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顿城只有一位常驻医生,这位医生只为贵族服务,如果其他的人生病了就只能去酒馆碰碰运气。
这个年代的医术极其原始,有的时候不找医生,病可能会好的更快一点。
杜威却不能放任自己缓慢恢复,这种针刺般的感觉实在太痛苦,他感觉自己的腰要断了。
“拉泰甘德!你跟着我来,其他人去领主大厅与我的母亲大人汇合!”
医师的屋子在领主大厅的右侧街道中,领主大厅附近的屋子占地都非常宽阔,有着石质的高院墙,院子里是一个单独的小院,两层高的屋子上还有青石支撑的深色石瓦,融化的积雪滴滴的洒落在屋子面前的排水渠中,清澈的雪水缓慢的流淌。
院子外面的马厩中停留着不少华贵的马匹,杜威带着满头的冷汗翻身下马,扶着腰向着院子内走去,拉泰甘德双手抱胸跟在他身后。
这位医生显然迎来了他的事业高峰期,坐在小院两侧的座椅上的尽是一些穿过华贵,胸前纹着各色图案的开拓贵族,他们的胳膊和腿上吊着麻布或侧或躺,面上都是衰败和痛苦。
杜威来的正好,一个年轻的开拓贵族正扶着门一瘸一拐的走出来,下一个人拖着有些扭曲的胳膊正要进去,杜威赶紧走上前,拉住了前面人的后襟。
那人不满的转过身来,杜威递过去一枚金币,低声恳求道:“请让我先来,谢谢!非常感谢!我快要痛死了!看在金币的面子上....”
这也是一个年轻的贵族,开拓贵族的年龄普遍偏小,他脸上的怒色在看到杜威比他年幼的多的面庞后消散,随后又看了看手上的金币,不由得产生了一丝犹豫。
杜威痛苦的嘶了一声,“求求你了,我快要痛死了...”
年轻的贵族捂着自己的胳膊,咬咬牙,“好吧,我感觉我可以继续忍耐一会,你快一点!”
杜威带着拉泰甘德绕过他赶紧走了进去。
屋子的地面上铺满磨面的木质地板,火盆产生的热气稍微驱散了杜威身体的疲惫,就连疼痛都缓解了几分。
一个面容瘦削,带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坐在雕刻着镂空图案的木椅上,在他对面不到半米的地方摆放着另一把空椅子,这显然是留给患者的位置。
不过现在杜威腰疼的都坐不下,他捂着后腰来到医生面前,医生打量了他一下,看到如此年轻的面孔,再看到身后高大的拉泰甘德,又扫了一眼拉泰甘德胸前的振翅雄鹰,心里已经基本确定了杜威的身份。
作为一名专为贵族服务的医生,他对于贵族阶层的了解超过了克顿城大部分的贵族。
这些知识都是平民们一生都无法接触到的壁垒,但是他却知道的非常清楚。
他不等杜威开口,急忙站起身,搀扶着杜威向着角落中的一个铺着绒被的单人床走去,“贵族阁下,请先趴下,我需要先观察一下您的伤势。”
杜威在趴下之后终于缓解了一下痛苦,长呼一口气,虽然还是很痛,但是已经能够忍受。
拉泰甘德抱胸站在门口附近左右打量这个医生的住所环境和装饰,强壮的身体将阳光都遮挡大半,幸好屋子中的火盆提供了足够的照明,医生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催促他换个位置。
在杜威趴下之后,医生掀开杜威后背的两层绒衣一层毛衣以及绛紫色的丝绸内衬,对杜威的受宠程度判断再次提高一层,于是更加小心。
帝国仅有四位公爵,他们的一句话就可以改变数百万人的命运,那是真正的大人物。
而现在,他就与这种大人物产生了一丝关系,尽管微弱的像是蜘蛛刚刚吐出的丝,一吹就散,但这也是关系。
医生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他冰凉的双手按了按杜威的腰间,问道:“阁下,这里痛吗?”
杜威嘶的吸一口气,“痛!”
医生的手继续在杜威的腰附近点按,一边按一边问疼不疼。
杜威照着自己的感受回答之后,医生再次按了按,呼出一口气,用尽量轻松的语气道:“贵族阁下,请放心,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简单的扭伤而已,骨头和筋膜都没有损伤。
只需要按摩几次,敷上一些草药修养一些时间就可以恢复了。
我现在给您按摩一遍,如果您感觉到痛请及时出生。”
在按摩的过程中,杜威却想到了另一件事情,他问道:“医生阁下,一个医生,从开始学习,到能够自己出去诊断病情,需要多长的时间?”
医生耐心的回答:“您称呼我为肖就可以,阁下这种称呼,我是万万担不起的,至于您所询问的问题,非常抱歉,我无法给出合适的回答。
因为医生的传承依赖于老师的知识渊博程度,也考验学生的天分和努力,如果老师和学生都很优秀,可能两三个月学生就可以独立问诊,而如果双方都很愚笨,那么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治好一个病人。”
杜威的痛苦褪去,心情也不再急躁,“很好,肖,我叫杜威,一名开拓男爵,你可以叫我杜威,或者男爵。”
他继续问道:“肖,如果一个经验丰富的医生,比如你,负责教导几个从未接触过医术的孩子,他们多长时间可以处理一些来自战场的伤势,比如像我这种扭伤,亦或是外面那些贵族阁下们的跌伤。”
医生肖在杜威一进门的时候就知道了他的身份,现在已经毫不吃惊,他想了想,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慢,依旧娴熟的按摩着杜威的腰部。
“贵族阁下,如果是简单的扭伤,不涉及刀剑,这一点很好治疗,不用管它一些时间之后也会恢复。
而如果是被刀剑砍伤,伤口没有溃烂的话,包扎一下就可以,如果溃烂的话,就麻烦许多。”
“哦?那如果伤口溃烂了该如何处理?”
“杜威阁下,如果想要治理这种伤势的话,需要将溃烂的血肉割除,但是我们的体内有许多供应鲜血的管子,割除的时候如果触碰到这些管子,那么伤员就会将全身的鲜血流出,直至死亡。
所以这就需要切割者拥有良好的医术基础,熟悉人体的各个血管流经的区域,想要一个初学者熟练的掌握这些知识,需要先教会他们认字,还要教会他们各种医疗常识,没有六个月以上的时间是万万不可能的。
还有就是在割除腐烂的血肉之后,需要非常...非常昂贵的酒,将麻布或者丝绸侵染在酒中一刻钟,再将布包裹在伤口处。
即便这样处理下来,也不能完全保证伤员痊愈,而这一切的处理费用已经远远超过了招募数个新的士兵的费用。
可能只有一些仁慈的大领主才会使用这种方法拯救士兵。”
肖很想说一句,比如您的父亲。
但是他不确定杜威这种私生子是不是在痛恨他的父亲,所以他又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