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内本来叠放地整整齐齐的桌椅被撞地分散在四处。
张新洋跌坐在墙边, 他手捂着刚才撞到桌椅的肚子,神情难掩痛苦。
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他身上,但却无法驱散开他骨缝中渗出的浓郁绝望与刺骨寒冷。
看着张新洋这副狼狈的模样, 王史宁眼露得意, 开怀大笑了起来。
他的声音里充满浓郁的恶意。
“张新洋, 你以为你让你妈帮你转班就能逃离我的手掌心吗?你未免也太天真了。让我猜猜,你应该不敢告诉你妈妈学校里的事情吧,毕竟你这种孝子,应该也很害怕给你妈的二婚带来烦恼吧。”
看到张新洋神情越发灰暗苍白, 王史宁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表的快感。
对,他们这些卑微的臭虫脸上最适合的就是这种可怜的神情。
凭什么在他过得不开心的时候,而张新洋却能过得那么开心呢。他看到他们一家人那种幸福的模样,真的很想撕碎这一切。
王史宁咧开了嘴, 露出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
“你说你妈如果知道你在学校被我欺负的事情,是会选择帮你呢?还是会让你继续忍一忍, 害怕你给你继父带来烦恼呢?要知道,你那个继父可是我爸的助理,你能进这个学校, 不也是我爸看着他工作卖力,才帮你转进来的吗?你敢告诉你妈,让她来做这个选择吗?你确定你能承受得住选择的结果吗?”
张新洋从刚才起,便一直抬头望着窗户外宽阔自由的天空。他的眼神空洞黯淡,但在听到王史宁提起他妈妈和继父时,眼底还是忍不住泛起一丝波澜。
他突然想起他跟着妈妈从山城来到海市的这一天,天空也是这般晴朗。
他一直都知道在海市工作的妈妈认识了一个还不错的叔叔,在得知妈妈想跟那个叔叔结婚时,张新洋并没有什么反对的想法, 只要妈妈能够开心幸福就可以了。
他本以为自己会被留在山城,但妈妈却是将他带到了海市的新家里。
因为想保护同一个女人,所以他和幽默风趣的继父相处起来也算是融洽。
他在海市的生活似乎一切都将步入正轨。他甚至还转进了汇英高中这么一个全国名校,张新洋对于未来的生活也开始充满着憧憬。
但在入学后不久,一切就开始发生了变化。
张新洋低垂着头,声音沙哑而带着几分绝望。
“为什么?”
王史宁:“为什么?哈哈哈!你在问我欺负你的原因吗?当然是因为我讨厌你啊,就这么简单,需要什么理由吗?”
想到自己之前高一下学期有一堂课答不上来一道题,而张新洋这个从小地方转过来的泥腿子随后居然答出了答案。即使事情早已过去许久,王史宁此刻想起时,依然还是愤怒难消。
不过是他随意就能玩弄在手心的臭虫,居然害得他在班上的老师和同学面前丢了脸。
更令他气愤的是,那天放学时,他经过他跟他妈妈身边时,居然还听到他在炫耀他今天答上了一道全班都没答得上来的题。
王史宁当时冷冷地望了一眼张新洋脸上灿烂的笑容,脑中只剩下一个想法,那就是摧毁他!
听到王史宁嘲讽般的任性答复,张新洋嘴唇抿得发白。
他攥紧了口袋内藏着的小刀,缓缓推开刀鞘,一抹刀尖露在口袋外,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一抹刺眼的光芒。
王史宁最厌恶看到的就是张新洋现在这副任骂任打的死鱼脸,这总令他觉得张新洋似乎心中正在嘲讽着他。
想到张新洋其实早已知道自己那个秘密,他气得又猛抓起身边一张凳子,往张新洋的方向狠砸了过去。
“你是不是心里很得意,看我的时候,心里都在嘲笑我,觉得自己比我这个私生子高贵。”
王史宁一直针对着张新洋,除了因为那道题外,还有就是因为张新洋从他继父口中无意得知了王史宁是王家私生子的事情。
王史宁本以为张新洋不知道知道此事,但有一次他心血来潮,便试着从张新洋那套了套话,张新洋当时刚转学过来,也没多想,就直言说出自己也知道这事。王史宁这下更是记恨上了张新洋。
张新洋靠在窗边,吃痛地闷哼了一声。
他的手被王史宁猛摔过来的凳子刮了一下,现在手上火辣辣地发疼。
因着摔过去的凳子,张新洋口袋中藏着的刀被带出来了几分。
看到刀时,王史宁瞳孔惊恐地收缩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下来。
他不屑地嗤笑了一声,“我就站在这里不还手。张新洋,你够胆就拿着刀过来啊!若是敢伤到我一根汗毛,你继父和你妈都得因为你而倒霉!”
张新洋颤抖着唇瓣,用力地攥紧着手上的刀。
王史宁:“废物!”
