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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回 截路贼惹火烧身 富室女开门揖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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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杨魁同菊猛及6殿邦等七个营官在三圣祠火烧刘香妙将各事办毕直到午牌向后才回大营。张钦差接着欢喜不过。单单逃走了匪狄霞算是美中不足。当下又记了各人的功分付营中办庆功的酒筵:弁兵以下每名赏酒一斤猪羊肉各半斤。这时宋营里委实是鞭敲金橙人唱凯歌。济公格外是酒落欢肠千杯莫醉。张钦差同杨魁向济公问道:“起先刘香妙这个逆贼每每绝处逢生圣僧都他命不该死如今也就死了。但那狄霞此番逃走究竟死活如何圣僧能推算究竟吗?”济公大笑道:“你们这些人惯会闹笑话俺和尚那里是仙家吗?怎能算定人家死活!俺和尚却做了一诗你们听俺道来:

僧学术本非精霞未餐兮道未明。

二气真机原有数八门妖阵已无兵。

死生去人难定信息飞来鬼亦惊。

就里倘教能识得至神至圣不虚名。”

济公吟了几遍没一个想得出其中的机会只得也就罢了。但他这诗里却按的“霞二八死信就至”八个大字。人众既参详不出济公便哈哈笑道:“俺这歪诗不过随口得来下酒的。可笑你们呕心揠嗓向里面想不是白费心力吗?”就此大众欢呼畅饮的一直吃到太阳西下才散。张钦差同杨魁计议便将梁启文取了口供随即押到营前枭。又将金长同那工兵提出劝了他一番每人给了五两银子着他们本营生去混饭吃不可再入匪党。二人叩头出营而去。

到了第二日张钦差、杨魁带了五百兵、七个营官由后山黄泥冈石门进里照会大众走的方法绕进里面。但见弥勒峰里一顺的五个殿门只剩得石头塑的不曾损坏其砖瓦木料的都烧成一堆一堆的瓦砾堆。还有那些烧未尽的梁柱一阵风来那火星还是冒冒的。更有那些衣服箱柜之类被墙屋拍了闷在里面烧那地下一堆一堆的里面也还冒着白烟。张钦差看了一阵不觉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又出了弥勒峰到了西天。看了一看见一座营盘也烧得干干净净只剩得一个土围。到了南海南岸又把水上机括着兵把机箱起出来一千二百副链条夹板统统起尽。走到西滩尽头忽见几十号巡船围住三号雕花的官艇里面也一人没得。但这西天本无什么兵丁加之前次渡海伤去四千多人所剩的不过亲队同法兵及杂役人等。烧营的这一夜杀的杀、降的降还有些摸着后路的已老早逃走。所以到了此时查看这西天里面除掉死尸并无一个活人。张钦差同杨魁看了一阵便在兵里面挑了几个会弄船的放过三号大船率领营官兵卒由水路回营。当下传了玉山赵知县、郑游府分付多带兵役到西天将尸骸掩埋;弥勒峰里面将地道填塞洞口封禁;所有水面机括及一切器具查明寄库。二人领命去讫。各事办完自然来营禀覆这也不须多表。

且狄霞逃走之后一直逃到江口心下预备过江逃往山东青州岛去同出水蚊王天化去合伙。到得江口上了渡船一直到了江北。渡船人便伸手向他收钱。那知秋霞把手伸到怀里却然拿不出来原来他身边却是分文不得。只得微微笑了一笑向弄船的道:“船老板对你不起。身边却缺着零钱明日由江边回头一同开你罢。”着便眇眉灼眼为了那十个八个摆渡钱也奉承了多少怪像。究竟没得骨格的人总是这样。那船家偏偏又是碰的一个麻木伙子见他这样妖娆的形像只觉得魂不附体。也叫这人该应寿数派终心中想道:这个女子委实体面不过他既坐了我的白大船我就拿他开开白大心。这一个冲讫戳子也很对得过。主意想定便趁他上岸的时候虚情假意道:“大姐你好好的走。我来搀你一把罢!”着一手便来拖住了狄霞的手又用了一个指头在狄霞掌心里勾了一勾。列位想想看这一个女子可是受人问病的人色吗?加之这一个撑渡船的本来是一个大麻疯医好了的头眉毛剩不到一半嘴里歪的鼻子是大的一双大红镶边的眼睛止不住眼泪汪汪的。初时狄霞被他勾了一勾也预备由他去了。那知掉头把他这副尊容看一看不觉气冲牛斗。接着他的指头勾来就势用两个指头将那人作怪的那个指头捏住。还装做以顽带笑的先向面前一扯后向外面一送可怜这一个大麻疯立脚不住只听“冬”的一声到了水底下。在那江心里冒了两冒当下便一命呜呼。

