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张钦差在梦中看完封赏的单子刚把刑部拟定逆罪的罪案展开要看忽被大众大惊怪、喧喧嚷嚷的惊醒。再一查方知菊文龙也就筵前打盹觉得外面走进一个和尚手上带了三口剑走至就近向他道:“菊文龙如今为害的三口剑已被我取得来了但那立功的三口剑因何还不见还?”罢便向他腰间一把菊文龙当时惊醒。再查那腰间的虹霓剑果然不见心中好生奇异。连忙跑到后帐见李彩秋、邓素秋正听着韩毓英在席前讲孙武子的兵书。菊文龙站着远远的问道:“你们查一查那虹霓剑还在身边吗?”李彩秋还不曾听得真邓素秋一摸不觉大吃一吓道:“嗳哟!这怎么的?难道被妖精吸去了不成?”李彩秋还不知就里反向邓素秋问道:“你这惊惊撮撮的为什么事?”邓素秋道:“我身边的虹霓剑无影无形的不知怎样就不见了。”李彩秋笑道:“我你不能吃酒可怜吃不到三碗黄汤就不颠不倒的了。那里自身边的东西都管不住吗?”邓素秋被他一面红耳赤格外作躁。菊文龙远远又向李彩秋道:“你且莫人你自家查一查是怎么样了?”李彩秋见便笑嘻嘻的回道:“我坐席的时候还查了的。”但嘴里虽然赌老也便暗暗用手向腰旁摸了一摸不觉也是诧异道:“奇怪奇怪怎样连我的也不见了吗!”这时连韩毓英等也都吃吓以为一定是有了当不得的人色到此被他窃去。菊文龙见他们惊异不定只得把适才梦见和尚来讨剑的话了一遍。
话言才了忽听外面杨将军惊天动地的喝道:“放屁!岂有三口剑化做红光飞走的道理!本统领是极明白的你们管兵库的人不靠着盗卖军械那些嫖赌吃喝那处得来?”张钦差却就是这时被惊醒了的。但菊文龙听杨魁这样同管军的为难他心中却有一些影子便连忙跑进前帐。韩毓英、邓素秋、李彩秋、哈云飞、祝三妹也都拖拖拉拉的走到前面。菊文龙便查问就里那管库的校道:“末弁等在库房吃酒忽见那库里飞出三道红光。末弁等知道有变忙将飞红光的这一个库开了锁钥取出存册将里面物件细细一对方知少的是由金光寨取来的那诛仙、诛神、诛佛三口宝剑。”杨魁见又把桌子一拍喊了一声:“来人!且代我把这盗卖军装的奸贼监下。”菊文龙见连忙上前止住道:“杨将军息怒这事却冤枉着他了。”就此便将所做的梦并自家也失去三口虹霓剑的话了一遍。杨魁这才明白便着管军装的校退去。张钦差道:“真算奇梦。但我适才也做了一个梦委实是清楚不过。”当下便将上谕上怎样法那个怎样封那个怎样赏也了一遍。
就这谈谈外面已经天亮。那营门外这日是升旗放炮奏乐开门委实是热闹不过。张钦差、杨魁同各位英雄义士本同旁处营伍中主将待属员不同可算这班人都是客惰大家就团拜了一拜。单有七个营官是要循资格的一个个便带着本营的弁目上帐叩过了喜才退回本营。那外面玉山县赵知县、玉山营郑游府率领手下的佐2杂职、都守总额都到大营叩贺。跟后又是当地的绅董张钦差同杨魁处处也要回贺。就此浮文末节的过了一个正月。到二月初间那圣旨下来果然同梦中所见的一些不舛。大众都望阙谢恩。就此又畅聚了两日。广陵、镇江七个营官仍将本部兵马带回各讯。马如飞师徒暂回镇江周家弟兄同祝三公、祝三妹暂回盘山谷淀山三雄同菊文龙叔侄夫妻暂回泅水村钱志、褚彪、盖世豪均由本营起了咨文投奔淮军而去。所有赏赐银两均由玉山县库中支拨。张钦差又将赋巢抄出的珠宝金银都移送玉山县存库申详江西宣抚使立案。张钦差、杨魁、哈云飞、韩毓英收拾动身着牛忠将那一千多降卒带着一同径赴临安。这一回张、杨进京那沿路之上好不威武。正是鞭敲金镫响人唱凯歌还。后人有诗赞张允明道:
果然戎马出书生腹库能藏十万兵。
羊叔也同推雅度武侯局兴共才名。
机谋活逾东流水气节坚于北6冰。
请看凯歌归掉日威风摇曳阵前云。
后有人赞杨魁道:
从来乱世出英雄一出泥涂便立功。
猿臂功劳先后映鱼头心性古今同。
锤来若坠当怀月镖去如飞没羽风。
待到五湖归隐日须知气运宋家穷。
闲文休叙。张钦差等回了临安恰巧狄霞戮尸的上谕已下。张钦差同杨魁奉了圣旨当下行了一角文书着牛忠到平望会同平望同知将狄霞的尸身由棺中提出监斩已毕把级解玉山西天犯事原处悬竿示众。张钦差、杨魁自然是各供各职不提。
