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自己的头很痛,炸裂一样,仿佛自己的头变成了一个西瓜,被人用榔头用力的砸碎了,砸了个稀烂,红色的瓜瓤和汁水流了一地,与青色的瓜皮搅和在一起,甚是解暑。
意识还不清楚,十分模糊,宛若处于混沌之中,天地之间只独存我一人,周围没有一丝丝声音,安静,要了命的安静。
我还活着吗,我努力思索着这个问题,既然我有思想,那么也许我姑且是一具活体,但是也有可能,现在正在努力思索自己究竟身为何物的,是个只有意识没有躯壳的灵魂。
“嗡...”耳边响起了一阵熟悉的噪音,我却不明白它到底是什么。头脑里隐隐约约的有一种感觉,好熟悉,好亲切。
我看到夜晚里的我正和爷爷坐在家中院子里,在树下乘凉,那时我尚年幼,我看到的,是一个充满了稚气的我。耳边回响的有阵阵蛙鸣,有知了闹人的叫声,也有蛐蛐儿悦耳的吟唱。还有的,就是现在耳边的这个声音。
我想起来了!这分明是苍蝇的叫声,夏日熟睡时每晚必会准时赴约我的恶心人的苍蝇。苍蝇不咬人,但是他膈应人,每晚都会吵的我睡不好觉一惊一醒。
现在,我只想把它拍死。
这种强烈的人体本能让我更加集中注意力去分辨它已经身在何方,我感到我的意识,竟然渐渐的清晰起来。
先是身体恢复了知觉,疼痛,强烈的疼痛遍布全身,我终于回忆起自己倒下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全身的伤口,失血过多,我昏迷了,也导致了身体陷入麻木不知疼痛。
眼皮还是张不开,但眼睛渐渐恢复了光感,我知晓现在是白天,外面的阳光正照射进来,打在我的眼皮上,视野里,一片猩红,那是透过强光我看到的自己眼皮之中的血管。
我试着握了握手,有些软弱无力,像在抓一团棉花一般。重复多次之后,指尖终于恢复了供血,慢慢地有了力量,已然可以握成拳头了。
试着睁开双眼,眼皮很重,很沉,屋外的强光让我眼睛有些酸痛,我艰难地举起右手,挡在了自己眼前,睁开了。刚刚重新见光的我有些不适应,依然眯着眼,周围的环境有一些模糊,恐怕是视力受到了影响。
我正想打量周围的情况,咔哒一声,门却开了。一个全身黑衣的男人有了进来。兜帽,斗篷,看不清脸。
“你醒了。”那人声音阴沉。
“我父母呢?”我虚弱的张开嘴,双唇因为许久未说话,也未进水,干掉的皮层黏连在了一起,突然张开,有些吃痛。身体太过虚弱,气息微轻,声音显得很疲惫。
他表示,我父母现在正安然无恙的躺在这栋建筑的某个房间里,如果我想带走他们,那随我的意。我听罢赶紧翻身下床,但刚刚才恢复意识的我身体虚弱,差点儿一个踉跄跪倒在地,我连忙扶住旁边的床架子,硬撑着自己向门口的方向走去。
“你难道,不想要他们的控制权吗?”黑衣人的声音依然是冷冷的。
听到这句话的我瞬间愣住,石化在房间里,想要啊,当然想要啊,我一路走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吗。我赶紧扭过身去,直直地盯着他。我知道,他不可能没有要求。上次要他归还我父母的身躯已然要我自残到如此地步,现在,我想要回我父母的控制权让他们完完全全得到自由,恐怕,他是想要我死。
“那你就,去死吧。”黑衣人的语气里透露出几分得意。果然如此...我就知晓一定会这样。
爷爷已经去了,我再没有别的亲戚,这一路来,我成为一个半吊子的阴阳师,经历了重重磨难遇见了这么好些原本我以为永远不可能和自己有关的人和事,就是为了找寻我的父母。
前二十几年,我没有陪伴在他们身边侍奉他们是我的不孝,一想到这么多年来父母可能都在这里遭受着我想象不到的痛苦,我的心,就揪得难受,疼痛万分。没什么可选的,只要能拯救父母,让他们恢复意识,重新获得自由,我死不足惜。
黑衣人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利刃,看来,是早有准备了。我伸出因为无力而颤抖的双手,接过利刃,毫无犹豫的举起双臂来,将刀尖直直地冲向自己的心脏刺过去。
就在这时,眼前突然闪现过了许许多多奇怪的画面,我看到了妖界,人界,一场纷争的战乱,到处都是痛哭的呜咽与尖叫声,我还看到了一只受了重伤趴在地上地上,狠狠地瞪着我的小狐狸,对着我说“龙城,你不要再回来...”
所有的这些碎片重叠交织在一起,我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手一抖,利刃掉落在地上,而我再次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