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麻子,又看了看眼镜,我心说不好,定是这怪花利用我们饥寒交迫,警觉性低,迷惑了我们的眼睛,麻痹了我们的神经,才让我们误以为前面有一片村寨,刚才所看见的晨烟也分明是清晨林中的雾气。
我爬到崖边,伸出头往下望去,断崖深不见底,看得我一阵目眩,麻子见我趴在崖边,以为我活不起了想要跳崖,从后面搂着我的腰就往回拖,硬是把我的屁股都露了出来,才算罢手。
我回头骂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心拽老子的裤子?”
麻子听我一骂,也是够气:“去你妈的,老子以为你活不下去了,想他娘的跳崖呢!”
我现在心情十分沉重,想那小李和老胡大爷定是被怪花迷惑,掉下山崖了,多么好的两个人,就这样没了,我不免叹息,哪里还有心情再去搭理麻子。
麻子可能也寻思过味儿来了,把饭缸捧了过来:“老许,你先别灰心,这花还是五瓣,一瓣也没少,这就说明小李他们俩可能还活着啊!”
我一看饭缸,果然还是一瓣未多一瓣未少,欣喜问道:“这花还是原模原样,是不就代表他们俩没事儿啊?”
“那可不咋的,我张建国的朋友哪能那么短命,他们俩肯定活着好好的呢!”麻子把我拉了起来,又往回走了几步,怕我一不小心真的摔下去了。
悬崖边的风实在不小,吹的我浑身发冷,不过也好,把花的香气吹的很淡,似乎再没有之前那么蛊惑人心的能力了,我看他们俩也没什么事儿了,便准备赶紧找条山路下断崖寻找小李和老胡大爷,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也不愿放弃,现在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叫什么事儿呢!
他们俩也是我这个意思,老话讲叫入土为安,就算是讲不好的,他们俩真的不幸遇难了,好歹让我们找到尸体,也好埋葬,让他们泉下有知。
悬崖虽陡,不过也有山路,我们商量着把一切无关紧要的累赘都留在崖上,只带着枪支及干粮下去,就算找不到他们,也能直接在崖底寻路回去。
崖底照比崖上也是别有一番景致,虽没有茂密的阔叶林遮挡阳光,却也有咆哮的流水带来阵阵清凉,我告诉他们俩注意脚下,别不小心摔进了水里,这么湍急的河水,就是善游者也肯定会被冲跑,更别说我们三个旱鸭子。
本以为崖下谷地有崖壁阻隔,风势应该减弱,企料这谷地确实一个风口,南北方向的大风吹到此地,由于两边被高山崖壁阻挡,通通的涌进了谷地,巨大的西北风吹的我们步履维艰,怪花也经受不了这样的折腾,花杆竟完全折成了两节,花蕊携着五片花瓣也被这凛冽大风吹的落入了水中,没等我去打捞,就随着几个浪花的拍打,不见了踪迹。
眼见怪花消失于湍急浪花之中,麻子竟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完了,这花都没了,咱们也别走了,看样子这谷地就是咱们的葬身之所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让我不知所措,不过我暗自告诉自己,现在一定要坚强,如果自己都撑不下去了,那么我们这几个人可能真的就葬身谷底,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
为了鼓舞这低落的士气,我清了清嗓子,站在河边一块巨石上,慷慨激昂的念叨:“久有凌云志,重上井冈山。千里来寻故地,旧貌变新颜。到处莺歌燕舞,更有潺潺流水,高路入云端。过了黄洋界,险处不须看。风雷动,旌旗奋,是人寰。三十八年过去,弹指一挥间。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谈笑凯歌还。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
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这诗句是不是鼓励人激昂斗志,鼓舞士气的,反正脑袋里突然就来了这么一首,就给念出去了。眼镜照比我是博学的多,看我激昂澎湃的念了一段,也是诗兴大发,爬到我旁边的巨石上也放声朗诵起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麻子见我们俩在巨石上一唱一和的,也不哭了,擦了擦眼睛,也爬上来想念上一段什么,可他只有小学二年级的文化,站在石头上半天,也只是憋出来了一句“亭台六七座,**十枝花”。
我看这气氛也活跃的差不多了,也不能干在这里吟诗作对,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我又清了清嗓子:“同志们,马克思主义说的好,要坚持唯物主义思想才能有效的促进社会主义朝着**发展,咱们不能因为那没有科学根据的预言而丧失斗志,咱们要坚强的活下去,不光为了咱们,也为了小王、小李和老胡大爷活下去!”
