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杨魁一锤不曾打着刘香妙反把他送到水里逃走心中十分恼悔。转身走到中舱不知何处来的两支红烛着舱里如同白昼和尚在上面坐了笑嘻嘻的道:“你不必恼悔你来看这纸条。”杨魁连忙将纸条接来但见上面写了四句:“锤头要他命锤柄送他走。恨煞篷脚绳怨煞一只手。”杨魁看毕心里道:啊呀我莫非遇到济公圣僧了吗?济公道:“你不必问遇的是什么人你赶紧把剑伤把我来看。你单晓得你的镖狠须知你的毒镖不过药性暴烈到底还有药可救。他这毒剑利害非常伤着的百无一活。初伤的时候并不过痛不消半日便周身化为血水。”杨魁闻忙把衣服脱下伤口虽在后膊自己看不清楚但见一只大膀已如紫茄一般心中吓了一跳。济公忙在怀内掏出一颗丸药用手拿着按周天八卦在伤口四面滚了六十四周。杨魁看着膀子先是紫的忽然变红红的又忽然变白济公把丸药仍然收起。杨魁把膀子舞了两舞觉得并不麻木了再用手摸去但觉平整如故连伤痕都没有。心中想道:我的确遇了圣僧了。济公道:“你不必问遇的甚人下面死的活的还要理直理直呢。”杨魁便取过一支烛来朝下一看不觉大惊失色道:“和尚怎么好呢?这两个客人也没气了。”济公道:“无妨他们不过腹中饥饿兼之一吓晕去。你先把那三人理直去了才好。”杨魁便先把已死朱光搬起扑通往水里一掼把那穿过的一支毒镖拾起收好;回头又把不曾断气的董亮、秦朗替他二人兜心加了一锤将毒镖打下收在囊中也扑通扑通的掼下水去。又跑进舱里道:“这两人怎么办理呢?”
济公便拿了一支烛弯下腰来道:“你先把绳子割开。”杨魁就仍然还拿那三尖刀通同把二人绳子割断。济公又在怀里掏出一粒丸药在每人天庭上走了三转忽听每人叹了口气声:“吓煞我了!”睁眼一看但见船上的强盗一个没有却见一位英雄赳赳的壮士并那邋里邋遢的一个和尚心里匡约着这多分是来救我们的。二人连忙站起曾先生朝上一揖道:“二位思公救曾某师弟二人先受愚晚一拜。”着便跪下去韩公子也随着先生行礼。但见济公拍手哈哈的道:“曾先生、韩公子吃了苦了不消行礼了。”二人吃了惊暗道:他怎么晓得我们的姓呢?曾先生又问道:“请问和尚宝山上下壮士贵姓大名好让愚师弟回去烧香换水报答救命之恩。”济公拍手哈哈的道:“这些话快不要着烦提起来实在好笑我连名姓都忘掉了。我出家的一座破庙多分已烧掉了。”毕指着杨魁道:“人家有情有礼的来问不能一炮不响你把个姓名交代他罢。”杨魁道:“在下姓杨名魁人送我个绰号叫做笑面虎。这因生就脾气专同贪官污吏、旁门左道作对。去年我在西湖边碰着这个刘香妙道士被我送了他一毒镖他却走掉。前天在下到平望有事恰巧又碰着他在这只船下所以就沿路跟来早间不是你们叫船我也了一句话的?”韩公子道:“一不错确就是壮士。”杨魁又道:“我见你们上船之后就知道必定有事所以始终不离你们这部。但是今日若不是这位和尚恩人不但不能救二位连在下的性命只怕也难保呢!”曾先生道:“请问船上的强徒何处去了?”杨魁道:“三个水盗皆结果了。那道士命根长已逃去了。”二人听毕真个谢天谢地的十分欢喜。忽见外面天光已亮济公道:“时候不早我要走了我且送你们到岸边再着罢。”只见他张口吹了一口气那只船如飞的已到了上船的原处。济公道:“你们仍回去罢那个假传圣旨之事已了结了。”
曾、韩二人听见更外奇异。连忙叩别上岸自回韩府。恰巧府门已开昨日着人找先生同公子整整找了一夜带半天。今日一早黄夫人同毓英姐已到厅前便着了四名家人分头去找。恰然才往外走就遇见他两个一前一后的回来个个连忙掉身一溜烟的喊道:“好了公子同先生都回来了!”喊声未毕曾先生同公子已到大厅因事关要紧夫人同姐多不回避。夫人忙问公子道:“昨日你同先生躲在何处的?今日怎么敢回转的?”公子尚未开口曾先生便把怎样听圣旨怎样逃去怎样叫船怎样被饿怎样遇见道士怎样被强盗捆起怎样壮士来救怎样壮士又险些丧命怎样来一穷破和尚和尚怎样称我们的姓氏又怎样一口气把船吹回。叫我们回来由头至尾了一遍。”韩受在旁插嘴道:“在我看来这和尚多分是济颠圣僧。”曾先生道:“一不差我看除掉他余外也没得这种和尚了。”曾先生道:“究属假传圣旨是怎样了结的?”韩受就把韩姐怎样识破怎样结局也了一遍。曾先生暗暗惭愧道:“我等活到几十岁。不如一个女子。”先生正在呕气忽然一个看门的手中拿一纸包道:“适才门口一个和尚送来他这是先生忘在船上的。”先生一看就是交给那道士的三十两银子真个丝毫未动大家更加诧异不提。
