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些异常丑陋的东西,桑茴一时之间根本就接受不了,那双曾经拿过剑上过战场指挥过千军万马的手现在是那样的无力,手中的那个锦帛似乎散发着恶臭,桑茴痛极了蜷缩在地上,像是孩子一样不知所措,半夏爬到他的身边想要给他些安慰,却被他一把推开了。
但是桑茴毕竟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他猛地站起身来走到即将燃灭的火烛旁,将锦帛一下子就点燃了,看着那个写满罪恶的锦帛慢慢的成了黑色的灰烬,桑茴狰狞的笑着:“一切都消失了。”
桑茴没有再看一眼倒在地上痛苦*的半夏,而是独自抱着头思考着,苦思了很久之后终于打定了主意,离开是桑茴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只要离开了所有的一切就会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没有什么恩怨,没有勾心斗角,只有自己和南宫素两个人,神仙眷侣不过如此。
当桑茴打定这个主意之后立刻就带着少数心腹潜到了北楚,北楚发生的一切都无关紧要,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寻找南宫素,他虽然知道南宫素怀了乔安之的孩子,但是这一切都不重要,孩子的事以后可以慢慢的解决,重要的是他和他的南宫素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在一起,他们之间不存在任何隔阂了,乔安之有太多太多割舍不掉的东西,可是现在自己一身的轻松,什么都可以割舍了,这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到了北楚之后桑茴通过各种打听,才知道南宫素的处境极为不妙,心里既担心又开心,担心的是怕她的身体撑不住,开心的是乔安之伤她伤的越深,自己越有机会。
通过重金买来的消息,桑茴断定南宫素一定在大悲寺,可是到了大悲寺后,无论桑茴怎么逼问,大悲寺的僧人都坚称不知道,并且一再声称大悲寺一向不与朝政纠缠所有人有沾染,所有人都来去自如,若是不信可以自己寻找。
桑茴将大悲寺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但是怎么找都找不到南宫素,还是小乔的那声低呼让桑茴有了主意,这才知道大悲寺的后山还有这么一个隐蔽的地方。
虽然知道了南宫素的住处,但是桑茴知道小乔和周公子都不是等闲之辈,他不想再节外生枝,所以先行假意离开,等到两人离开后桑茴这才找了过来,可是走到门口时却犯了难,不知道怎么面对南宫素,扬着的手僵硬着停顿着,站了许久,直到南宫素打开了门。
只是这些桑茴都不能对南宫素说,如鲠在喉的让自己异常的难受,桑茴握着手中的杯子,低着头不说话,只是不停的摩挲着杯子壁。
“阿素。”半晌桑茴才抬起头开口。
“嗯?怎么了?”南宫素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桑茴的话后有些懵懵懂懂的样子。
“我打算想去有山有水的地方,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的逍遥生活,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桑茴握着杯子的手在隐隐发白着,有紧张有期待。
南宫素听到桑茴的话后失了神,原来这就是苏暖说的大邺还有三年的原因,若是有桑茴在,大邺怎么也不可能这么不堪一击,若是没有了桑茴,那大邺真的就可能被乔安之以摧枯拉朽之势被吞并了。
“阿素。”桑茴看着南宫素又开始走神了,不安的问着。
“什么?”南宫素的神思被拉了回来。
“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走?”桑茴的眼睛亮亮的,亮的就像是一坛深潭,里面是圈圈的涟漪,只是那用着力的手昭示了他内心的紧张。
“走?”南宫素用手撑着脸,眼睛遥望了窗外。
“对,我们一起。”桑茴试探的想去摸南宫素放在桌子上的手,但是只差一点的时候却突然停住了,手攥成了一个拳头后退了下来。
“突然很想吃哥哥做的鱼,今天给我做一顿西湖醋鱼好不好?”南宫素歪着头笑着,就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一样,那声哥哥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叫了出来。
“好啊,当然好,那我现在就让人送鱼上来。”桑茴以为两人已经回到了原点,兴奋的说着,不想逼她,反正有的是时间,只要南宫素肯接受自己,那和自己走是迟早的事。
“哥哥下去帮我买鱼吧,好不好?只有哥哥挑的鱼才是最肥最新鲜的。”南宫素的脸上是那种舒展的笑意,柔和而又俏皮,嘴角抿着,眼睛睁的大大的,没有一丝的矫揉做作。
“好,那你等着我。”桑茴说完转身就准备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又转过头,不安的问道:“阿素,你不会自己偷偷的溜了吧?”
