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人打电话要看时间,比如给女同事打电话如果不是单位有急事,最好不要晚上打,尤其是已婚女同事;也最好不要在人家休息时间或是周末打,这样让人心里不痛快。
但四姐夫毕竟是家里人,文光斗稍微犹豫一下,还是打了过去。
四姐夫那边很热闹,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他接起电话,“六儿,什么事?”他可能走了出来,喧哗的声音被留在了门里。
“姐夫,我现在在写镇里的表态发言,今年南河在两个会议上都要发言,一点思路没有,姐夫给指点指点。”文光斗毫不隐瞒。
“噢,”四姐夫的声音拉得挺长,“表态发言A4的纸一般都要一页半纸,篇幅不大,对文字水平的要求却很高,体现的是一个单位的领导水平和工作水平。开头一定要简洁有力,收尾要升华主题,”说起材料,四姐虽然喝了酒,但仍头头是道,“中间基本是三块,这三块主要在标题上,标题一定要有震撼力,标题把人震撼了,内容写得次一点也不要紧……”
文光斗静静听着,“这样吧,我把以前有位老领导怎么写表态发言的材料发给你,你好好学习学习,争取成把好手。”
文光斗愁的就是没有方法和思路,他正要道谢,四姐夫又说道,“我再联系一下秘一科,给你复制一份往年的表态发言,你看看人家是怎么写的。”
文光斗大喜,有了方法,再有了模版,他自信自己的文字水平还是有的。
今天晚上是写不成了,他打算明天材料发过来好好学习一下再动笔。材料的事告一段落,而明天走访的事又浮上心头。
今天没有见到叶家勤的爱人,家里明天能否打扫干净,是不是有异味?他越想越不放心,看看时间太晚,他决定明天亲自过去再看一遍。这个事必躬亲检查、大事前临阵检查的习惯,文光斗一直保留着,许多临时变故往往在最后一刻才发生。
清晨,太阳照常升起。
打扫完卫生,也没有吃早饭,他急匆匆开着车来到水泥厂。镇里的马路上一些清洁工人正在收拾,看来倪恩茂、贾平安答应得痛快,执行得也不含糊。
水泥厂门可罗雀,门卫早已形同虚设,传达室里也没有人值班。
他看看时间,七点四十多一点,估计叶家已经起床,就上楼敲开了叶家的门。
“谁啊?”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是我啊,镇里的。”文光斗说道。
防盗门打开了,后面探出一张中年女人的脸,头发灰黑交半,“你,有什么事吗?”
“大姨你好,我是镇上的党委秘书,我姓文,今天不是领导过来走访吗?我过来先看看。”他见女人没有要开门的意思,“大姨,我可以进去坐会吗?”
中年女人想了想,还是开了门,“吃饭了吗,大姨?”中国人相互不熟悉,一般是从问候吃饭开始。
中年女人点点头,文光斗走进屋去,还是昨天那“熟悉”的味道,且更加“浓烈”,桌上的饭菜依旧,客厅里一如既往地乱糟糟,但他却不急着说这事,虽然他心里很着急。
“大姨,你怎么称呼?”
“我姓牛。”中年女人的性格不错,平静地说。
“噢,大姨,我昨天听孙厂长说你以前在厂卫生室,你有药师证吗?”文光斗在一个凳子上坐下来。
“是啊,我以前是在厂卫生室,当然得有药师证,”中年女人的脸上仿佛变得柔和了,看来是回想起了水泥厂以前的辉煌岁月,“你问这个干什么?”
“大姨,你在外面打工一个月也赚不了多少钱吧?”文光斗看着她,“一个月的工资恐怕也就几百块钱,这样,我一个月给你一千,年底有奖金,你到我那里干。”
中年女人却没有文光斗想象中高兴,“你不是镇里的秘书吗?”
“噢,”文光斗这才想起介绍自己的另一重身份,“镇西面的致远堂是我开的。”
“致远堂?”中年女人的脸上开始活泛起来,“你开的?”看着文光斗坚定地点着头,她又说道,“离着倒挺近,晚上还要坐班吗?”挑货才是买货人,同样道理,想得到这份工作才要打听清楚。
面对着她的提问,文光斗一一解答,从她的脸上文光斗可以看出她很满意,“这样吧,大姨,你不用当场答复我,你再考虑一下。”
中年女人马上警觉起来,“你不会是今天领导视察才这样说吧?”
