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头顶有祸也有福,我把头上戴的防风帽放了下来,李霖看我不太对劲,也往上看了一看,随即双手一拍,就是“哎呦”一声。
我可算是被他给害惨了,差点没趴地上,不过我还是恢复了些体力,前摇后晃,还是站直了身子。
眼前之景不可不谓神秘,八卦一副刻墙上,符文交错列其中,仿佛是一条条巨鱼穿梭在深海里面,自由而又不逾越界限。
但尽管这样,墓室这么高,还在接近顶点的位置,想上去可没那么简单,我不得不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王星……
王星也不啰嗦,脚底一发力,却是飞到半空没能飞到,我以为他是体力不支,但看他落下来时收放自如似常态,我便问道:“怎么样?”
“有一层结界挡着,看来这次恐怕有些刁难的意思。”王星眉头微皱,看了看上面,叹了口气,一抬手,把软件插回了鞘内。
“不错,自己想要的东西,还需要自己来取。”杨贵妃又发话了,这要是放在平时,可能不在话下,可现在,确实是有些强人所难……
我刚想开口,但话在喉头,终究是没能说出来,只能对着胖子说,胖子,登山绳拿过来。
“忠哥,你能行么?”李霖看起来忧心忡忡的,但还是从被水浸湿已经结冰的背包里拿出了登山绳。
“不行也得行。”我接过绳子和刚刚拆封的登山钩锁,简单一句话回复道,现在这情况,说一句话就是多费一分力。
我扭了扭酸痛的脖子,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拉着钩锁转上几圈蓄力,奋力往上一抛,正好勾住了八卦旁边一块不明显的凸起,不过由于这里石头年代久远,这一下也拉得够紧。
我狠狠往下拉了拉,二次确认安全以后,深吸了一口气,终究是踏出了第一步,脚蹬墙壁,手上用力,但却收效甚微,还差点重新滑下来……
王星见状想上前来扶,我一挥手拒绝了他的好意,但就是我想让他过来,上面那位也不会同意,与其说这是刁难,不如说是一种磨炼。
我双腿勉勉强强蹬着墙面,古老的墓墙青苔松软又湿滑,更是对我的攀登阻碍极大,一个不小心,我就可能像荡秋千一样被甩出去摔个狗啃泥。
我的后槽牙被我咬得咯吱作响,左腿发力,右腿往上一蹬,再交换,右腿发力,左脚上蹬,好不容易抬高两步,我却耗尽了几乎一半的气力,而此时我离地面才不到三米,还有四五米等着我走呢……
这可是地下十来米,尽管阴风阵阵,上面也贯通着冰冷的空气,但还是很容易缺氧,现在的我要不是登山绳足够粗糙耐磨,光手心沁出的这点汗,就足够让我前功尽弃。
我现在身体呈四十五度角于地面,算是一种比较尴尬的境地,我尽量使自己不下滑并且快速调匀呼吸,尽管已经有些麻木的
双腿似乎在警告着我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可我……又能怎么样呢,从撞邪到进墓到开棺,我都是稀里糊涂随波逐流,被命运像牵线木偶一般随意摆弄,在伤口上撒盐供别人取乐的小丑和傀儡。
我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道难看的笑,却感觉嘴里有股线似的细流流出,舔了舔,铁锈味的,不用说,牙龈已经被我咬出血了,都这样了,我还有退路吗……
双臂开始慢慢发力,一步,两步,每一步都是克服自己,我觉得我的脚踝已经开始慢慢有些脱臼的肉体冲击感,但还是艰难的往上爬,啊不,确切来说,是往上蹭着。
上去一步,下滑半步,我以一种近乎龟速的速度在荡然的登山绳上挪着身子,我不去看上面,更看下面,看下面会让人畏惧,看上面,会让人急切。
汗流浃背,气喘吁吁,这些肤浅苍白的字眼已经不能形容我的体力极限,你很难想象那种全身酸麻,只有眼睛和嘴唇能动的感觉,但我还不能松手,因为我一松手,等待你的就是无情的嘲讽和来自千年的唾弃。
最后一米,我看了看那十多分钟前我看着貌似永远不可能攀登的高度,心里想着:既然走到这儿了,再咬咬牙,坚持一下,就过去了……
