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脸上一丝冰凉之意,徐真睁开双眼。阴云密布,看来不过一会,便要下雨。空中飘下一片树叶,绿意盎然,便如被洗过一般。
这片叶子正对着徐真脸颊落下,他抬手捏住,坐起身子,四下一张,两旁均是大树,枝叶参天,仅露出他头顶的一片天空。徐真大奇,寻思:“我到哪儿了?阴间?以前编鬼故事的人都没来过阴间,他们会知道阴间是什么样子?说的一点儿都不像啊,哪有阴风阵阵?阴间也和阳间一样?有树有雨?”
林中枝叶甚厚,他爬起身子,忽觉冷飕飕的,垂目下望,身上居然一丝不挂,一件衣衫也无。他吃了一惊,忙伸手挡住要紧之处,转念一想:“人都死了,谁还管你是男是女?还穿什么衣服?我还挡个屁?”当即放开,走出两步,大叫:“牛头马面!你们在哪儿?快来接我!我没来过,不认识路。”
连喊数声,惊起不少飞鸟,便是无人应声,寻思:“我没来过阴间,找不到投胎的地方怎么办?难道我就成了孤魂野鬼?”身上越来越冷,转念又想:“不对!如果是鬼,我怎么会感觉冷?”伸手在大腿上一掐,这一掐极是用力,他促不及防,疼的惨嚎出声,忙伸手揉搓,忽然一震,心道:“不对!我没死!要是死了就感觉不到疼!我没死!李丽!小兰!大美人呢!?这里是哪里?”
李丽是徐真的妻子,从事律师工作,二人分居十三年,并未离婚。小兰是徐真的女儿,正是十五岁花季年龄,再过一年,便要参加高考。
此刻妻子女儿不知所踪,身处之地又极为陌生,他心中焦急,四周并无人影,仅有虫子或动物叫声,便想询问,也不知该去问谁。腹中饥饿,知慌乱没有任何用处,强自收拾心情,辨明方向,往北走去。
徐真是名侦探,三十七岁,举国闻名。这次因五十吨黄金失窃,影响太过巨大,中央派出十四人专家组,指定徐真领队,眼看案件告破,不料其中另有隐情,实乃案中案。他与女警谷寒茵一起,遭人绑架,为免国宝落入敌人手里,两人从舍身崖跳下,醒来之后,何以会来到此地?当真百思不得其解。其时心忧妻女安危,四下乱走,想回到舍身崖,哪知走过半晌,树木苍翠,便是没有悬崖。走到后来,不由得放弃寻找,心想先找人问问,这里是否峨眉山。
此山不高,地势斜下,他走走停停,不知走了多久,路遇一间农舍,暗想光着屁股出去可不行,潜入农舍。眼前农舍极是古怪,似是茅草搭建而成,院中围着篱笆,却无一人。细看门板,并无把手,伸手一推,门应声开了。
房中一张桌子,四条凳子,墙上挂着弓箭等物,窗户纸糊,委实贫穷之至。床头的墙上,挂着一件灰布长衫。这衣衫造型特别,颇似常在电视上看的古装,他心中虽奇,但身无寸缕,无论什么衣服,能遮体就行,当即换上。岂料并无裤子,他暗骂倒霉,将被子扯下来,裹在腰间,算是裤子。一切忙完,腹中饥饿难忍,去厨房巡视一圈,连一粒米也无,这个家委实穷的出奇。无奈之下,只得又往北走。
过不多时,走上一条土路,又走一会,一个酒招子随风飞舞,上书一个大大地‘酒’字,宛如电视上常见的酒馆。时值夏日,天气多变,适才还阴沉的天空,此时已然放晴。酒店旁一棵榕树,几匹马儿打着响鼻,马背上缚着野兔、獐子等物,鲜血兀自滴下。夕阳如火,树影被拉的极长,吹来微微凉风,使人稍感凉爽。徐真相距酒店不近,一边慢慢走近,一边四下打量。
马蹄嘚嘚,北边道上奔来两骑。徐真正欲上前询问,但见这二人身穿长袍,头缠白布,光着两条腿,造型奇特,心下大奇,立在道旁,看着那二人呼啸而过,心想:“古香古色的小镇,古香古色的人物,他娘的,再来俩骑马的人,好罢,看看你们搞什么鬼!”