“大姨如果你不放心,看了药师证后,我们马上可以签合同。”文光斗盯着她的眼睛说道。
“昨天的钱是你放在这的吧?”中年女人忽然问道。
文光斗笑着说,“昨天来得急,也没带东西,是我对叶师傅的一点心意。”
中年女人忙说道,“这钱我们不能要,真的不能要。”
看着中年女人要去取钱,他忙说,“大姨,你不用忙,钱给了我也不会再收,我的意见你考虑一下,如果你觉着合适,可以先到我店里看一下,我们再商量。”
中年女人想想,“好,我也再跟我们家主事的商量商量。”主事的,在龙城一般是妇女对自己家男人的称呼。
“行,大姨,别的我也不多说了,叶师傅是省里的老劳模了,这在省里都是挂号的,上午家里干净,叶师傅脸上也有光不是?”文光斗站起来,“行,我先走了,好,您留步,外面冷,别送了。”
从叶家出来,根据刚才的表情,他想叶家人肯定会好好准备准备。他早就计划着在城里再开一家药店,那就要扩大人手,牛大夫从性格、说话来看,人品还是不错的,这既帮助人家又解决自己的困难,两全其美。
从楼里出来,他马上又发现了新的问题。家属楼前聚着一群人,正在小声议论。
“来了就不能让他走了,让他给我们解决问题。”
“横幅做好了吗?”
“做好了,注意保密,孙成军和宋玉广就住楼上。”
……
文光斗看看议论的人,议论的人也看看他,看着他年轻,那些人都没在意,继续讨论。
文光斗慢慢踱到车边,他渐渐听清楚了,这些人难道是想把葛市长给扣下?或者干脆不让他走了,逼着他解决问题?想到这里,他出了一身冷汗。
他赶快发动起车来,面包车飞快地驶出水泥厂,在不远处的路边他又停了下来。
“给季允祥打电话当然是最好的选择,这样自己没责任还有功劳,但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文光斗不由自主拿出一支烟来,“自己试着解决一下,把预防化解工作先做了,解决得好,是锦上添花,然后再跟季书记汇报,也没有过错。”
这是一个保底的方案,文光斗自信还是可行的。
“仲所你好,这么早打扰你,还没起床吧?”事情紧急,文光斗顾不得客气,“今天市里领导过来走访困难职工,确定水泥厂叶家勤家,厂里的职工要聚集起来上访。”
仲伟打断他的话,“我早起来了,昨天值班我就在所里,哎,季书记不是出差了吗?”
“回来了。”
“季书记怎么说?”
文光斗语塞了,他只好含糊地说,“我先联系你。”
仲伟打断他,“你先跟季书记汇报吧。”
他挂了电话,文光斗心里火气直冒,那天非要修理一下这个仲伟不可,一定要让他知道自己这个党委秘书与以前的秘书、与邓志高是不一样的!
无奈之下,他只好又打给孙景瑜,昨天他就把孙景瑜的电话就存进手机里以方便联系,孙景瑜显得很吃惊,“有这回事?好,我马上处理。”昨天他就能想到出事,今天却显得很吃惊,文光斗心里觉着不对劲。
事情紧急,不容他多想,他马上又给宋建业和周忠波打了电话,这两家都身穿制服,都有执法责任,临时拉过来也算合适。
宋建业二话没说,答应马上过来。周忠波却推辞起来,“兄弟们早上四点钟起来查车,到现在热水都没喝一口。”
文光斗打断他,“要不让季书记亲自跟你说?”
周忠波声音一下高了起来,“艾,你还别拿季书记压我,兄弟,哥哥不吃这一套。”他是双管单位,任命权却是在交通局,乡镇只是协调他们。
文光斗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哥哥,你看我这张嘴,随嘴胡咧,你别往心里去,这次真是事急,要不然季书记也要亲自给你打电话,这样,你们先去吃点早餐,算我的。”
周忠波也笑起来,“你还吓唬我?小样!哥哥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行,那就这样吧,我吃完饭马上到。”
他联系完这些人,开着车一路狂奔杀到派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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