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白洛天嘴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步陌然是惊讶的。她没有想到,杜若的身份会如此地奇特,而且,他还那么老了。但看来就像五十多岁一样。
此时,杜若之所以离开,是因为步陌然的身份。他可以看在白洛天和白榄的恩情上保护步陌然,但对上皇家的话,特别是对上女帝候选人之一的莲心儿,他完全不能插手,所以只能默默地走开。
杜若,不可能跟他未来的主子作对,即使只是可能的主子!所以他只能选择旁观。
白洛天无奈,只有尽可能地不让步陌然出门,一直安全地待在天然小居里,由皇家的侍卫来保护。当然,白洛天偶尔也有疏忽的时候,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的黑衣人就帮了大忙了。
在此间,令步陌然烦恼的还有阎烈阳和凤盏。
阎烈阳,还是有空就来闲晃,来的时候碰上白洛天无一例外是吹胡子瞪眼睛的,很不满的,但也无可奈何。
而且,他脸皮厚得可以和他身上穿的盔甲相比,无论步陌然怎么对他言辞冷对,或者强硬拒绝,他都有办法把步陌然的意思扭曲,最后得出一个让他高兴的结论:步陌然心里还是有他的。
白洛天对此人的厚脸皮和顽强的抗打击能力很无奈,最后索性他每次一来,白洛天一见就把步陌然抱走了,直接来个眼不见为净。
再说说凤盏,此人最近也有些别扭了,常常是来了后只是看着步陌然不说话,眼里满是挣扎,最后长叹一口气,摇摇晃晃就走了。
步陌然当了几次雕像后,终于忍不住了,就问道:“凤盏,你有事就直说吧。最近,你每次都只是看着我不说话,长久以往,你以后干脆就不要来了,省心!”
凤盏的眼神顿时哀怨了下来,道:“陌儿,你可终于和我说话了。哼哼,这段时间我不和你说话,走的时候你也没有和我说话,所以我以为你也不想和我说话的,所以我才不想说话……”
一连串的“说话”让步陌然的脑袋有些僵硬,最后只能挥手道:“说重点。”
凤盏顿时端坐了起来,神情认真,只是眼里仍有些哀怨,道:“陌儿,我知道,你把我送给你的衣裳丢给了街上的乞丐,真是令我无语啊,太伤我心了。”
步陌然不语,过了许久才道:“师父看到了那件衣裳,他很不开心。而我,不想让他不开心,所以我丢了。”
这话一出,凤盏只是震惊地看着她,眼里满是伤痛,最后,他一言不发,没有再看她一眼,转身就出去了。
此后十几天,他再也没有来过。
还有一个最后烦恼的源泉,就是白洛天。
白洛天,虽说和步陌然感情甚笃,配合默契,但两人也不是没有矛盾。
去雪山狩猎的前一天晚上,步陌然左等右等都不见他回来,最后书干脆就看不下去了,开始望着黑漆漆的窗外发呆。
不知多了多久,书房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了。
步陌然一动,埋进手臂的头惊喜地抬起,叫道:“师父!”
抬头就看到白洛天走到她面前,眼神心疼地看着她。
“师父——”步陌然声音带着娇意,道,“你可回来了,已经很晚了。”
白洛天叹了口气,从椅子后面搂抱着她,道:“怎么还没睡?”
“你没回来我怎么会去睡。”步陌然低声道,“怎么一天比一天晚?你再不回来,明天就见不到我了!”语气有些赌气。因为白洛天似乎不想跟着她去雪山,而她又不能不去。
白洛天一怔,道:“我去找我师父了,有事。”
步陌然呆坐在椅子上,半响才道:“师父,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我知道,你有事瞒着我。”
白洛天又叹了口气,把她整个人提起来,而后紧紧地抱在怀里,轻喃道:“还是瞒不过你,是有事。师父想让我们快点分开,他觉得,我们不适合。然儿,你现在是公主了,即使你以后不是女皇,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所以,师父想让我们快点断情,而后,你做你的公主,我做的国师。”
步陌然浑身一震,颤声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白洛天轻轻摸摸她的脑袋,苦笑道:“然儿,你还不懂我吗?无论如何,即使我真的变老了,我也不会放弃你的。”如果,如果步陌然不是公主,兴许,兴许师父就不会那么坚持吧?
