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黑虎屏退下人,道:“大哥,你我兄弟此番却是要落得个万劫不复啊。”
崇侯虎闻听。惊道:“二弟何出此言?”
崇黑虎苦笑道:“大哥有所不知,今日小弟前去那冀州城下探看,却发现那城头所挂之宝乃是万寿山周闲圣人的西方素色云界旗,想那圣人既然赐下灵宝保下苏护一家,我等纵使是将性命豁出去也难伤他苏家一根寒毛。”
崇侯虎似有不解,问道:“那圣人比起二弟你如何?”
崇黑虎哭笑不得,心想你们这些凡人哪里知道圣人之威,说道:“圣人的手段根本不是小弟能够想象的,便是其门下一童子也胜我许多。”
崇侯虎大惊失色,道:“那圣人竟如此了得,这可如何是好?”
崇黑虎无奈道:“若战,这冀州城注定无法攻破,若不战,那纣王又如何能放过我崇家。如今之计,也只有一起投了冀州,栖身于圣人的羽翼之下,才能保得平安。”
崇侯虎哪里舍得这荣华富贵,堂堂北伯侯竟要屈尊于苏护手下,何如甘心,不由犹豫不决。崇黑虎见状,劝道:“大哥,切不可再犹豫了,我等却是没有其他的选择了。那苏护与我有旧,当肯相容。”
“唉”崇侯虎犹豫再三,叹了口气道:“此事重大,还要好好思量一番,二弟今日想来也是乏了,且先行休息,明日大哥再与你详谈。”
崇黑虎知道兄长一时之间下不了决心,便也不再劝,回自己帐内休息。
崇黑虎走后,崇侯虎心中烦乱,躺在榻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干脆起身,在军营内随意走动。走着,走着,无意间来到一间帐前,却是自己儿子崇应彪的营帐,隐约可见其内灯火,崇侯虎挑帘而入,见崇应彪还在读兵书,不由心中宽慰,道:“我儿还未休息啊。”
崇应彪见是父亲,忙起身见礼道:“父亲大人怎么也还没休息?”
崇侯虎本来心中苦闷,想要找人倾诉而不能,此时看着已然长大的儿子,不由将心中所虑全然告知。说完之后,问道:“我儿如何看待此事?”
崇应彪闻听种种,双眉紧锁,道:“孩儿有三策,父亲大人可择其一。”
“哦”,崇侯虎闻听,惊喜道:“我儿快些道来。”
崇应彪道:“既然冀州城有圣人法宝相护,非我等可破,久留此地亦是无益,明日一早父亲便可撤军,回到朝歌据实禀告大王。现今西岐反叛,局势未明,大王也未必会于此时降罪,此为下策。”
崇侯虎摇了摇头,道:“自莲妃失踪后,大王的性情越发暴躁,便是此时无碍,难保不会秋后算账,此策却是不保险。”
崇应彪又道:“那便依叔叔所言,投降苏护,以求圣人庇护,此为中策。”
崇侯虎又摇了摇头,道:“苏护为人刚正,善待下属,为官清廉、爱民,算得上是个能吏,但却缺乏野心,难成大事。”
崇应彪停顿了下,才道:“直接挥师朝歌,自立为王。只是如此一来,却是要担上弑君的骂名,恐无力与西岐争天下。反不如带兵前往青龙关,与西岐兵马一同夹击闻仲大军,奇袭之下必可一战胜之,进而投靠西岐,待得商纣灭亡之时,亦可封王列侯,此为上策。”
崇侯虎犹豫了下,还是摇了摇头,道:“我崇家于成汤世代为臣,受大恩,坐拥北方,若是造反,将来为父九泉之下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啊。”
崇应彪闻听,眼中闪过一道骇人的寒光道:“既如此,孩儿有一下下策,不知父亲敢用否?”
崇侯虎闻听一愣,道:“你且道来。”
崇应彪道:“今冀州兵少将寡,只有那苏全忠有几分武力,能保不失,所仗者无非是那城头的宝旗而已。只是宝旗护得住冀州,未必护得住苏护,我猜那苏护自恃有圣人相护,警戒必会有所懈怠。叔叔本与那厮相识,若是父亲假意投降,定可进入城内,趁其不备将苏氏父子击杀,倒时树倒猢狲散,冀州一战可定。”
崇侯虎眼中一亮,道:“此法甚好,只是不知是否会损了圣人颜面,召来杀身之祸。”
崇应彪道:“圣人既然高高在上,俯视众生,视我等如蝼蚁,他若是要下杀手,我父子早就没命了,既然他之前没下杀手,事后又怎会再出后,那岂不是告诉别人,他这位堂堂圣人竟然会为了蝼蚁而动怒,更是丢了面皮。”说着看了眼一脸兴奋的父亲,道:“这些只是我的推测,我既不知道苏护有无防备,也不知道这位圣人的脾气秉性,所以此策实为火中取栗,非万不得已不可用,实乃下下策。”
崇侯虎一双虎目圆睁,道:“为父已经决定,明日便行这下下策,只是”说着突然出手,一记手刀斩在崇应彪的脖子上,将其打晕过去。
崇侯虎抱起儿子,将他放到榻上,看着儿子的脸庞,接着刚才的话头,喃喃地续道:“只是你要留下来,这样即便为父遭了劫难,你也可将崇家的血脉流传下去,如此一来,我儿之策却是几近万全,下下策变作上上策了。”
说完,崇侯虎站起身来,向帐外走去,到得门口,又像是自言自语般地道:“若为父真是在劫难逃,我儿当隐姓埋名,做个农家翁,切不可有报仇的念头。”说完大步离去。
榻上,灯火摇曳间,崇应彪的眼角淌下一道泪水。(全本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