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迟志飞一直不拿下人当人看,也不会惹出来眼下的事故了。他这边在踟蹰着,怎么叫江嵋一家松口,说是当初定下来的合约,有什么地方不对的,然后做不得数,他是挑不出来漏洞错眼儿,可是总觉得这位合同的创立人,一定能够在里面留下来什么“暗门”。不然,若是江嵋她们遇上这等事故,可不是得哭死,眼下这世道,什么最多——刁民啊!
既然赵鹭这位花了重金请来的帮手不管用,那么眼下就只能靠他自己,去慢慢撬开江嵋的口。他却想不到,这合同的确是有漏洞,可那是应对后世21世纪事无繁细都有规定的法律,就眼下的大宋律来说,根本钻不了什么空子,那合同什么都规定的清清楚楚,一字一句都钢口白牙咬的死死,就是想找句正反话都无迹可寻。
这也只能说明,心思不同,做出来的事情就不同。江嵋可是打一开始,想的就是善待员工,然后让员工也将心比心,好好干活,善待自己的,虽然后来发生了赖公公在里面收买了人的事情,这也算是一种治下不严,可是这种情况,合约里面也写了应对之策,到时候抓出来这奸细,直接开除了就是。
杨渔之的bi问,叫迟志飞无话可说,只好摆出一副傻样来笑。平素里他面对那些大官员的时候,都是这样应对的。心中还不自主的感慨,这姓杨的,真是在官场打滚了多年啊,看这做派气势,哪儿是一般人有的。想着想着,眼睛就有些蔑视的瞥向赵鹭,本来还以为这个养尊处优的家伙能干呢,结果却是个银枪蜡样头。
迟志飞只是赔笑,赵鹭不说话,最后喝了好半天闷茶,只好散了。江嵋觉得他们来访的奇怪,就差人去问赖公公,是怎么说的。
赖公公叫人回信,先没回答这些,而是恭贺了一番赵佶和江惜的事情。看这江嵋听了恭贺,反倒脸色奇怪,似乎不太喜欢的样子,那个报信的下人就有些惊讶,难道这不是好事么,别人家想把女儿嫁进去皇家,那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可是瞧着这家人的表现,倒不像是呢。
然后赖公公才说了,他已经给调和过,这两人绝对不会再诬陷说是这边的问题,而且那商人还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影响他和杨家的交情,到时候生意上一定多多来往——这话却是很明显的在说,到时候会在生意上给杨家放宽些,让杨家多吃几口,以来表达谢意的意思了。
江嵋却不齿这些,这间的事情完了,谁还和这个迟志飞来往,跟这种二货一起做生意,可不是拉低了自己的水准,到时候又给扯进什么浑水里,可是麻烦。这世界上的钱,是赚不完的,哪儿需要绑死了他一个,以为自己沈万三啊。
迟志飞又带了三五天,天天和赵鹭一起来杨家拜访,杨家都是好生接待。但是到第五天上,却没见到人,只是江嵋在屏风后面招呼了几声,说是杨渔之出去了,自己一个女子不方便见外男。
等他们喝完闷茶,出去了门,江嵋才回到自己屋里头,便见小环冒冒失失跑进来,大声小声的喊着:“不得了,告御状啦!”
“怎么啦?看这满头是汗的。”江嵋奇道。
小环拿手扇扇风,喘着粗气,半点淑女风范都没有:“二娘,你怎么还不着急。那个姓迟的,他打死的那家人,去了京里头告御状啦!”
江嵋目埕口呆:“怎么会这样?”
“人家说,死了照着当初写的契书,合该赔命的,虽然自家穷困,但也是民身,正经的百姓,比那商户的jian民强。所以只要赔命。这消息是从那姓迟的家那边传来的,而今恐怕那些人已经到了京城。”小环埋怨的看着江嵋:“二娘你都不着急的。这下可好了。”
江嵋却是无奈:“我着急?着急有什么用。你快去喊人叫官人回来,我一个人可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等杨渔之晓得,也满是疑惑:“这迟家在本地,算是有钱有势的,不然也不能请动了赵鹭,但是怎么这么容易就放了人去京里面,一点阻拦都没有?肯定是有猫腻的。”
江嵋这才有些醒悟过来,这时代的黑势力和有钱人,可比后世嚣张多了,你还告御状呢,没出门就给打死在家里,人家花了钱打点下,就丁点事没有了,哪像后世,还有众人在网络上对当事人口诛笔伐。尽管只是嘴炮,但也有监督作用呢。
“这?难道是有人要对付迟家?”江嵋沉吟着。
“也不全对。迟家就是个商人,且只是一地之富,用不着对付。我看,这件事情不那么简单。幸亏,赵佶回去了!虽然说等他到了京里,可能人家已经开始告状,但是咱们家不太担心有什么牵连。”
江嵋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第二天再来的,却是只有迟志飞,他今天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面上甚至现出来深深的皱纹来,瞧着平白老了七八岁。本来他年纪也不算小,只是包养的好,但是因为愁苦,昨天茶米不进,有些脱水的样子,才现出老态。
神宗时候,可是闹出过几次御状事故的,包青天威名依旧在,愿意临效的官员,比比皆是,大家都爱出名着呢!他这个小商人,可是要给别人铡刀开开封了。
这都已经不知道是迟志飞第几次这么想了,脖子上只觉得凉飕飕的。
赵鹭昨天晓得这回事,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是不善啊,到时候恐怕会落井下石,将事情都弄在他头上,他还要担负上一个蛊惑皇族的名声,天呐,这可怎么办……看看赵鹭今天不再和自己一并到杨家来,就代表着和他决裂了,决心要从这件事情里摘出去。
这边迟志飞面对着江嵋夫妇,吃吃哎哎,不知道怎么开口,能够打动杨家,让杨家给他帮忙。
那边食肆里,赵鹭也是喝着闷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