南宫素听完用低头偷笑的动作来掩盖其他的情绪。
看着南宫素这个样子,桑茴心有所安,将南宫素现在的转变都归结为乔安之伤了她的心,她现在应该已经放下乔安之,当初阿素可以放下自己,现在也应该可以放下乔安之。
桑茴走的时候是一身的轻松,带着对新生活的憧憬。
南宫素看着桑茴下了山这才关上门将传信鹤点燃了,不一会苏暖就打着哈切扇着扇子赶来了。
“不是还有一日吗?”苏暖有些疑惑。
“不想走的那么难看,再说有些人即使再等好几个一日也等不到了,既然这样还不如现在走了了事,现在这样清清爽爽的走倒也不错。”南宫素摸着自己的耳环轻笑着说。
“不要过于担心,我会帮你的,不会让你就这样走的。”苏暖合上了扇子,用扇子骨敲着自己的手承诺道,“何时走?”
“随时。”南宫素整了整衣衫,站起身后打算跟苏暖一起走。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是云水大师,想必有事。”南宫素没有立刻开门,而是对苏暖解释着,苏暖毕竟是女子,怕不方便见人。
“有事就开门吧。”苏暖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
南宫素点了一下头之后将门打开了,云水也一脸淡然的走了进来,没有理会南宫素,反而走到了苏暖的面前,无所顾忌的看着苏暖。
苏暖也算一脸的无所谓,自己本来就是美貌天下第一,让人看理所应当,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喝着,完全不搭理云水。
云水先是一脸的鄙视刻薄,随后就有些不可思议,最后脸上逐渐染上了狂喜的神色。
“苏暖?你是苏暖?”云水的语气里都是欣喜若狂和不可思议。
“当然,否则怎么可以如此美貌。”苏暖一脸的理所应当。
“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是苏暖,苏暖应该早就魂飞魄散了,这一定是假象,越凌制造的假象。”云水连连的质疑着,但是脸上的喜悦却没有半分的消减。
“我魂飞没飞魄破没破这个不用给你解释,但是我知道的是若是你还不走,魂飞魄散的可就要说你了。”苏暖挑衅的打开了扇子,灿若星辰的眸子不屑的挑了挑。
云水没有在逞口舌之快,而是从袖子中拿出了一朵混色百日草放在了苏暖面前的桌子上。
云水一向衣衫不整,但是这朵花却保存的很好,甚至一片花瓣都没有卷曲。
“咦,这多花难看是难看点,味道也不喜人,但还是挺有趣的。”苏暖拿起那朵花嗅了嗅,噘着嘴拿着花来回看了看,“你给我这朵花何意?”
她那拈花一笑的样子,实在是纯净无染,淡然豁达的很,这种坦然自得,超脱一切的心境只有苏暖才能做到。
虽然看不透她灵魂的深处,但是无论是情态动作,还是那自信满满的样子,亦或是她那暗藏的眼圈处的光晕都和之前的苏暖一模一样,这些是越凌再怎么做也做不全的,她就是那个苏暖,云水看着苏暖这付吊儿郎当的样子眼睛里似乎有些湿。
云水只觉得自己的佛缘无意中又精进了一层,果然这个人就是苏暖。
苏暖来回摆弄着那朵花,久久没有得到云水的回应,抬起头又问了一遍,“怎么,莫不是我过于美貌,连你这个出家人都动了凡心?”
苏暖不屑的笑着,用手随意的转着那朵花,笑的明艳四射。
“你果然是苏暖。”
云水这样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一个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居然有些颤抖,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震动着。
“对啊,我当然是。”苏暖看着云水这个样子有些惊诧,更多的是疑惑不解。
“我是云水,我们曾经有过数面之缘。”
“我不记得了。”苏暖鼓着脸无奈的否认着。
“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吧,但是你前世对我有大恩,我就此深山中修行,若是你想过来可以随时过来,我院子中开满了百日草,虽然气味辛辣,但是除蚊子效果甚好,你最烦那些小东西,夏日来临之时倒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好吧,若有事相求一定会去找你的,现在我们要走了。”苏暖指了指南宫素,站起身后就准备走。
“你为越凌做的那些事有违天道,若是一意孤行会遭天谴的。”云水挡住了苏暖的去路。
“所以呢?”苏暖双手抱着肩,用手中的扇子不断的轻轻敲打着自己的胳膊,扇子底部的那个玉坠子不停的颤动着,像是要扰乱人的心智一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