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老板娘,还有就是一个养女跟一个半痴傻的儿子。
养女名叫赖小青,是丧葬店老板在路边拾回的叫花子女孩。当时老板看着女娃子,模样儿不赖,想到自己唯一的传承人是一呆傻,呆傻一辈子注定讨不到老婆的,他捡了这么一个女娃回家,无非就是想给自己呆傻儿子找老婆。
费云帆问了,赖小青的老家在什么地方。
伙计摇头说不知道。
从茶肆出来,费云帆径直走向丧葬店。他手里拿着票子,磕响柜台上的玻璃,大喊道:“老板。”
老板没有出来,是老板娘在听见门口有喊声时,扭动肥胖的屁股,屁颠屁颠的走了出来,满脸堆满菊花看着费云帆问道:“有嘛事?”
“找你们自然是有事。谁闲得没事,蛋疼来你们这晦气的地?”费云帆冷着脸道。
“哦哟!感情是买主啊!好的,请问你们家谁走了,需要什么你尽管吩咐。”
“给我爹添置冬衣来的。”
“什么色?”老板娘说着掀开柜台玻璃,粗短的手指,指着柜台里一叠黑、白、蓝、纸质专门给死人焚烧的衣服问道。
“三色都要,各一套。”费云帆说着话,视线往屋里飘。看老板娘在搭配各种祭品,他随口问道:“你们家小青呢?”
“在后院洗头呢!”老板娘答复着,又奇怪的问道:“这个时节,不是中元节,也不是清明节,你怎么想起给你亲人祭祀的?”
“我爹阴生呢!”
“哦,那必须的,你可真是孝心。”老板娘拿一塑料袋装好东西,递给费云帆补充一句道:“两块零一毛,一毛就算了,给整的吧!”
“好。”费云帆摸出钱递到老板娘手里,提起东西就离开了店铺。
费云帆果真是给费齐的坟头焚烧了祭品,这一天也的确是他养父的阴生。一番祭拜,祷告、他脑海里浮现出爹和蔼的模样,眼眶禁不住就湿润起来。
县城对于两起突发的案件,简直是束手无策,最后还是把案件挂起沉淀在档案柜里。
费云帆天资聪颖,夜校班几十个学生他成绩数一数二,扫盲班还给他颁发了一张,有五角星的奖状。他把这张奖状张贴在床头墙壁上,这样可以时时看见。
费云帆的房东是一位孤寡老太太,老太太没有牙齿,说话不关风。老太太有时候会糊涂,在糊涂的时候她总是不停重复一句话;“天黑了,他都还没有回来。”
老太太也很清醒,在清醒时,她会关心费云帆两句:“外面坏人多,你早点回来。”
后来费云帆从别人那才听明白,感情这位老太太曾经有一个儿子来的,应该比他大几岁,有一次县城闹武斗,他儿子去参加了。在离开家时,他就给老太太留下一句话,说办完事就回来。结果老太太在门口望啊望,头发都望白了,还是没有看见儿子回来。
也许是机缘巧合吧!在后来的日子里,费云帆发现老太太的儿子,就是那位给夏至安纠缠在一起的另一具骷髅。
老太太也是志庆在寻找名单上的人时,打听到这儿来的,在发现老太太是孤苦一个人时,他就萌发了让费云帆来陪伴老人的想法。
没想到的是,老太太一听志庆的建议,高兴得跟什么似的。满口答应给费云帆一间屋子,而且不要他的房租费。
费云帆很勤快,深得老太太的喜欢,两人处得很融洽。他帮老太太干重活,老太太煮饭给他吃。
今晚费云帆要出去,因为今晚又是一个满月之夜。在出门时,他唤来七个小鬼,如此这般的吩咐一番,就昂首阔步的出了门。
夜晚的天空上,一颗颗小星星偷偷的眨巴眼睛,有点调皮,也有点捉摸不透。
丧葬店很早就关门歇息了,在半夜时分,丧葬店铺面木板忽然慢慢启开。接着从里面闪出一个人来,此人身材纤细,走路几乎没有声响,在月光的映照下好像是飘一般往前移动。
纤细的身影出了店铺,没有片刻的停留,就径直往县城医院方向而去。
夜幕包容了县城各个角落,各个大街小巷都一片静寂医院门口行人更是稀少。
门口墙垛上嵌着一盏瓷盘灯罩,灯罩里是一枚二十五瓦数的灯泡。白色瓷盘上黏住有很多细小的黑点,那些黑点是蚊虫们在灯罩下殊死搏斗留下的残骸,瓷盘灯罩下投射出弱细有限的灯光,只能照到门口狭窄有限的空间范围。
张三自从上次受到惊吓之后就多长了一个心眼。他把坐的凳子移开,给停放尸体房门隔开有几尺远的距离。并且从医院部门要来一张破旧的办公桌,这样子他可以在值夜班的时候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会。
张三记不住上次发生事件的来龙去脉,有很多次他张口想对别人说什么,可是老也想不起应该从什么地方说起。
医院的人以为张三受到过度的打击,心理压力大,最近变得神神叨叨起来,也就没有理会他的这种异常表现。
张三签收完毕送来的最后一具尸体,就打着哈欠一屁股坐在板凳上不想再起身。
今晚的满月,注定是多事之夜。
不知道为什么,张三突然惧怕这种满月之夜。是因为刘明山的死,还是因为李四的死,他说不清楚。反正他们俩都死在满月之夜。
死撑许久之后,实在不能继续坚持下去。张三就把搁置在办公桌上的破棉絮摆平整了,准备爬到桌子上睡一觉。
刚刚爬上桌子,从走廊尽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随着脚步声的逐渐接近,张三的心也悬吊吊起来。
现在医院里工作人员可都下班了,余下的就只有几名值班护士和见习医生,是谁会在这个时候来阴森森的停尸房来呢?
