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煮熟的鸭子飞了,巫婆原本淡然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额间的皱纹挤在一起,松弛的皮肤堆积在颧骨上,双目死死盯着张问天。
“你们还没做好等死的准备,这样很不好。”
缓缓吐出的话语令人感到不适,盆中的火焰跳动着,发出噼里啪啦欢快声响,火光照耀在她的脸上,干燥裂开的嘴唇一开一合,仿佛下一秒便要出血一般。
巫婆浑浊的眼睛和着面色阴沉下来,女王还在上面端正地坐着,没有任何表情,望向我们的目光恍若在看死人。
我和张问天紧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深知应该感谢张问天的告诫,能够清醒过来实在庆幸。然而此刻惹了巫婆恼怒也不是闹着玩的,自然不是道谢的时机,我们唯一能做到只剩下随机应变。
“最差也不过一死。”
苦笑一声,我垂首摇头。
无论是半吊子的我,还是对阴阳师颇有深谙的张问天,对于中了巫婆法术会使巫婆法力更大这件事再清楚不过。
不知是否看出了我和张问天的放弃,巫婆不再理会我们,转过身去面对女王,恭敬地行了一礼,长长的巫袍拖在地上,佝偻的脊背,握着拐杖颤抖的双手,无不显示她年老的事实。
“开始!”
在得到女王的首肯之后,巫婆转而面对众人,高高举起拐杖,高声宣布。
话音一落,群众们高举双臂欢呼起来,身边要被祭祀的奴隶们一点也不害怕,反倒隐隐有些兴奋。
有人从一旁端着匕首上来,低眉顺眼很是恭顺,我只能勉强看见他的侧脸,皮肤泛着青色,嘴唇惨白,待巫婆拿走匕首后,似是无意间望了我一眼。
仅是这一眼,我的心不由自主地狠狠跳了几下。
那是人吗!是尸体吧?他的眼中没有一丝光彩,死气沉沉地督了一眼就退回原来的位置。本该黑白分明的眼睛,他的瞳孔却是灰色而扩散的,跟眼白混在一起让人看不分明,令我想起从前看见的已死之人。
“你做好准备了吗?”
匕首尖儿对准第一个上来的奴隶,巫婆例行问了一句,她的双目一改先前的浑浊,神采奕奕地发出亮光,显然对接下来的事情很是期待。
奴隶朝她微微一笑,紧张地拽了拽衣角,随后顺从地自觉将衣物褪下,露出死白的胸膛。
“是的。”
轻轻闭上眼睛,他的嘴角还挂着笑意,张开双手拥抱下一刻到来的折磨和死亡。
刀尖毫不犹豫地刺下,皮肤被破开,鲜红的血液先是像汗水一样一小点顺着纹理滑下,奴隶的表情没有因为痛楚而改变,巫婆满意地勾起唇角,手上的力道大了些。
不多时,原本羞涩的血液迫不及待地纷涌而出,一股股无法停下,染红了地上的衣物,在地板上开出灿烂的花朵。
“好!好!好!”
群众的欢呼一声高过一声,当匕首划到腹部时,肠子随着血液的流出一并离开了奴隶的身体,本是直直站着的奴隶终于轰然倒下,砰的一下砸在地上,血液散了漫天。
他保持着拥抱天地的姿势,满足地死去。
将手中的匕首举至眼前,巫婆伸出猩红的舌头意图舔下。座上的女王不满地皱了皱眉,巫婆的动作立时一顿,匆忙放下手,双手捧着匕首伸向女王,腰深深弯着不再动弹。
缓慢的声调响起,奇怪的语言依旧听不懂,我和张问天满心疑虑,也只能站在原位观察她的下一步动作。
见女王的眉头随着巫婆不断吐出的话舒展开来,不苟一笑的面容也带了一丝笑意,她每在巫婆停下喘口气的间隙都会满意地点点头,我猜想,巫婆说的大抵是一些祝福女王的话吧。
“下一个!下一个!”
巫婆的祝福语进行了很久,群众渐渐不耐烦,却也不敢冒然打断,趁着她的话再一次停下,疑似结束的同时才壮起胆子哄闹。
大约是被哄得开心了,女王没有对群众放肆的行为责骂,反而对巫婆点点头示意她顺从群众的意愿继续祭祀的步骤。
“第二个,上前来。”
依旧是那个状似死人的仆从,他代替巫婆,朝即将被祭祀的人们的方向向前一步,低沉冷静的声音响起,仿佛不过安排顺序进入考场,完全无法联想到是让人去送死。
一个个人满怀期待地走到巫婆面前,学着第一个奴隶接受被祭祀的“荣耀”,开膛破肚的场景格外血腥,整个地板都被血液浸染,过多的尸体还有仆从去将之拖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