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尾楼顶部只有一间小房子，此刻柳万川与两位保镖就躲在这间小房子里。
他没有轻视对手，所以将自己手下最强悍的五名保镖都带了过来，来了他才发现，自己还是没有给于对手足够的重视。
因为自己的不够重视，他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五名退伍特种兵的保镖死了三人，而他自己的两条腿都中弹了。
这是一个陷阱，也可以说是一个圈套——
他带着人来的时候，一路很顺畅地到了六楼，也就是目标人物所在之处，可等他们刚刚展开攻击时，对方无论是人数还是火力都要强过他们。
他意识到了危险，很果断地选择撤退，然而一群出现在楼梯口处的敌人让他们清醒地认识到，后路已断。
他只能带着手下的保镖往楼上冲，而敌人似乎也不介意他们往上冲，在三名忠心耿耿的保镖献出了生命后，他才冲到楼顶。
不得不说，他的五名保镖确实强悍，他们至少击毙了十几个敌人。
可对方准备得实在太过充分，这里的人太多，对方也有高手，所以柳万川这边不可能避免伤亡。
虽然成功到了楼顶，可双腿都受了重伤，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柳万川已经不可能凭借自己而逃走。
也正是因为几乎到了绝境，他才会给叶牧打个电话。
他不知道叶牧会不会来，但他很明白，就算叶牧要来也未必来得及。
他已经听到了警笛声，知道警察很快就会冲上来，也知道对手势必会再发起一波攻击。
这个小房子有一个窗户正对着楼梯口，两名保镖都是端着枪瞄准楼梯口，一次次打退敌人的进攻。
可问题是，他们没有那么多子弹。
“没想到，我顺顺利利地洗了手，到最后还是要还账。”
柳万川背靠着斑驳不平的墙壁，回忆着过往的峥嵘岁月，觉得自己毕竟也算是轰轰烈烈活过一场，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像自己这种双手沾满血腥的人，可不是那一盆清水就能将所有罪孽都洗干净的，不得善终也算是应得的收场。
砰砰砰……
枪声响起！
果然如他所料，敌人开始了最后一波进攻。
子弹轰在窗口，让得水泥块四溅。
“啊！”
一名保镖倒了下去，肩头与脖子处都在流淌鲜血，他捂着自己的脖子，眼睛睁得老大，在几秒钟过后就没了动静。
又过了几秒钟，仅剩下的那名保镖也倒在了血泊中。
望着忠心耿耿的手下就这么相继倒下，死不瞑目，柳万川内心悔恨交加。
他身子蜷在墙角，枪口指着没有门的房门。
砰！
有一道人影在窗户处闪动，他毫不犹豫地开了一枪，也不知道有没有打中敌人。
砰砰砰……
一连串的枪声震耳响起，小房子的墙壁上多出了密密麻麻的弹孔，水泥墙上不断喷溅出碎石块。
对方似乎将所有火力都倾泻了过来，柳万川除了蒙着头外，根本无力再做出任何其它反应。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他不可避免地又中弹了，不过也只是中了一颗。
枪声终于停歇，柳万川摸着胸口，感受着鲜血从身体里流淌而出，他脸上充满了绝望。
这一颗子弹虽然没有命中要害，没有直接要了他的命，却也距离要害不远，此刻他就算已经躺在医院里，怕也只有一死而已。
“啊！啊！啊……”
外面也只是片刻安静后，又响起了一阵阵惨叫声。
惨叫声同样很快就结束了，然后一道人影冲进了小房子里，柳万川勉强抬起手臂开了枪，不过那人影冲进来的速度太快，他没有打中。
也幸亏没有打中，因为冲进来的人是叶牧。
看着房间里的情况，叶牧的两条直眉几乎拧到了一起，他已经尽最快的速度赶来，可惜似乎还是晚了些。
外面的人已经被他解决干净，危险算是已经解除，可仔细看过柳万川的伤处后，他知道柳万川最多也就只有几分钟时间了。
他是有一些常人难以企及的本事，可他毕竟是人不是神，他无法挽救柳万川的性命。
“照顾好含瑜，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儿，她不是我的亲生……”
柳万川也只是说到这里，便就脑袋一歪，断绝了气息。
叶牧没有伤悲，也没有觉得心里有多么沉重，他只是咒骂那个老家伙。
不是柳万川的亲生女儿，难道真是那老家伙的私生女？
她不是普通女孩儿？嗯，普通女孩儿不会把自己的头发染成五颜六色。
“唉，走好。”
最终，叶牧也只是叹息了一声，然后又原路下楼。
他没有带走柳万川的尸体，他相信警方不会侮辱一个死人。
至于警方会查出柳万川什么事情，那已经不重要了，毕竟人已经死了。