狄霞头也不掉一溜烟的赏了个飞跑大吉。但此时觉得那腹中饥饿不过外面已经是太阳要落。心中想道:我一个女子勿论再怎样英雄总不能分文不带走几千里路。我想刘香妙的那个主意倒还不舛。想罢举步便慢慢的带打住花带向前走。走了有二里多路天光已渐渐黑暗下来。却因认不得路赶赶一程还是乡户人家。委实腹中又饿身上又冷可算饥寒交迫。语云:“饱暖思淫欲饥寒变盗心。”狄霞此时只想寻一个大户人家仗着自己的本领就想进里动手。偏偏江口一带都是些穷村落连瓦屋都看不见一处。就此走儿走的已到了起更时候。就着星光看去见前面一片的漆黑还隐隐有些灯光约着离这地不过二里多些。一直的那心中想道:这前面一定是个大镇市总可以拣着个大户人家向他取盘程了。

就在这个档子忽然旁边那声滩里响了一响“扑”的一个大汉蹿到面前将一把亮霍霍的刀向狄霞迎面地下一扦喝道:“甚人走此经过?丢下买路钱来!”这时效霞却然手无寸铁心下正然踌躇:到人家去没有一样刀器真个有些不便。看官前面书中不是的狄霞不肯放下兵器因何此处又他手无寸铁?那不是我做书的前言不应后语吗?列位有所不知狄霞用的那一张柳叶刀本是马上所用的兵器那柄于是长不过的此时一人逃难何能手上带一把长柄的刀?所以离了三圣词见后面并无一兵一卒追来因此把一张刀向乡下沟头里一撂一心一意空手去逃难免得路上被人察出破绽。所以此时想着要到人家劫掠又踌躇手无兵器。不料这时来了一个失时倒运的劫路贼他以为来人是个女子把一张刀向他迎面一扦多分吓得这女子要死没得活还有个不任凭搜剥的吗!那知狄霞一见他这张刀暗暗叫了一声“好”却然不长不短衣身边却好收藏。就势纵身上前一把将那张刀拔起骂道:“狗盗休得放肆!你晓得今天碰到了强盗的主帅吗?”着便一刀直向那短路贼砍去。但那贼却也奇怪他身边的兵器倒是很多的这时见狄霞一刀砍来又忙将一根哨棒接住厮杀。走不到三合狄霞暗道:可笑这个毛贼他居然也来同我会起手脚来了。不如早些请他歇手免得惹厌。想罢便认定他的右手一刀劈下去只听“呀”的一声那贼捧住一只断膀向地下一坐爷天娘地的哭个不住。狄霞暗道:难得他跑得来想我的买路钱我来且搜搜他腰里向他借一个一宿二餐过路的盘程也好。想罢提起一脚将那贼踏翻刀向嘴里一衔一手消开短衣按住那贼的身一手便搜他的兜包。搜来搜去却有二两多散碎银子一卷当票。狄霞拿了银子转身就走。心中想道:俗语上过的“强盗遇劫贼”委实这句话是一些不舛了。

就此直往前走果然到了一个极热闹的镇市。先走进一家饭馆里预备吃他一饱。恰巧这饭馆里面带开客栈狄霞就在此过了一宿。这一夜那里还睡得党一者投奔那出水纹还不知那样蹊景;二者这刘香妙究竟也做了两年夫妻此时不知死活;三者狄霞自从到了西天之后这几年之间可算珠衣玉食是过惯了此时这样逃难真个吃苦不过。因这三层不由的对着那客馆的孤灯落了几眼泪。次日一早便起了身开过房钱向那栈主问明了路引想从平望过广陵奔清江浦由旱道直奔山东。又在路走了几天这日已是腊月二十七了。到了一黑时候却到得平望地方离城约有一里多路。身边二两多银子已用了罄尽。心中想道:这样受罪日子我却过不来。今晚必定要拣个大户人家卷他一饱再往前走。