且济公自打曾先生二人走后便在船上前后巡了一遍。巧见灶门内有一个方方的纸包他便随手拿起向怀里一收。又见杨魁把夜行在脱下把一只八角响锤往衣内卷着向济公磕了一个头道:“请师傅留个名姓将后好记认记认。”济公道:“后会有期你去罢!”杨魁一蹿步就上了岸沿着湖堤便走。济公也上了岸向船吹了一口气那只船遂忽然不见。自此以后西湖内遇见有抢劫之事这只船便出来救人名曰“济公船”。还有一宗奇事客家上了这船立时到家;强盗上了这船立时送命。此是后话不必多谈。再言济公上了岸走至韩王府前看见一人在门前扫地济公便把怀里纸包掏出对他明了来历跟后作起隐身法仍回皇宫。到得渌猗亭见太监一个还未起身亭门一扇上着一扇下着像是人撬开的样子心中早经明白。侧身便进了门收起隐身法术走至榻前一看:一块木头、却不见了黄绫被当中被刀齐齐整整的切了一刀。济公好生笑。
看官你晓得这黄绫被是怎样切断的?就因昨日进丸的时候把那苏同、张禄降为散职太监二人愤愤退出归到散职班内。这散职班内的太监专管一切粗事平日他二人烧香吃茶本是享福惯的兼之他当总管的辰光不时的擅作威福一些太监没一个不恨他切骨。今日见他们降下来一些人皆要报仇同班的果然是商议起来把苦他吃;还有那些分管的头目平日在他两个手下今日反做到他的管领就把起先受过他的气拿出来报答报答。就这一天到班不过半日头一次张禄同同班斗嘴就被王头目打了两掌道:“你还想拿总管的脾气到此地来用吗?”跟后因扫地不曾干净又被头目用帚子柄横七横八的一顿臭打。总之这半日约被打了四五次被骂是不必了。苏同也是处处受气。二人好生难忍到得晚来大众均已睡觉他两个便坐在假山石上谈谈日间的苦楚。但见张禄道:“咱们好好的总管位分该因鬼使神差把个煮粥的罪过弄到咱们身上来了这不是哥弟儿的运气吗?”苏同道:“你还在这里泛湖涂呢!煮粥的罪过那是哥弟儿应分的罪过吗?皆是这个看病的秃驴儿他硬行栽上来的。想这秃驴儿的仇隙就因前日咱们奏他惊驾从这个上头起意。但是咱们的名字这个秃驴儿不知道他怎样晓得的?”张禄道:“这总是拨去伏待这秃驴的伙儿们讨好出来的了。咱明朝儿没有事到要把这八个孩子叫得来拷问拷问他呢。”苏同道:“请哥儿不必讲了怎么今儿你惯会讲浑话呢?他们八个人儿拨到了渌猗亭都有着座儿了比咱们散职儿高得多呢。咱的哥儿你不要自尊自贵了还讲什么叫得来拷问拷问倒莫要脑袋儿上被他们敲几下呢!”张禄道:“照你**难道就罢休儿不成?”苏同道:“咱到有个意见儿但怕咱哥儿的胆子些儿。”张禄道:“充军至尽用脑袋儿也就再没大事了有什么胆大胆呢?咱的苏哥儿你请讲明了咱们杀人总是去的。”苏同道:“真的吗?”张禄道:“谁假来?”苏同站起遂在张禄耳边低低的道:“咱两个儿今夜如此如此。但有一件难办儿就少的手上的这一把刀。”张禄道:“这个刀儿咱到有一处去办呢。那个御膳间里不是有把切面条子的刀吗?到是锋快得很咱前天在那里耍去顺便取了一块木段儿就挪着这么一切暂时就分了个两开。咱们儿就拿来用一用好不好呢?”苏同道:“很好很好!咱两个儿就先去拿来好趁早去干罢。”看官你道他二人因何想着切面的刀呢?只因大内里面一切凶器防范得极紧就是御膳间厨刀等类用后都要交代头领封守单有这把切面的刀又长又阔谅情不能行刺所以就不必耽心收起。
闲话体提。当下张禄、苏同一个在前一个在后直奔御膳间而来。走不多远恰巧遇见一个巡更的太监他二人忙向树脚下一躲候他过去复行出外蹑着脚步急急忙忙走到御膳间张禄便把刀取在手中向苏同道:“苏哥儿前面巡更的哥儿们很多呢!咱们手上有刀不甚妥当罢!”苏同道:“咱们俩走后面御钓河过桥绕到渌猗亭就是了。”二人商议已定果然一路上一个巡更的没得静悄悄的已到了渌猗亭门口。但是亭门已闭苏同便垫起脚从窗眼向里面观看。但见桌上有一只凤台凤嘴里衔着一支红烛得已将近好完。旁边一只酒杯一个酒瓢桌上满桌翻的酒同那些狗肉骨头。更向里面一看直见朝西横着一张天然榻榻上黄绫被铺得整整齐齐济公和衣直条条的仰面朝天在被上躺着只听得呼声如雷。苏同看过又把张禄低低的喊来看了一遍走过来又低低的道:“这个秃驴敢是命该送在咱们俩的手里所以呼天呼地同死人一样的。但是咱们怎样进去呢?”张禄道:“这件事儿吗?就交给咱办罢。但是杀秃驴要累着苏哥儿贵手咱家就是宰一只鸡儿鸭儿都手抖抖的呢。”苏同道:“你就把刀交代咱你去开门罢。”张禄便轻轻的弯下腰来将两只手从门底下把右边一扇门往上一提觉得门离了窝子又站起身来两手捧住这扇门往里一推恰巧开了半面一人刚好出入。苏同、张禄遂旁过身来走到里面。苏同一见济公躺在榻上因想到他在宫里做害自己的一段情形不由的怒从心上起气向胆边生走到榻前就同腰斩一般把一把切面的刀手起刀落直从腰间横切下去。但听得咯哧一声。不知济公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