两骑奔的好快,悠忽间到得酒店,一人道:“这里有酒店,喝两碗去!”口音像是四川人,另一人翻身下马,也不理会马儿,便走进酒店。先前说话那人接过缰绳,绑在树上,走进酒店,道:“格老子的,福建的山真多,硬是把马也累坏了。”
徐真惊疑不定,寻思:“穿古装,骑马赶路,古道旁的酒店!?我操,拍电影呢?”但看不到摄影机、导演等人,说是拍电影,他如何能相信?这时更不敢去酒店,悄悄走到酒店门口,细听里面说话。
忽听得啪的一响,一人喝道:“什么东西!?哪里来的狗崽子,却来我们福州府撒野!?”这一声大响突如其来,徐真吓了一跳,以为说的自己,后退两步,便想转身逃走。只听得另一人懒洋洋的道:“贾老二,人家骂街呐,你猜这兔儿爷骂的是谁?”话音甫落,呼地一响,从门口飞出一个锡酒壶,跌落地上,滚了七八滚,酒水溅了一地。先前那懒洋洋的声音笑道:“这小子上台去唱花旦,倒真勾引得人,要打架可还不成。”
徐真躲在门口,看不到酒店里面,听声音,知有人碰翻桌椅,动起手来。他极是好奇,从门口往里张去。门口站着一名中年男子,面皮白净,满脸怒容,大声道:“这是我们福威镖局的少镖头,你说话最好客气一些!”他身边还有两人,身穿长袍,腰间胯刀,浑身紧缚,徐真不知,这是镖局趟子手打扮。纵马而来的两名四川人被围在中间,左边那人额头一颗黑痣,右边那人脸容泛青,笑道:“这小子穿上女装,倒是水灵的紧,不如你去换套衣衫,陪老子喝一杯。”他说的那小子是坐在一旁的一名少年。那少年衣着华贵,唇红齿白,肌肤细腻,宛如女子。此时脸上微微晕红,更似足了大姑娘。他身旁一名魁梧汉子大怒,喝道:“你这川狗好大的胆子,敢来太岁头上动土!”动土的‘土’字出口,一拳往青脸汉子面上击去。
青脸汉子左手上翻,抓住了他手腕,回力一拖。魁梧汉子站立不定,身子向板桌疾冲。青脸汉子手肘重重一顿,撞在魁梧汉子后颈。喀喇喇一声大响,魁梧汉子撞翻板桌,伏在地上再不动弹。
徐真大吃一惊,这人出手迅捷,速度快极,看他手法,竟是生平从所未见。站在门口那汉子犹豫一会,道:“尊驾是什么人?难道不将咱们福威镖局放在眼中么?”青脸汉子冷笑道:“福威镖局?从来没听见过。那是干什么的?”
锦衣少年身子一纵,怒道:“专打狗崽子的!”随着话声,右掌击出,不等招术使老,左掌已从右掌底下穿出,往青脸汉子打去。别看他斯斯文文,动起手来,身子灵敏非常。徐真暗暗叫好,不知他掌上力道如何,但速度奇快,若是自己,只怕就得连中两掌。
徐真本是柔道高手,黑带三段,在他侦探生涯中,制服的嫌犯不计其数,此时越看越是惭愧,酒店几人武功到底如何,他看不出来,却觉无论是谁,自己都没本事制服。
青脸汉子挥掌格开,右手来抓锦衣少年肩头,笑道:“小花旦手底下倒是了得。”看他轻描淡写的样子,显然不将锦衣少年放在眼中。
锦衣少年肩头微沉,左拳击出。青脸汉子侧头闪避,不料锦衣少年拳开变掌,直击变横扫,啪的一响,打了青脸汉子一个耳光。
徐真暗暗叫好,眼看那一掌力道不弱,青脸汉子半边脸变成红脸,一青一红,倒甚是滑稽。
青脸汉子大怒,飞脚向锦衣少年踢来。锦衣少年冲向右侧,还脚踢出。
这时另外几人也都动上了手,青脸汉子一边拆招,一边笑道:“小兄弟,我越瞧你越不像个男人,准是大姑娘乔装改扮,不如你去换套衣服,给我香个面孔,格老子咱们不打了,好不好?”
锦衣少年更怒,见面皮白净那汉子来帮自己,道:“去帮史镖头,这狗贼我料理得!”面皮白净那汉子一怔,知锦衣少年素来要强,往门口冲来。
酒店打架期间,并无一人出来阻止,数人动手快捷,绝无半分停顿之意,以他侦探本性,知这些人绝非演戏,是真打真斗,见那人就要出门,如何敢让他看到?匆忙间快步走到酒店墙后。蹲在墙边,心头咚咚乱跳,寻思:“这几个人什么毛病?怎么又是古装,又说这种话?看他们挺正常的,也不是疯子啊!这是怎么回事?”
呼呼几声,动手几人抢出门口,徐真身子再退,见左侧一个小门,轻轻一推,门便开了。他悄悄进去,门后并无一人,丈余外墙上乌黑,知到了灶房,心下大喜,正愁没有吃的。
来到灶房,锅子中咕噜声响,不知做的什么,香味浓郁非常。这么一来,腹中更加饥饿,揭开锅子,满满地炖了一锅肉汤。侧耳细听,并无人声,找来一个大碗,也不理会肉汤是否熟了,盛了一大碗出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