仅有一门之隔,路曜站在门外,薄唇紧抿,微垂着双眸。
王史宁那些充满着露骨恶意的话语,一字一句毫无遗漏地钻进了他耳内。
“砰”
路曜蓄满了力,绷直了长腿,猛地一踹,踢开了被反锁起来的门,门被撞得晃荡了两下。
王史宁惊慌地回头望去,“路曜?”
路曜身上气息冷若霜雪。
他直接撞开了挡在前面的王史宁,朝着跌坐在窗边的张新洋走去。
张新洋抬眸望着他,眼眸中毫无波澜,路曜的到来没有改变他的想法。
注意到张新洋手上握着的那一抹锋利的光芒,路曜怔了一瞬。
他快步上前走了上去,半跪在张新洋身边,按着他拿刀的手,冷声道:“不要冲动!”
如果动用到了刀具,就算再有理,张新洋也很容易成为无理的那一方。
张新洋努力挣扎着,想甩开压在自己上方的手,但却是被路曜的手按得紧紧的,丝毫动弹不得。
挣扎了许久后,他咬着牙崩溃地低吼道:“放开我!路曜,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吗?这是我的事,你凭什么替我做主!”
路曜神情沉郁发冷,“我不是你的谁,但你不考虑你妈吗?”
在山城时,路曜曾经在校门口处见过张新洋的妈妈来接过他一次放学,从他们当时说说笑笑的样子,就可以看得出这对母子的感情颇深。
听到路曜提起妈妈,张新洋身体僵硬住了一瞬。
他神情似乎渐渐恢复平静,低垂着头,声线里听不出喜怒。
“我知道了。放开我的手,我不会伤害到他的,我保证。”
见张新洋这么说,路曜缓缓放开了按着他的手。
路曜手刚一松开,张新洋掌心瞬间握紧了刀把,锋利的刀刃对准着自己,姿态决绝地对准自己的咽喉,猛地用力就要刺下去。
路曜瞳孔瞬间紧缩,他下意识间迅速伸出右手,死死地握住了锋芒毕露的刀锋。
抵在张新洋咽喉处的刀尖闪着锐利的光芒,但路曜却死死扼制住刀往前刺的趋势,没让它再往前推进半分。
锋利的刀刃瞬间划开了他掌心柔软的嫩肉,鲜红的血液刹那间染红了凌冽锋锐的刀刃。
“滴答——”
听到成串的血珠顺着刀刃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张新洋这才反应过来,他脸色苍白,神情慌张,急忙松开了手中紧握着的刀刃。
他自残般死咬着唇瓣,看着地板上滴落成一滩的血液,他崩溃地抓着头,埋头大哭了起来。
“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真的受够这种日子了,他不想再过下去了,他真的要疯了!
他已经忍了很久很久,他真的忍不下去了!
路曜眉心紧蹙,强忍着痛意,捡起了被丢在一旁的刀鞘,将血迹斑斑的刀刃插回刀鞘后,他转身望向了一直站在一旁,仿佛置身事外的王史宁。
路曜右手还未止血,血珠不停滴落在地上,但他却视若罔闻,仿佛毫无痛感。
王史宁也没想到路曜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看到路曜仿佛对手上的伤毫无察觉,而是转身过来看着自己,他心里也不禁微微发虚。
他转过身,便打算径直离开这个教室。
路曜大跨步地上前了几步,左手猛地拽住他的衣领,将他一把甩到了门旁边的墙上。
王史宁后背被撞得发疼,他气急败坏地怒骂道:“路曜,你有病吧?”
路曜神情冷峻,声音冰冷:“道歉。”
王史宁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直接绕开了挡在自己前面的路曜。
想让他道歉,也不看看张新洋配不配!
王史宁还没走到门前,路曜长腿一伸,挡住了教室门,拦截住了他离开的唯一去路。
路曜:“道歉”
看到路曜这副执着的模样,王史宁眼珠一转,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逗弄他们的好想法。
王史宁语带得意:“想要我道歉也可以,但你需要跟我打一个赌。如果你下次月考,能考赢我的话,我就道歉。但如果你输了的话,那么你就得负责我们羽毛球社的清洁工作一个月。”
看到路曜点头就要答应,张新洋急忙起身上前,拉着路曜劝阻道:“不可以。”
张新洋了解这两个人过往的成绩,路曜完全没有一丝胜算。
路曜无视了张新洋的劝阻,淡然而坚决地开口道:“可以。但如果你输了,你从此以后不许再碰张新洋一根汗毛。”
“没问题。”
王史宁得意地勾起嘴角。
既然路曜上赶着要来丢路家的脸,那他自然可得抓住这个好时机。毕竟他可是看路启还有路曜不爽很久了,明明就是两个废物,但就因为会投胎,所以轻而易举就可以获得一切他想要的东西。
而自从夏玥跟王史宁订婚后,夏玥就从篮球社转到了王史宁所在的羽毛球社。作为新转进来的成员,按照羽毛球社的规矩,夏玥需要跟高一的新生们一起负责部门的清洁工作。
王史宁心疼夏玥做这些辛苦活,便想着趁这次机会来个一石二鸟,既膈应路曜又解决了羽毛球社的清洁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