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楚江签订的这些公司，都是那天晚上霍冰在吴敌的案上，故意找到拍下来的。
霍冰记得清清楚楚，当时霍冰还特意看了几眼，其中就有各个合作商的资质以及联系方式。
虽然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可是霍冰知道，苏凡叶嘴中所说的合作商的要求，就是必须要付出非同一般的代价。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这些合作商，在尘埃落定之前，是不会尽数公布的，防的，就是怕这些别有用心的人，在背后搞小动作，拉低行业的标准，哄抬行业的价值。
霍冰虽然对这种行为不屑，只是被楚江找上头了，她也只能尽力去做。
只是如今看来，都是掉入吴敌的圈套里了！
看着窗外那越来越亮的天空，霍冰忽然就觉得心内好堵。
所谓商场如战场，这是霍冰一早就懂得的道理，可是她到底是这么多年来，从来也没做好上战场的准备啊，还一直拿自己的心和行为准则去评判，去施行，其实早就被现实甩掉了很远。
霍冰虽然有了大致的猜想，可是并不敢完全确认。
毕竟这件事情，是楚江找到她做的，吴敌没有事先知情，还布置好一切的道理啊。
正在霍冰疑惑之时，平日里白天鲜少来人的私宅，有汽车驶入的声音。
霍冰立即跑到窗前，竟然是吴敌的私人跑车！
吴敌为什么这个时间回来？
难道是找她算账？
心头苦涩地一笑，霍冰忽然觉得自己很荒唐。
替楚江做事没做成，如今估计马上就要变成吴敌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吧。
车一停稳，不同于以往秦冰川总是先下车，吴敌坐的后排车门，立即就别推开了。
吴敌一脚就迈了出来，浑身带着强大的气压还有腾腾的怒视。
霍冰的眼睛，放在吴敌的身上，不经意间，眼神就触碰到了刚好抬眼的吴敌。
只是那个眼神，无比冰冷，隔着炙热的阳光，还有厚厚的落地窗玻璃，霍冰都觉得浑身的血液，有停顿的趋势。
如此生气吗？到底是谁算计了谁呢……
到了这个时候，霍冰忽然有些想笑。
“霍小姐，少爷让你去书房。”
随着吴敌那携裹着暴怒的背影消失在眼光尽头，身后很快就响起了催促的声音。
推开门说话的是秦冰川，霍冰不紧不慢地看了他一眼，能看见他眼底的担心和忧虑。
怎么？怕吴敌吃了她不成？
霍冰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这个梦里，她痛苦过，也开心过，更多的是彷徨，可是很快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奥。”
淡淡回应了一声，霍冰忍住了想要问秦冰川的想法。
不用问了吧，反正吴敌马上也会说的。
这正值中午的日头还没下去，吴敌就早早归来，为的，不就是找她算账吗？
嘴角带着淡淡的笑，霍冰率先走出了门，脸上的表情，看在秦冰川眼里，像是视死如归。
“霍小姐，一会儿你顺着少爷点儿……”
快要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身后传来小声的呢喃，如果不仔细分辨，还真听不出来秦冰川说的是什么呢！
霍冰没有回头，她心里其实是很矛盾的。
她不知道她算不算对不起吴敌，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对不起楚江。
而且这桩事情里，秦冰川定然也没少出力，不过还是看着霍冰，把戏演到了最后吧！
霍冰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秦冰川就跟在霍冰身后，带着不和谐的感觉。
“你滚出去！”
吴敌正俯身趴在书桌上，看见霍冰进来的刹那，竟然还有多事的秦冰川，自然一声怒吼，吓得秦冰川立即转身就走，动作利索的简直是可以按秒计时出来。
随着秦冰川的离开，门被重重关上。
平日里严肃的书房，如今只剩下吴敌和霍冰两个人。
霍冰微微低着头，看见了自己的脚丫子，刚刚走的急，连鞋子都忘了穿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想到自己竟然在这个时候，还敢走神，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下一秒，她的思绪就被牢牢霸占了。
吴敌并没有给她多少关注自己的时间，忽地转身走到身边，伸出一只手就紧紧捏住了霍冰的下巴。
“这里熟悉吗？”
看着近在咫尺的英俊脸庞，霍冰自然看出了那饱满的怒气，还有想要吃了她一般的心情。
“自然熟悉。”
一贯以来的傲气，让霍冰哪怕是在危险面前，都不会退却半步，更别提被吴敌如此质问。
正当霍冰瞪大眼睛，向吴敌展示“我不怕”的时候，吴敌忽然松开了手指，有些颓然地后退了一步。
霍冰有些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霍冰看着背过身的吴敌，向来挺直的腰背，忽然有些颓然的感觉，就像是心里一直无比笃定的一件事，在看见这样的情景之后，开始了摇摆一般。
霍冰刚刚其实是想问一问秦冰川的，可是看着秦冰川如临大敌的模样，她本以为进来迎接自己的，就是吴敌的怒火，谁知道吴敌竟然是这种反应。
不得不感叹，一直以来以为深谙了吴敌的情绪和脾气，可是当事实发生的和现实完全不一样的时候，霍冰才感觉到心里有种急速下落的感觉，一刹那就再也兜不住，有种惶恐的挫败感。
“为什么！”
吴敌又问了一遍，细细分辨，能听出他的尾音，带着不确切的受伤，还有可以压下的怒气。
为什么不发怒呢？这种情况下不是应该像原来一样发怒的吗？
带着一瞬间的怔忡，霍冰缓缓开口：“为什么，你不是应该知道吗？”
按着桌子的吴敌，骤然回头，如鹰一般的目光，盯在霍冰脸上。
“报仇？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不是我，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
“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霍冰努力仰着头说道，她把眼睛睁的大大的，连眨眼都不敢，就怕自己那不经意间升腾起来的懦弱，再吞噬了自己。
“你看到的？你看到我亲手灭了霍氏？你看到我逼死了你父母？霍冰，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吴敌一向冷漠的脸上，此刻更像是置身在冬天的漫天大雪里，好像立即就要冰冻上。
霍冰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没有颓然倒下。
这样的质问，她心里听上去并不舒服。
是啊，她并没有亲眼看到……
一直以来，她所有坚信的，都是楚江告诉她的。
她想要找别人求助，可是除了楚江，别人都对她避之不及，觉得她是扫把星，沾染上她就是倒了几辈子的血霉，谁会愿意坐下来，和霍冰细细分析一下当时的情景，或者好心告诉霍冰，有关霍家破产的那些细枝末节。
如今时过境迁，五年过去了，霍家这个曾经辉煌一时的荣耀，除了在霍冰心中仍然是一座越来越高耸的无法跨越的山峰，在别人眼里，早就是茶余饭后，偶尔才会提及的笑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