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这回俪妃可有得忙了。”玲珑送回客回来,一脸佩服地望着自家主子。
月碧落不屑地哼了一声:“凭她也想扳动窦涟漪?真是不自量力,本宫不过是利用婉妃将水搅浑而已。”
无论是家世还是手腕都远胜后宫诸人的安景凉都被俪妃铲除了,这一事实不能不令她心惊,在最初的拍手称快后,月碧落不免生出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来。
如果不想重蹈安氏的覆辙,就得抢在被对手打倒前将之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令其永世不得超生才行。
“找人弄些事端出来,别让那位俪妃娘娘闲着。”唇边扯开一丝阴冷的笑意,月碧落站起来,扶着腰在屋子里走动,“躺得太久了,真是难受。”
玲珑会意道:“是,奴婢这便安排去,保证让俪妃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最好累得小产。”
月碧落摇摇头,这话听着称心,可若是操劳一下便累倒,甚至皇子不保,窦涟漪便不是窦涟漪了。
“对了,听说淑妃天天发脾气,可有此事?”女人仿佛突然记起什么似地,停止了踱步,饶有兴致地问。
玲珑撇了撇嘴:“一共三位妃子,如今那两位委以打理后宫的重任,独她一边晾着,心里自然不爽呗。”
月碧落微微一笑,这些早在自己的算计之中,女人不发脾气才令人觉得奇怪呢。
“淑妃之前在内务府订了一只青花底琉璃花樽,你去问问花总管制好没有,若是制好了给俪妃送去,这样好的东西也只有俪妃配用。”细长的眼睛里阴毒一闪而逝,网已经张开,就看对手跳不跳进去了,“还有,小妖精那也留意着,她一有动静,这边马上搜宫。”
“奴婢明白。”玲珑看了一眼主子,幽冷的眸光令她倏地低下头,再不敢看第二眼。
头一天,窦涟漪与杜婉莹为在哪个宫主事起了争执。
杜婉莹的话倒是说得很贴心:“俪妃怀有身孕不喜打扰,主事地点便放在我们宫吧,让俪妃好好养胎。”
若是以前,窦涟漪铁定无所谓,不过现在嘛,该争的必须争。
“你回去替本宫谢谢婉妃的好意,只是皇上既将打理后宫事宜交由两妃共管,本宫就算身子再不便,也少不得打起精神来,主事地点就两宫轮流吧。”
那名宫人回去一禀告,杜婉莹气得七窍生烟,却也挑不出刺来,便提出第一天主事地点必须放在她的春禧宫里,窦涟漪自然不会连这么点小事也跟她斤斤计较。
次日早上,后宫妃嫔接到通知后赶往春禧宫,齐聚正殿之中。
作为一宫之主,杜婉莹居中而坐。
两旁一边一排红木太师椅,大家依次而座。
依例左为尊右为辅,窦涟漪便在右边第一张椅子上坐了,将对面的座位留给淑妃,只是淑妃并没有来,所以那位置一直空着。
主人今天着了一件绛紫色细云锦曳地长裙,大朵大朵的月季点缀其上,梳双环望仙髻,髻饰花采用金和翠鸟的羽毛制成翠勹盍叶,红翡滴珠蜻蜓虫头金步摇动静生辉,再配以青曦幻幽穆耳坠,显得既仪态万方又颇具高位风范。
“淑妃身体抱恙来不了,其余的都到了,很好。”杜婉莹学着皇后的派头,将双手摊平搁在扶手上,徐徐环视一周后拿着腔调说话,不禁有点飘飘然起来。
窦涟漪暗自好笑,清了清嗓子,望向众人诚恳道:“皇后娘娘凤体微和,皇上将打理后宫的事宜暂时交由本宫与婉妃负责,以后少不得诸位姐妹多帮衬了,本宫先行谢过。”说毕,起身冲大家点头示礼。
夏若桐带头表态:“两位娘娘请放心,臣妾等一定尽力辅佐。”一人带了头,其他人纷纷附和。
杜婉莹的脸一下子气绿了,今天可是她的主场,一开始便被抢了风头,这还了得,咳,便用力清了一下嗓子。
“大家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本宫愿为大家尽力争取。”她决定抛出点甜头收买一下人心。
媚嫔当即接口道:“如今胭脂水粉价都在涨,姐妹们的月例好多年都没动,婉妃娘娘能不能替大家提提月例银子。”
媚嫔向来在这个上面花心思,嫌宫中供应的胭脂水粉不好,以前受宠时都是特供,如今没这个待遇了,便托人在外面订制,那点月钱自是不够用。
至于其他妃嫔各有各需要使银子的地方,是以她的话一下子引起了众人的共鸣,底下附和声一片——
