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行处在噩梦状态,梦中的他回到了十年前最痛苦的那一天。
他靠在医院太平间冰冷的墙壁上,身旁很多人围着他,耳畔充斥着哀伤的低语声和痛哭声。
他想要躲开,但他一动,就有人死死地拉住他。
拉住他的人哭得撕心裂肺,他微微抬眸,发现是自己的外婆严霭。
“景石就这么走了,这让慕寒和知行他们孤儿寡母以后怎么过?”
“亲家母,有我在一天,我就不会委屈慕寒他们母子。”
“知行,别难过,你还有妈妈,有爷爷,有外婆??????”
??????
听着各种安慰的话,未知行很害怕,很难受。
不,爸爸只是睡着了。
他奋力挣脱开手腕和肩膀上的束缚,疯了一般冲向记忆中的那个病房。
他的爸爸一定还躺在病床上。
有眼泪从他的眼睛里流出来,痛哭声离他越来越远。
他不顾一切的朝前跑。
跑到熟悉的病房门前,他就要冲进去,耳边突然传来让他绝望的对话——
“想不到V008病房的富豪病人就这么走了,我还以为他的手术会很成功。”
“唉,这没了生命,有再多的钱都没什么意义了。”
“??????”
不可能。
爸爸绝不会死!
明明只要手术,爸爸的病就会好起来,为什么爸爸会死?
那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
爸爸怎么可以抛下他?不是说会永远陪着他和妈妈吗?
他不可以不遵守承诺。
包厢里,唐宋元正在给顾盼答疑,他的声音刻意压低:“知行的父亲提前半个月动了手术,知行那天在国**加一个航模设计大赛,等他得知父亲提前动手术的消息,他立即赶回国,可惜回国后见到的是父亲的遗体。”
顾盼震惊,一张脸变得苍白,对未知行的伤痛感同身受。
她心里很难受,一双眼睛蒙上水汽。
按摩椅上,未知行紧握成拳的手背上青筋毕露,额头上布满汗珠。
他的心里如同刀绞,疼得连灵魂都在颤抖。
梦中的画面一转,他到了墓地前。
长长的黑色送葬队伍围在墓碑前,送葬的人在父亲的墓前依次放下了鲜花。
未知行仍然不相信爸爸已经离开他,他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可怕的噩梦。
人们都说梦境和现实是相反的,他想,只要他快点醒来,他就会见到活生生的爸爸。
可是为什么这个噩梦如此真实?
墓碑上的名字,墓碑上的照片,都是他最亲爱的爸爸。
哭到双眼红肿,像是眼泪流干的妈妈,弯曲脊背,满面苍老之态的爷爷,假装悲痛却难以掩藏得意的伯父??????
为什么所有的人,所有的一切都像是真的?
“知行,别难过,有我在,我会一直在??????”一身素服的苏曼抱住了他,很用力的抱住,勒得他生疼。
连拥抱都这么真实。
苏曼一脸泪水,眼中满是悲痛。
她是在替他哭吗?
不要哭。
他抬手去擦苏曼脸上的泪水,不停地擦,怎么都擦不完。
他抬眸望去,入目的脸无一不是悲伤欲绝。
有痛意一点点注入他的心底,最后疼到快要窒息。
爸爸是真的死了??????
他不是在做梦。
爸爸死了,以后妈妈要怎么生活下去?
他要怎么生活下去?
他的手缓缓坠落,满手的泪湿像是硫酸一样腐蚀他的手心。
疼,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
突然,他的心口像是有一双手在轻抚,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心脏不再疼痛。
是谁的手?
苏曼的双手抱着他,那就不是苏曼。
未知行不由自主的舒展开身体,他闭上双眼,感受着心口那只手带来的温柔。
好久,他慢慢睁开眼,从心口的手看向手的主人。
“顾盼?”他喃喃念出一个名字。
只见手的主人瞬间眉开眼笑,矛盾的是她的眼中涌出了泪水,有温热的泪珠滴落在他的脸上,“你醒了。”
“顾盼??????”未知行迷茫的看着她,心中涌出复杂的情绪,他慢慢抬起手,抚向她的脸颊,“别哭了,很丑??????”
女人都这么爱哭吗?
他除了擦眼泪就不知道该怎么做,他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顾盼的眼泪会比面对苏曼的眼泪更心疼,他想不明白??????
“未知行,别难过了。人生在世,难免会有消磨不掉的痛苦和无法弥补的遗憾,可是过去已成过去,我们能做的就是好好活在当下。”顾盼深深地看着他,认真的说道。
虽是普通的心灵鸡汤,却让未知行心底一暖。
心里有道模糊的声音告诉他,靠近顾盼,他就能汲取温暖,不再心痛。
顾盼柔柔一笑,抓住他的手握在手心,“你把未时集团管理得很好,你开发那么多种新能源,创造的价值可不是用钱能衡量的。”
未知行抬起头,双眸看向他,眼中带着讶异。
她这是在夸他?
虽然这种夸奖的话语他不是第一次听,但听到她的夸奖,他很高兴。
“你曾经经历的痛苦成就了今天的你,你要多往前看,别总回忆过去。”
“??????”
“你今天这样可让人担心了,以后别再一难过就偷偷躲起来。你可以直接跟我说你很难受,我很乐意安慰你的。”
未知行眸光闪了闪,好久才掀动薄唇:“那你现在给我来点实际安慰。”
“……”顾盼茫然。
“抱我一下,我冷。”未知行低声吩咐。
做了噩梦后会体感偏冷吗?
包厢的温度明显不低。
这么想着,顾盼看着未知行的眼神带上了狐疑。
只是未知行怎么看都是一副没撒谎的模样,顾盼迟疑了一会,便伸手抱住了他。
他的身体果然温度偏冷,还很僵硬。
顾盼抱住他,像哄小孩一样轻拍着他的后背,又拉了拉被角,把他裹紧,“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我给你唱摇篮曲,这次你一定能做个好梦。”
未知行知道她肯定是知道他刚刚做了噩梦,他扯了扯嘴角,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我刚刚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都不敢睡觉了。”
“我知道,我本来想把你叫醒,可是唐少不让。”
也不知道唐宋元为什么不让她把噩梦中的未知行叫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