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意已决,你走吧,免得被我连累。”
看着朱祁镇一脸坚决的表情,杨牧云不再跟他多说,向素月使了个眼色。
素月一怔,正踌躇间,却见杨牧云挥掌朝朱祁镇颈侧劈了下去。
“你......”朱祁镇眼一翻,仰天便倒。
杨牧云连忙扶住他,冲林媚儿和素月道:“快,你们快带他走,迟了就来不及了。”
“嗯,”林媚儿瞥了素月一眼,“我们还是听夫君的,带太上皇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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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公公,”一个身材瘦削的中年男子对站在天津卫衙门外的成敬说道:“人手小人都已布置好了,保证万无一失。”
“嗯......”成敬点点头,压低声音说道:“待会儿见到太上皇......”
“里面的人没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瘦削男子说着用手掌比划了一个下劈的姿势。
......
“下官拜见成公公。”天津卫指挥覃威人如其名,长得威风凛凛。
“太上皇在哪里?”成敬也不跟他客套,说话单刀直入。
“就在里面。”覃威向衙门后院一指。
成敬的双眼微眯了一下,对身边的瘦削男子使了个眼色,“走!”
天津卫指挥衙门的后院很是幽静,感觉仿佛没有住人。
成敬目光凝注着后院唯一的一幢房屋,房门禁闭。他正要说话,房门却“吱呀——”一声打开了。
“原来是成公公,好久不见,失敬失敬!”一出房门杨牧云便朝着成敬拱手作礼。
“哦,杨大人,”成敬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自从去年宣府一战你被鞑子掳走,皇上可是担心得你紧呐!没想到你终于安全回来了。”
“全仗皇上洪福,本官才得脱危难,”杨牧云看了看他说道:“成公公这是......”
“咱家是接太上皇回去的,”成敬目光瞄向他身后,“太上皇呢?”
“太上皇正在休息,”杨牧云不紧不慢的说道:“成公公要是想见太上皇的话,还是晚点儿再来吧!”
“是么?”成敬眉毛微挑,“皇上急于跟太上皇相见,在京城望眼欲穿,还是请太上皇早些出来,随咱家上路吧!”
“成公公,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杨牧云面色微微一沉,“太上皇虽然已经退位,但毕竟是主子,你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不大合适吧!”
“让开!”成敬身边的瘦削男子突然上前将杨牧云一把推开,闪身进屋。不一会儿出来对成敬道:“禀公公,屋里美人。”
“哦?”成敬的目光向杨牧云看去,只见他只是冷笑。
“杨大人,太上皇呢?”成敬背起手问道。
“成公公的眼里难道还有太上皇么?”
成敬不再说话,对瘦削男子道:“带他进去。”
瘦削男子上前抓住杨牧云的手腕,将他扯进了屋内。
成敬侧过脸看向覃威。
覃威心突地一跳,双膝一软,
跪了下去。
“覃指挥,太上皇呢?”
“他......他就在这屋里啊!”覃威磕磕巴巴的说道:“杨大人一直陪着他的,怎么......怎么就会不见了呢?”
“真是废物!”成敬骂了一声,不再理他,抬脚进了屋子。
......
“杨大人,你现在就让太上皇出来吧!”屋内,成敬语气和缓的对杨牧云说道:“皇上还在京里等着太上皇呢!让皇上等得久了可不好!”
“成公公真的是想带太上皇去见皇上么?”
“杨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本官只是觉得成公公过于草率了,”杨牧云慢条斯理的说道:“迎太上皇回京这么大的事,就成公公一个人来是否显得太过于不敬了?”
“哦?杨大人想怎样?难道让文武百官都放下手中的差事来天津卫恭迎太上皇回京么?”
“成公公言重了,本官不是这个意思,”杨牧云说道:“太上皇身份尊贵,至少礼部的官员要陪同成公公一起来吧?”
“杨大人,你可真会说呀!”
“不敢,朝廷的礼制本官还是略懂一二的。”
成敬眯起了眼,冷笑一声,“那好,就请杨大人把太上皇请出来,咱家这里不会少了朝廷的礼制。”
杨牧云干脆把脸扭至一边,不去看他,忽然手腕一阵剧痛,杨牧云这才发现那瘦削男子握着自己手腕的手一紧。
一阵阵钻心的疼痛袭上心头,又渐渐弥漫了他全身。
豆大的汗珠自杨牧云的额头渗出,他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吭。
“杨大人,”成敬尖尖的下巴稍稍向上扬了扬说道:“你我无冤无仇,咱家是来接太上皇回京的,只要你说出太上皇在哪里,咱家就不为难你!”
