,你天生侠义,一身正气,修得混沌决内功,此等机缘,世间少有。昔年刘大牛大侠凭借此功,阻止突厥南侵,保我大唐万千百姓,震古烁今。此功威力奇大,千百年来,无数武林人士趋之若鹜,始终不曾寻到秘籍。昨日刘贤弟府上,你身具混沌决,不日名传天下,定会麻烦不断。那日回雁楼头,我观你十三招剑法凌厉刚猛,显是残阳剑诀中的招数,倘若你学会残阳剑决,又怎不是田伯光的对手?想来必是小兄弟不肯学武,对么?”
徐真仔细思量,当日回雁楼能留下性命,的确侥幸非常,自己学武不用心,实在不像话。这时听曲洋提起,心下微感惭愧,道:“不是我不学。殷小姐就教我一天,早知道我肯定要多学一段时间的。”
曲洋微笑道:“原来如此。小兄弟天资聪颖,只学一日,便能打败田伯光,混沌决果然了得。”顿了一顿,接着道:“我和刘贤弟之后,怕无人照顾非非。非非父母早亡,一生跟着我东奔西跑,从小到大,吃了不少苦头,你若能代为照看,曲洋铭感五内。”说着站起身来,抱拳深深一揖。
曲非烟大叫:“我自己能照顾自己,爷爷,我才不要跟着他!”
曲洋厉声道:“住口!”转头向徐真道:“小兄弟,瞧在我曾救你性命,这个请求能答应我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