我突然没了忍耐的念头,下一步,就是成功,我应该用平生最好的状态去面对用血与泪凝成的龙魂胆,我把我的额头贴在紧握的双手上抹了抹,结果刚挨上去就是一阵细微的响动,不用说,又结冰了。
又是汗流浃背又是冰晶凝结,加上浑身伤痕,尽管已经冷得麻木,但实打实是一种阻碍,好在刚才李霖给我包扎了好几圈,这才没有那么不适。
我急喘两口气,又往上踏出一步,谁料这一步下去,上面的钩索好像松动了一样,脚底一大滑,我就不由自主地向下面滑去,艹,我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唯一一个念头就是抓紧绳子……
可双腿已经被吓得力气全无,没了双腿支撑,手掌最大的作用只能是保我不死,我死死握住登山绳,很快就感觉手掌一阵辛糙的感觉,但还是停在了一半高度。
得,一时大意差点酿成千古恨。“没事吧忠哥?”李霖已经急得落汗,我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他也没有再问,只是默默转过了身,好像不愿意看我受苦。
我看了看被磨得起皮的双手,好在没有见血,但那双手已经受过太多的伤,看起来骨感又煞白,我甚至一度怀疑这是不是我的手。
曾经被迷茫和恐惧无数次扰醒,无数次被折磨得辗转反侧的我突然明白,我一直在追寻的目标,其实就是,守护我想守护的人……
是啊,身后人多浑身是伤,唯一个黑衣女子还被我搞得恶蛊缠身,为什么,还不都是因为我,我这个时候放弃,他们的努力都白费,我也就会沦落为我对家仇人严重的“空气”,可有可无
,无所作用。
迷茫散,当竭力进,我把青筋暴起的双手往上攀了攀,尽管我现在又回到了中间,但我突然想起来初中的时候学校消防演练的时候教过我们如何快速爬绳和下滑,那个办法,不比我这个容易多了?
要不是手抓着绳子我恨不得一巴掌敲在脑袋上,这榆木脑袋,竟然把这个忘了,我极力开始回忆那种方法,昔日严厉的话语在此时温柔无比:“双手抓绳,双脚夹绳,呈螺旋状,以绳为壁。”
我连忙费劲地调整了一下目前的姿势,努力做到刚刚记忆碎片中的技巧,好不容易摆好,我又开始喘气了,喘得脸上都麻麻的,肺部几乎要透支。
“小忠,加油,尽力就好。”王星在背后冒出一句话,语气与平时不同,温柔与担忧的气息可以明显感受到,他一说话,我突然觉得浑身都有了力气,深吸一口气,狠狠往上爬去……
三米,两米,一米,半米,最后一步……
一瞬间,我摸到了那块仿佛莹莹发光的八卦阵中央,好像能按进去,我连忙腿又把绳子绕了一圈,一旋就是背靠了墙,这一靠靠的我浑身起鸡皮疙瘩,太冷了,隔着厚厚的保暖服都是股子不可抑制的寒意。
不过这样我相当于有了一个暂时的支撑,右手手背往上狠狠一拍,就是听见轰隆隆一阵响动,我突然感觉脖子后面垫着的八卦圈居然还有些颤动,赶忙顺着绳子滑了下去,果真是稳稳当当。
我来不及欣喜就差点单膝跪在地上,但没让人扶,只因为我看见中间放棺材的高台从中间打开了一条缝隙,平整而又不钝化,显然是人工雕琢出来的,那裂缝越来越大,从中间立起一块泛着荧光的物件……
之所以说是物件,只是因为我想象不出更好的形容词或者名词去称谓这件堪比天工的雕塑。
只见,其上雕一条青龙,磷甲片明,龙眉横行,祥云踏歌起,那是闪电伴其身,长须飘飘,爪似横空利刃,扑向猎物一般,双目炯炯,栩栩如生,而且还是立体的,甚至只用一点尾巴就平衡在了平台上。
而它盘旋中有一物微微作光,鸿光似红似黄,像极了天边最后一片也是最艳的一片火烧云,叫人看不清楚,不用说,这东西,便是那昆仑龙魂胆无疑……
我咽了一口口水,还真是宝物,龙魂所在,我突然想起了以前在电视剧里看到的秦始皇的台词:“生,守土开疆,扫平四夷席卷八荒,亡,身化龙魂,护佑华夏,万世不衰,始皇之誓,天地,山川,日月,仙魔,鬼神,共听!”
气势之恢宏让我热血沸腾,我有些紧张,也有些激动,更多的还是迫不及待,废了这么大力气才见到的东西就在眼前,论谁,也很难沉住气。
“不要!”杨国忠突然暴喝一声,把我们几个都唬了一下,可他现在就是没了腿的青蛙——蹦跶不了几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