他这次回来，也只是保护柳含瑜，其余的事情与他关系不大。
坐进一辆出租车后，叶牧在心中思量着怎么安慰柳含瑜，思量着那个幕后雇主如果没有被柳万川干掉，他又该怎么办。
叶牧进门时，夜鸢与柳含瑜正在吃早饭，他也在餐桌落座，闷头大吃。
“你说的情况有变是什么？”
夜鸢放下了筷子，她感觉叶牧有些不对劲，所以问了一句。
“先吃饭，吃完再说。”
叶牧先敷衍，还在想着怎么把实情说出来。
这种事情根本瞒不住，相信要不了多久警察就会找上门来，可这种死了人的事情着实不好开口。
“是不是我老爸出事了？”
柳含瑜也是个女生，她如别的女生一样，先天就有着比较敏锐的直觉。
叶牧见柳含瑜的碗已经空了，而且正在用纸巾擦嘴，他顿了顿，然后尽量平静地道：“你老爸死了。”
“什么？”
柳含瑜与夜鸢几乎同时出声，二人的动作也一起僵住。
“抱歉，我去晚了。”
叶牧低着头，仍旧在吃饭。
他确实怀着几分愧疚之心，因为柳万川是得了他的情报才采取行动的，而他也没有坚持参与到行动中。
他知道这些并不能怪他，可心里还是不免生出几分异样情绪来。
“大叔，你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柳含瑜的表情有些呆滞，可目光却在死死盯着叶牧。
“这种事情可不要胡说，是真的吗？”
夜鸢也追问了一句。
“我亲眼所见。”
叶牧稍稍抬头，看着对面那张还有些稚嫩的俏脸，说道：“你要坚强一些。”
“你不要骗我，我不信！”
柳含瑜的情绪有些失控，她霍然起身，跑进了自己的卧室里。
虽然这个消息很让人难以置信，不过夜鸢觉得叶牧不会拿这种事情瞎说，她的脸色也变得低沉下来，她没有再追问什么，只是默默回房去安慰那个刚刚成年不久的小姑娘。
叶牧什么也没做，只是在客厅里看着电视，默默等待。
也没让他等太久，警方终于来人了。
叶牧、夜鸢、柳含瑜以及五零二号房里的两名杀手，全部被请进了警车，然后被带进了市局。
他们三人并未参与到烂尾楼的案子里，只是做了一个笔供，然后都被放了出来。
至于那两名被叶牧活捉的杀手，自然是出不来了。
从警方口中得知自己父亲柳万川的死讯，柳含瑜的情绪彻底失控，她并不知道自己不是柳万川的亲生女儿，可就算知道，她也一样会悲伤无比，毕竟她是柳万川养大的。
她已经习惯了父亲给她安排的一切，虽然她正值青春叛逆期，可她父亲的死依然让她感到茫然失措，就像是天塌了一样。
不过，她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在平静中哭泣，喊着老爸，让人更加怜惜此时的她。
叶牧把该说的事情都说给了警方，从他的口中，警方也算弄清楚了烂尾楼枪战的原委。
很细节的地方，叶牧并没有说明，比如昨天晚上他在医院里见过裴贡与朱竹。
在警局门口，叶牧遇见了朱竹，他可以看出，朱竹是专门在门口等着他，他也有问题想要问，故而这场谈话是必不可少了。
夜鸢在陪着柳含瑜，叶牧则与朱竹来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
“柳万川太自信，这次可算是把自己害了，他完全可以通过警方的力量去制止曹友豪的犯罪。”
朱竹虽然警服穿得笔挺，可她脸上明显有些憔悴。
“曹友豪被抓了还是死了？”
叶牧问道。
曹友豪就是那个幕后雇主，是海都市某个地下恶势力的当家人，早年与柳万川确实有深仇大恨。
“没有。”
朱竹摇了摇头，道：“他没有死，也没有被抓住，应该是在警方包围那栋烂尾楼前就已经逃走了。”
“这是个麻烦。”
叶牧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烟，默默点上一根，平静面容隐藏下的内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个案子不会牵扯到以前的太多事情，毕竟柳万川退隐很多年了。”
朱竹稍微顿了顿，又道：“至于曹友豪，其实警方一直在暗中抓捕他，不过此人很狡猾，警方好几次突击都扑了空。”
“他的最终目标应该不是柳含瑜，而是柳万川，如今柳万川已经死了，他恐怕会蛰伏很长一段时间。”
叶牧狠狠吸了一口烟，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不怕他再找上门来，就怕他躲在暗处不知何时又忽然出手。”
他不确定曹友豪是不是会因为柳万川的死而放过柳含瑜，作为柳含瑜的保镖，他不想自己与柳含瑜成天提心吊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