就在这打算的时候只见对面好一座宅院:后面一带围墙上面多架着花墙墙里全是竹子经那风刮得怪响。狄霞沿着墙走一直绕到前面却是一对黑漆大门对门一个磨砖的大照壁。心中暗道:这样一个大户人家住在这落荒的地方倒很凑我的趣。我大约这笔盘程向这人家是叨光着定了。就此便在门前门后的转这时又走到大门前面只听里面“嗦落落”的开门像有人出来的蹊景。狄霞故意便慢走一步只见里面走出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年女子倚在门口;旁边有十多岁的一个丫头两人嘴里低低的不知的是什么。狄霞好生奇异便由旁边绕到后身又兜了一个圈子走回见那两个女子仍然还站在门口那样蹊景就同等候什么人一般。狄霞看了一看又绕到后面忽然计上心头。暗道:我何不弄他一个软进硬出反党便当。主意想定随即又绕到大门前面走近那二十多岁女子面前道:“大嫂请了。”那女子故作吃了一吓的形像忙问道:“年残岁底这样黑夜尊嫂是从那处来的?前面靠城这半里地段短路打闷棍的是多得很尊嫂要防备一才好。实不相瞒我家丈夫今日上城有事到这时不曾回来我们就有些不放心了。况且你嫂嫂这样鞋尖足娇模娇样假若遇着匪类不但银钱要紧那可不性命交关吗?”狄霞一听故意便装作哭腔道:“嫂嫂那便怎样是好呢?”着便装作要哭样子。那旁边的丫头插嘴道:“奶奶既这位嫂嫂这样惧怕你奶奶就方便一吗。委实这前面像这样有头有面的标致大娘是万万不能让他一个人走的。”那女子定一定神道:“既这样嫂嫂你若不嫌蜗居就在我们家里过一宿明天再走罢。”狄霞一听真觉得凑趣不过嘴里还装做了无数的谦恭话脚下早跟了那一主一仆走到门里。

进了二门只见中厅上挂了一个晶球那满屋间照得如同白昼。狄霞一看心中暗暗欢喜:这人果然是大富翁人家就这一样宝贝也不知道要值得若干。当下那女子走进屋里一面将狄霞让在客位坐下一面便喊道:“白儿快些看茶。”那女婢答应了一声真是大家的排调。随即托了一只红盘里面一对羊脂玉杯每人面前送了一碗茶。那女子开口道:“嫂嫂随意吃一口便茶罢。但嫂嫂究竟尊姓府上住在那处?这时赶黑进城不知有什么要紧的事件?”狄霞见问便叹了一口气道:“嫂嫂有所不知在下姓秋丈夫叫秋香妙家住在玉山城外。只因丈夫在山东青州一病而亡前天才接着死信所以连夜的赶到山东要去领棺枢回南。”那女子听便接口道:“原来嫂嫂是江西广信府玉山县的人氏请问你们贵处不是西天造反的吗?据这个女反叛狄霞本领是大得很。他摆了一个金光阵利害非常。就是这人生性好淫明分嫁了一个妖道姓刘的其实他的丈夫是数不尽。连他的同胞的哥哥都同他有奸。昨日听见我们丈夫据闻那金光阵已经被济公圣僧破掉了就是上前日夜间破的。破阵的时候听这个淫妇在寨中同八门的将官正在一起取乐。及至寨中火起这淫妇连裤子都不曾着得好两手掩住下身逃走掉了。你嫂嫂住在玉山谅情总有的确信息请问这句话可确不确呢?”

狄霞此时被那女子得脸上是红一阵白一阵的真个气得要死。暗骂道:“你这个娼妇!要算是指着和尚骂秃驴我狄霞出世以来还不曾被人这样当面羞辱呢。也罢你也不必淫妇长淫妇短骂不绝口我总叫你认识我淫妇是了。”想着便在腰间暗暗将得着短路贼的一张刀顺在手中就想上前将两女子杀死.搜他一些家财就走。那知才站起身来刚要进前动手忽听外面“通通通通”的敲门。狄霞听得清楚觉到不甚妥当连忙缩手回头仍然归了自家的座位坐下。毕竟这敲门的究竟何人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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