且济公圣僧在平望救活邬风道友还了黑姑的真丹却趁着三灵显圣归潭的时候他也脱身走了。一个人走了不到二里多路忽然东南上一股怨气直冲霄汉。和尚忙按灵光心中已经明白。连忙就用缩地法走到一个地方这地方名叫春浦。看官你道这春浦是个什么地方?就是后来的上海。这上海在六国的时候本是楚国春申君分封的采邑所以后来也唤做申江。又因春申君名叫黄歇又名黄浦。宋朝那时也称这地方名叫春浦。春浦距平望也有五六百里的路程济公因事在危急所以用了缩地法不上半个时辰当时赶到。走至黄浦江口但见挑砖的、锯木的、打铁的、筑泥的有上万的人在那里做工。济公走到那工人里面拣了一个老成年纪大的问他道:“大司务俺和尚因路过此地脱了盘程衣钵又被俺和尚当掉了丛林里挂不着单。预备帮众位做个工混碗饭吃吃。众位可能做一些功德收留收留吗?”那一个老工人听还是刨着木头嘴里叹了一口气道:“和尚你跑舛地方了。要论这样的大工没添一个工就便添上十个八个也算不了的事。无如我们现今却是吃饱了肚皮来做事工料不彀还要大家凑个份儿赔偿。可怜一年做了一年的苦工还有几十文一天的饭食那知这座癆瘟桥足有三里多江面圯到半中的时候“轰”的一声通身坍倒。如今这个钦差的太监他真个绝子绝孙的心肠!由此便停了公食倒下江的材料还要大家摊派赔补。由正月开工到今日不过才一个多月里面有好几百人寻着死了。”着便眼泪滴滴的。
其时却有一个管工的走来抓了一根藤条嘴里一嘴的官字眼。见这老工人同和尚谈闲拿起藤条“束”的就是一下。济公此时被他弄了个冷不提防不曾作得法可怜那老工人被他抽得黄牛似的喊了一声。济公一看不觉气得三尸暴跳七窍生烟道:“这个狗奴只晓得帮助没屁儿作恶那里做工的连话一句都不能得吗!”那人见便把他上下一看见了济公这一种邋遢形像格外气他不过也不问青红皂白昂着藤条就想向他那蒲草盆子头上抽下。济公把头向前一送笑嘻嘻的道:“乖乖你把俺和尚打煞了罢!”那人果真便用劲的抽下来。不料“喥”的才抽了下去那和尚哼也不曾哼一声就同不曾被打一样。但觉自己头上被抽了一抽痛得眼泪直滴。心中诧异不过暗道:那里这和尚有法术吗?心里还有些不信。便故意轻重不等的又抽了两下那知抽得轻自家也痛得轻些;抽得重自家也痛得重些。又把济公看了一看晓得这和尚不甚好惹。只得摩一摩头收了藤条往别处去了。
但那老工人被他一抽那膀臂上疼痛不过抓住一张刨子不能动手。济公笑道:“你这人太没用处一些都吃当不起。也罢你歇歇痛罢。让和尚代你做替手是了。”其时旁边放了十多根桥栏上的柱子须要刨圆。但见和尚的手艺果然是好的很。一面接过刨子一面拿起木料由头上一转到底那木花直往下滚。果然一转一根爽快不过粗细花式处处合拍。那工人一看真是喜出望外。便问道:“和尚你当日难道也学过木匠的吗?”济公笑道:“你不必问俺俺这和尚本来是半路上出家。当先木工、瓦工、石、铜匠、铁匠没个手艺不曾学过。”老工人见他这样的神手便将他留下。济公就此今日帮瓦工明日帮铁匠过了几日一些工人都敬重他不过。可以三天做不完的物件到了他去顷刻之功可以就没事。所以到了一顿一些工人你送馒馒的他送糕饼的都送来济公吃。初时还疑惑他吃素到了后来晓得他最喜欢吃酒吃肉。那些穷工人虽当当借借都要买些酒肉来恭维他。
一天到了歇工的时候济公对大众道:“我看你们逐日的各人自家送饭许多不便何不共在一起在作场上烧饭连家中的都到作场上来吃这才最好呢。”众工人道:“我们也晓得是这样最好无如我们里面都是穷人的俱多那得这样一档加之连工食都没有分文所以到了一顿只得各人想各人的穷主意胡乱的吃吃算了。”济公大笑道:“我有主意你们只要代俺办八只大缸上面都配好了缸盖明日到了吃饭的时候只要照会家人拿碗筷来包管有饭菜给他们吃是了。”大众道:“和尚你这话未免有些拿人作耍了。俗巧媳妇难煮无米饭请问这笔米粮何处得来呢?”济公急道:“你们这些人有多迂谬!现成饭不会吃还要罗里罗唆的。你们不要查就照样预备是了。”各工人被他得将信将疑好在也不很费事大众商议商议拣那有大缸的人家抬了几只缸放在作场上面现成的木料就配了几只缸盖。到了第二日济公仍然帮着他们做事也不问吃饭的话。天光已到午后有几个先歇工的走到缸前把缸盖揭开一望还是几只空缸连水都没一。这几人便有心取笑奔到作场上面喊道:“你们快些歇工吃饭罢那缸里的饭菜都熟了。”大众一听以为真的统统歇手都抢步到那几只大缸面前要想吃饭。那谈谎的捏着鼻窍在旁边笑。毕竟济公可曾煮得饭来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