杨牧云哈哈一笑,“你当我是三岁小儿么?迎太上皇回京只让你一个内监过来?你......”话未说完,身上骨节一阵格格作响,疼得他脸上肌肉一阵扭曲,再也说不下去。
“杨牧云,”成敬也不再客气,“咱家不明白你为何要这样做,要知道你能有今日的地位,全是皇上的恩典?太上皇他能给你什么好处呢?”
“成公公是在教训本官么?”
“谈不上教训,咱家只是提醒你,不要忘了为臣的本分,”成敬唇角微微一勾,“皇上能给予你的,也能全部收回去,甚至你的性命也掌握在皇上手里。”
“成公公所言甚是,”杨牧云惨笑一声,“本官太不识时务了,这就回京向皇上请罪。”
“你还想见皇上?”成敬嘿然道:“咱家老实告诉你,皇上对你失望得很,若你再不识相......”压低了声音,“就让咱家处治了你。”
“哦?”杨牧云眉毛一挑。
“我现在再给你一个机会,”成敬给瘦削男子使了个眼色,“太上皇在哪里?”
“他回京了,”杨牧云嘴角挤出一丝神秘的笑意,“要是成公公现在快马加鞭的话,说不定能赶上太上皇。”
“你......”成敬脸色一变,半天才从牙齿缝里迸出几个字来
,“杀了他!”
“是。”瘦削男子伸手捏住了杨牧云的喉咙,刚要用力。突然间砰的一声巨响,泥沙纷纷而下,屋顶上已穿了一洞,人影晃动,一人直堕而下,手持两把精钢峨嵋刺,疾向瘦削男子扑去。
“欻欻欻——”厉芒闪耀,精钢峨嵋刺瞬间刺向瘦削男子全身各处要害。猝不及防之下,他放开杨牧云连连后退。
来人并无恋战之意,逼退瘦削男子后,一把抓住杨牧云肩膀,陡然间身子拔起,又从屋顶的破洞窜了出去。
“追——”成敬大叫一声,“不要让他跑了。”
只听外面一阵兵刃交击之色伴随几声惨叫,等瘦削男子冲出去时,来人早抓着杨牧云跑远了。
......
杨牧云只听耳边呼呼风响,身子悬空蓦然坠落,落在一匹马的背上。
只听马儿“唏律律——”一声嘶叫,扬起前蹄狂奔起来。后面一群人呼喝着追来,却被远远甩开。
杨牧云伏在马背上也不知狂奔了多久,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快被颠出来了,待马蹄放慢扭头看时不由一怔,救他的是林媚儿。
林媚儿策马进入一处密林,方一勒马缰,一脸关怀的道:“你怎么样?还好么?”
“死不了,”杨牧云哼了一声,“太上皇呢?”
“我让素月带着太上皇先走了,”林媚儿说道:“因为不放心,才返回来找你。”
“什么?你让素月一个人?”杨牧云皱起眉头,“她如何能护得了太上皇周全?”
“素月武功不弱,一个人护太上皇回京绰绰有余,”林媚儿道:“倒是你,被观音教少主下了药,功力暂失,如何应付得了那些人?要不是我及时赶到,只怕你遭了他们的毒手!”
“那我在此多谢夫人了,”杨牧云叹道:“真没想到皇上会派成敬来,在这天津卫对太上皇动手。”
“事情真是被你料对了,”林媚儿抚摸着他已经发紫肿胀的手腕,心疼地道:“他们还真下得了手,都肿起来了呢!我看看......”说着从身上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点儿药膏在上面,轻轻揉搓起来。
“哎哟——”杨牧云忍不住呼痛。
林媚儿白了他一眼,“方才手都快被人家捏断了你都不哼一声,怎么现在叫起疼来?”
“那能一样吗?”杨牧云晃晃脑袋说道:“在自己的女人面前,还装什么装?”
林媚儿甜甜一笑,“我还以为夫君是个硬汉子,原来都是装出来的。”
“我又不是铁打的,”杨牧云道:“怎么会感觉不到疼呢?只是在有的人面前我再疼也得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那为什么在我面前就不装了呢?”
“因为夫人会疼我,”杨牧云笑道:“不叫的声音大一些夫人又怎会对我关心备至呢?”
“好哇,原来你是逗我来着。”林媚儿说着在他手腕上拍了一下。
“哎哟——”杨牧云大叫一声,这一次是真的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