麻子和眼镜听我的鼓舞也变得格外兴奋,纷纷答道:“管他什么个鸟祭司,一切封建迷信在社会主义的光辉下都他娘的是纸老虎!”
崖下的空间十分巨大,找起两个人来异常困难,为了鼓励他们,我是什么话都往外说了,就差说回去帮他们俩找媳妇了。寻人未果,我们也只好放弃,自己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在现在这节骨眼儿上,和生命比起来好像其他的任何东西都变得那么微乎其微,不重要了。
崖壁看似平整,实则有许许多多的凹陷,甚至还有许多凭肉眼看不清的洞穴,好在都是在崖壁中间,就算是有什么野兽也伤害不到我们。我们三人沿着河谷走了许久,累得脚后跟都疼,却还想再多走几步,然后再歇歇。
要是说这头脑发达的人四肢就会脆弱,我这体格虽然也不是那么健硕,和麻子是比不上了,可比眼镜是好的太多,他每走几步就得停下来喘口气,然后才能接着走,我真怕他走着走着就累死过去,可又不敢休息,一旦坐了下来,再抬起脚来可就更难了。
崖壁上有着许多巨大的蜂巢,每一个蜂巢都有水缸大小,上下尖中间圆,呈现出梭子形状,偶尔能看见几只马蜂从里面出来,飞了几圈又回到里面。似乎不想让任何人打搅它们的生活。
这马蜂个头大的惊人,蛰上一口定是没了活路,我告诉他们加快脚步,趁早离开这片蜂区,免得被群蜂围殴可不是闹着玩的,小王的死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心里虽然想快走几步,可自己的腿脚却完全执行不了大脑传递出了任务,纵使想着如何危险,可我们的脚却一直耐着性子,不紧不慢的近乎于原地踏步的状态,一步蹭一步的往前迈着小碎步,如裹了小脚的老太太一般。
已经走到了谷地的中央地带,马蜂窝也渐渐多了起来,时常会有成群结队的马蜂从我们头上嗡嗡的呼啸而过,所幸并没有动我们分毫,想是这附近可能有什么花丛之类的地方,要不不能吸引这么多马蜂在此筑巢,无奈现在忙于活命,要不也可以四处转转,寻寻花香。
又是一阵强烈的西北风吹来,河水被吹的拍上了两岸,硕大的蜂巢竟也经不起如此巨风,也在崖壁上摆动起来,幸好蜂巢算是动物界里面最为坚固的栖息之所,它们并没有被这大风破坏什么,只是几只不安分的家伙被这风惊的出了巢穴,嗡嗡的在我们头顶乱飞。
伴随着大风过来的还有阵阵花香,迷的我十分陶醉,再看看眼镜,更是神魂颠倒,嘴里嘟哝着“好香,好香”!他的这种状态似曾相识,我仔细一想,竟和小王之前一样,别无差异。
我料定这花香肯定也是那怪花所发出的,赶紧叫上他们俩把防毒面具再带上,麻子意识还算清醒,可眼镜神经已经被麻痹掉,听不见我说话了,只知道满嘴念叨“好香”,脚步竟也加快了不少,丝毫没有之前疲惫不堪的样子。
本来眼睛在三个人的最后走着,现在被这花香迷失了自我,竟走到了我们的最前面,伸着脖子挺着鼻子,嗅探着远方的花香。
麻子身宽体胖,和我追赶起眼镜已经有些力不从心,嘴里累的哼哼道:“坏了,这眼睛怕是要变成第二个小王同志啊!咱们现在已经有经验了,不能让他再做傻事了!”
我也看出来有些不妙,眼镜这小子现在脚下生风,别说是现在的我,就换做我骑上自行车,也不一定能追的上他,只能叹息:“咱们赶紧跟上他,别让他走丢了,我想他这肯定是要去寻找这香气的源头,咱们跟着他一起去,到时候管这香气是何方神圣发出来的,他娘的一把火给它烧了,也免得再祸害他人!”
麻子掏出火柴道:“这倒好办,杀人我不敢,放火你就交给我吧,我保证烧的它妻离子散断子绝孙,再也发不出这味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