想起了近段时间白榄的坚持,白洛天又是一阵苦笑。
似乎,大家都不看好自己和然儿的这段感情。他们不知道,自己和然儿对彼此是多么地坚持!
步陌然心里一松,微笑道:“即使你真的变老,我们也会像现在这样的,就怕,我来不及看你变老了。”她心里突然涌起了一阵伤感,自己的身体,到底能拖多长?或者说,这些人,该怎样才能放过自己?
白洛天眼里闪过冷意,手臂拥紧,道:“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保护你的,然儿,对我而言,你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什么都不是。”
步陌然唇边绽放出一朵动人的微笑,全身洋溢着幸福的味道,道:“师父,你真好。”头更加挨近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闻着熟悉的药香,心里一片沉静。
白洛天笑笑,两人静静地相拥了一会,他才开口道:“明天你要去雪山,我也会去的。”见步陌然一喜,又道,“不过,我是过了几天才去,我在都城还有事要做。你的安全,放心,我都会安排好的。”
步陌然想起了自己屋子里住进的那些侍卫,叹道:“师父,其实你不必太担心,莲心儿和皇后,伤不了我的。”
“你确定吗?”白洛天却低头看她,眼里有着了然,“我虽然不知道你和皇后有什么过节,但我知道,那女人,可以影响到你,这就足够了。”
步陌然心里一惊,头垂了下来,青丝也无力地披散开来。
白洛天心中一动,灼热的唇轻轻地落在她的发丝。
步陌然微微一笑,转过头轻轻地贴住他的脸颊。
两人亲昵了好大一会,白洛天才继续道:“然儿,对于阎烈阳他们……你……唉!”他突然说不出口了。
步陌然表情一僵,抬眼望着他,眼里有着瑟意,道:“师父,难道你还不信我吗?”
“不是不信你。”白洛天轻轻地抚着她的发丝,缓缓地辩解,“人心毕竟是肉长的,你现在虽然对他们没有男女之情,但一旦你真是女帝的话,那时你要保住自己的性命,保住自己的帝位,你就必须仰仗他们了。”
步陌然一怔。
“即使我不想承认,但我刚才所说的也不是不可能的事。”白洛天难受地闭上眼睛,道,“这世上,无奈的事情太多了。所以,师父让我好好想想,我们的未来,到底该如何?”他轻轻地低喃,“可是,不管他怎么说,我还是不愿意把你拱手相让,你,只能有我一人,我也只会有你一人。”
步陌然的心倏然就放松了,捶打了他一下,笑道:“师父,你怎么说起这些伤感的话了?这事情还没发生呢,急什么?等我二十岁生日过了,该怎么做,自然就会知道了。”
“说得也是。”白洛天怔了一会,微微一笑,道,“好了,也该睡觉了,明天你还要去雪山呢。”说着就把步陌然抱起,开始往隔壁的房间里走。
步陌然缩在他的怀里,眼睛却四处乱瞄。
这阎烈阳,该不会在附近偷窥吧?想想就全身发寒。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白洛天的脸微沉,为了她的心不在焉。
步陌然赶紧摇摇头,道:“没事。”
待步陌然在自己怀里安睡后,白洛天这才叹了口气,睁开眼睛,接着月光,定定地看着怀中人儿的容颜。
当薄薄的衣衫滑落在肩头,女子莹白细腻的肌肤在月光下闪烁着醉人的光泽。他的呼吸一紧,喉结哽咽不已。
从她十五岁那个燥热的夏天开始,她来了葵水却激动地晕了过去。那天,他无意中闯入,只是惊鸿一瞥,从此,她摇曳的身姿便再难磨灭,开始在梦中频频出现。
可笑他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却在那时才开始懂得何为心动,何为意动。曾多少次,他从痴狂的梦呓中醒来?梦中,就有这样迷离的色彩。
眼角上挑,明明是一副冷淡的模样,偏偏眼里盛满了氤氲的水汽,白皙的肌肤温暖而又滑腻。
她的馨香,她的味道……无一不让人迷恋。所以,他甘做了那动作,每个方便的夜里都占她的便宜,手段可谓低劣的。
“然儿……”沙哑的呢喃,白洛天微叹了口气,“你值得最好的。虽然,我自愧与你,但我,依然不愿放弃,不想拱手让人。”
只是,他的实力不够强大,不足以保护好她。这是他最大的痛苦。
窗外,有了微微的声响。
他忽地一笑,知道有人按耐不住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