不敢睡下去,就只好抱住被褥,紧张的往传来脚步声的方向看去。该死的电灯泡,昏黄得看不清楚走廊里的情况。
张三鼓起的眼睛看得酸痛了,那脚步声依旧不紧不慢的在走动,却无法看穿走廊那昏暗的尽头。
办公桌下有手电啊!真他妈的愚蠢,张三暗自骂道。就翻身下了办公桌,颤抖着两条腿杆,拉出抽屉拿起冰冷的手电筒啪嗒一按。手电筒的光束亮度,居然比走廊的灯泡亮度还强,就那么一扫一下子就射透整个走廊。
当电筒光照射到一位身穿护士服的女孩身上时,脚步声停止。
张三悬着的心,稳妥的放进肚子里。随即就是嘻皮涎脸的逗趣话:“嗨!美女,这个时候你来这里干什么?莫非是想来找点乐子?”
张三把话说出来,觉得不对啊!护士怎么找乐子,也不可能来找他这个落魄的屌丝男吧!怎么着也应该去找那些个神气活现的医生才对。
护士的面庞隐现在昏黄的灯光下,在电筒光扫视下,她本能的掩住眼睛,出口道:“你想找死,你的电筒光刺到我的眼睛了。”
张三一听,赶忙的把手电筒关了,又是嗨嗨一笑道:“这就关,这就关。”
护士好像不愿意走近了来,她给张三始终保持距离,就那么远远的站着对他说道:“我是来请你帮忙的,刚才医院来了一个人,说他们家谁生病很严重,需要我们医院出诊呢!所以需要你来帮忙,这样我才鼓起勇气来找你的。”
“啥?缺帮手?这缺帮手,也不可能找上我吧!”张三似信非信的看着对方说道。说着话他极力睁大眼睛,很想看清楚站在阴影下护士的面孔。
“你连我的话都不听,小心明天院长扒你的皮。”护士妞赌气道。
护士说的话也许是有道理的,医院值班室的确缺乏人,除了几个护士之外,就是一个男性医生在医院里驻守。这要是都抽出去急诊了,医院里就没有一个主事的人了。
想到自己曾经所犯下的错误,也应该做一点好事来弥补了。张三这样一想,就豪气万丈的说道:“好,你说怎么帮?”
“医生问了那个病人的家属,然后根据病人家属的叙述,诊断出此病人应该是发痧造成的间隙性休克,所以就让拿一只银针去给他扎。这里就数你最胆大,也最豪气。你看……”
护士一番话把张三捧得乐呵呵的,就像一头钻进了云端里那般受用。
实话;张三来到医院起早摸黑的,也的确得到医院一致的好评,现如今有护士妹妹找上门来求帮忙,岂有拒绝的道理。
护士果然背了一木箱,木箱上有一个血色一样的十字架图案。
张三想好事做到底,就伸手想接过木箱来帮她背。
护士拒绝了他的好意,淡淡的说;“木箱里都是医疗用品,分量很轻,不会累的。”
自行车是护士推来的,其目的是让张三搭乘她。
满以为自己就此潦倒一生,却没想到在改过自新的机会里,有幸可以亲自搭乘一位护士妹妹。张三何乐不为呢!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
两个纤细的轮子轱辘行驶在崎岖不平的山道上,实在还是需要超凡的蹬车技术。
不一会儿的功夫,张三就觉得不对劲了,东华村已经过了,这护士还一直喊就在前面。前面是什么地方?不就是通往门岭村的方向吗?
张三想到门岭村,浑身一寒,哪还敢继续蹬车,他一个下马墩就跨下车子,双腿着地愣是不往前走一步。
护士无奈也只好下车,并且慢慢的走到那颗老槐树下,仰头看向夜色茫茫中那轮暗红色的满月。
“嗨!大姐,你想怎样?”张三看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心里发虚啊!可是一头想起对方是女的,都不怕,自己一个爷们怕个鸟啊!就急忙出口问道。
“想你死。”护士声音突然变得尖细阴森,她慢慢的扭头看向张三。
在满月的映照下,张三惊愕的看着,刚才还是美女的护士脸,霎时变成一张面目狰狞的鬼脸。不,应该是狼人脸,瞧那豁开的嘴已经裂开至耳根处,随着裂开的速度,渗流出血线来。
张三浑身颤抖啊!大脑空白一片,思维里想到跑,可是双腿却不听使唤就像定根在原地一般,无法动弹。
就在女狼人带着一股恶臭,扑向呆如木鸡的张三时。一道矫健的身影,嗖的从另一端路口弹射而来,同一时间一枚携一线金光的铜钱脱手飞向狼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