“是啊,例钱银子每个月都不够用。”
“婉妃,您帮帮大家。”
“婉妃未必能做到吧,不如求求俪妃,或许可能性高一点。”
窦涟漪顺着声音扫了一眼,最后一句出自一位齐姓夫人之口,看来这后宫真是藏龙卧虎之地呀,别以为只是轻飘飘的一句,却有着四两拨千斤的功用。
只看杜婉莹深诸的脸色便可想而知了。
“好,本宫决定了,每位姐妹月例翻倍。”坐在上首的华丽女人玉手一挥,掷地有声。
咳咳。
窦涟漪连咳数声提醒都没能阻止住她,只得赶紧发声:“此事不是哪一个人能说了算的,且等婉妃回禀过皇上皇后后,再作定夺。”
“唉,空欢喜一场。”
有人嘀咕一声,大家失望地沉默下来。
杜婉莹刚刚将风头引到自己这里,便被窦涟漪给扑灭了,呕得心口发疼,不过适才也是脑子发热了,涨月钱的事还真不是自己定得了的。
“你们放心,本宫一定将你们的想法禀告给皇上皇后听。”
没结果的事到底引不起大家的兴致,勉强坐在一起议了一会,便各自散去,窦涟漪因想着要与杜婉莹谈谈,便留了下来。
“窦涟漪,你到底什么意思,存心跟本宫过不去是不是?”人一离开,杜婉莹便一拍椅子指责起来。
她皱着眉头示意对方小点声:“婉妃,本宫无意跟谁过不去,既然皇上将后宫交由我们一起打理,自当精诚合作才是,又怎么会干那互相拆台的事?希望婉妃以后说话行事先想一想,别随便作主才是。”
“你这是在教训本宫,还是嘲笑本宫?你算什么货色,从前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婢,就算爬到了妃位,也还是改变不了你身上的低贱之气。”
杜婉莹拍案而起,手指恨不得指到了她的鼻子上痛骂起来。
无语,跟这种人讲道理真是费劲,窦涟漪慢慢地站了起来,心平气和道:“婉妃,本宫低贱也好,高贵也罢,都改变不了与你平起平坐的事实。”说毕,行了一个平礼,平静地掉头而去。
“你……”
后面,杜婉莹指着她的背影,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窦涟漪坐着肩舆准备回宫,半路上却碰到两名宫人打架,旁边一群太监宫女跟着起哄。
“秀珠,去问问他们怎么回事?”她不觉敛了眉头,吩咐道。
秀珠步行,只看见一群人围在一处,吼的吼,叫的叫,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上前扒开人群:“让开,让开,你们在干什么?”人们回头一看,妈呀,俪妃娘娘高坐在肩舆上,当下乌压压跪了一地。
那两个人还你扯着我的头发,我拉着你的领口对峙。
“居然在宫中打架,知道是什么罪吗?”秀珠大声斥责着将两人拉开,那两名太监这才发现情况不对,忽地也跪倒在地。
窦涟漪居高临下地问:“因何事打架?”
“回禀俪妃娘娘,他撞了奴才一下,奴才让他道歉他不道歉,还骂奴才没事找抽,奴才气不过骂了他一句,他就动手打人,奴才气不过便还了一拳,他也气不过回了奴才一脚,奴才……”
“不是这样的,明明是他先打了奴才,奴才才踢了他一脚,他不服气回踢了奴才一脚,奴才当然也不服气,就……”
“住口。”
说绕口令吗?窦涟漪头都给两人绕大了,当即大喝一声打断他们。
真搞不懂这些人,当个奴才已经不容易了,还成天你掐我我掐你,她正要教训几句算了,蓦然发现地上跪着的两个人对望了一眼。
似乎哪里不对,一般这种时候,奴才们已经吓得浑身抖糠,口中不住讨饶了,这两个如此镇静自若,还能说绕口令,不是太奇怪了吗?
“看来你们很有闲情怡致,口齿也伶俐得很,这样吧,本宫既不罚俸也不赐板子,本宫这有一段绕口令,你们照着念五百遍便可。”
地上两人面面相觑。
“秀珠,你教给他们念。”她拍了拍轿杆,示意继续前行,便听到后面秀珠一字一句地念道:“石狮寺前有四十四个石狮子,寺前树上结了四十四个涩柿子,四十四个石狮子不吃四十四个涩柿子,四十四个涩柿子倒吃四十四个石狮子。
哼,五百遍,管保念不上一百遍,这两人嘴巴便要起一层泡泡,疼得火烧火燎,窦涟漪唇角浮上一丝冷笑,想必这样的小打小闹往后会层出不穷。
果不其然,人刚回到宫里,便有人告上门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