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济公见张允明因连日辛苦要去睡觉那知牛忠这一回事故早已晓得清清楚楚便止住张钦差叫他坐在席上到得一更向后外面并无动静。张钦差心中想道:这位师父倒越过脾气越大了!当初他只要有酒有菜就可没事此时他还要人陪着做些假话有什么先锋到来已到了半路不是真做骗娃娃吗?正然用右手支着半面的头在那里想着瞮着忽然一个家人走屏后蹑着脚轻轻的走到席前把张钦差推了一推。张钦差把眼一睁只见那家人就同哑子样子用手向后面指指又用手做了个人的样子又做了这人抓着东西的样子。张钦差好生疑惑方要开口问个究竟忽然济公走出了席道:“俺的乖乖!你来了吗?”只见他手望空中招了几招接着了三件东西向张钦差旁边一放了声“你看”!转身歪歪斜斜的直奔外面。张钦差把那接下来的东西一看原来是寸半长、同韭菜叶子样的三支利剑那剑上一面有一行字上镂道:“明人不做暗事此件是我牛忠。”张钦差一听晓得是江湖上的一个好汉过来行刺的情知济公在此谅来必无大害大胆走到外面单看济公怎样办法?
是日却是十月十四二更向后见一轮明月飞在半空那天井里面连穿的颜色衣服都辨得明明白白但那行刺的刺客同济公圣僧连影子都没一。看官你道这是什么原故?向例济公捉这些人色大率指头一指立时就可以叫他不动。这回怎样连济公都不看见的呢?只因这牛忠练就这夜行的功与众不同他在屋上向不用脚步移动皆是用指头一纳一蹿。他自由玉山动身不分昼夜不到两天就到了平望。拣了一个客栈住下就去打探张钦差的消息并行辕路程。那知细查听张钦差还在秦邮河工不曾回头心中好生闷沉。当下吃了些酒太阳还不曾落他就睡觉客栈喊他吃晚饭他也不吃。到了一觉睡醒已是起更之后就听见隔房里一个客人道:“老三你明日一早起身就喊我。钦差大人今日傍晚时刻已回了行辕我明日事情多呢!”牛忠此时一听好生欢喜随即坐起将衣包打开换了夜行衣候着大众皆关了客房他由短窗上一蹿身就上了对面的屋连蹿带躐全由房屋上面逢街过街逢巷过巷已到了钦差行辕。前半由头门直到大堂连鬼都没一个翻过大堂见那门房里坐了四五个家人在那里谈心。他也不惊动他们以为钦差必在上房一径就奔了后面到了上房檐口用嘴衔着刀做了一个倒卷珠帘的架落。探头朝上屋一望见里面倒也灯烛辉煌却不见张大人在内。他便蹿到地下忽见对上房腰门里面转出一个家人搭眼看见了他飞步就回。牛忠想道:事不宜迟有了防备就不得成!一面飞步上屋一面由豹皮囊里掏出三支韭叶剑到了厅屋檐口一翻身挂下半截。却见上面坐着一个和尚下面看见一个背像旁边一个家人朝他打手势子。暗道:这必定就是张钦差。顺手把三口韭叶剑对着项下去。时迟来时快剑还不曾飞到那和尚到了钦差背后一起手把三口剑皆被他接住。牛忠晓得遇着会手一拗身指头向檐瓦上一垫已飞过三四重屋。就这济公把剑交张钦差这一辗转及至跑到外面屋上已干干净净不见一人。
请问济公法力虽大已经倒不见他的影子那定身法从何用起?济公所以看不见他便飞身也上了半空用那倒踏云根的法术朝下面一望但见一个黑汉颔下一部钢须穿了夜行衣已离了行辕在那民房上一躐三四丈远。济公揣他形势知他直奔东走就紧一紧法抢到他的前面望他跟前一站。牛忠此时正因不曾得手一肚皮的心事埋头望前直躐突然看见一个和尚迎面落下就着月色再一细看原来不是别人就是在张钦差后身接飞剑的。晓得有些不妙飞步就想逃走那知和尚一举手把一只耳朵被他揪住推车不由自主的拖了飞跑。牛忠并想将那手上的刀砍他几下不料真正是个心有馀力不足两只手再也抬不起来一直就任凭着济公逢街过街、逢巷过巷又回了行辕屋上。此时一众的亲兵都传集来了济公纵步下屋道:“你们各散没有你们一些儿事。”众亲兵只得散开。只见济公一手揪着那人的耳朵对张钦差道:“你看好好一个伙子做出这种事情可算也同得了疯病一样待俺和尚同他医一医罢!”着举起拳头就在他背后“登”的一下只见那人嘴一张吐出一口银灰色的粘痰朝张钦差望了一望忽然望下一跪痛哭不止。济公此时已丢下手晓得他心下已经明白便同钦差走进屋里也把他喊进。济公道:“你哭的什么想情是怕办罪了?俺和尚做主不办你罪你就走罢。”
那人哭道:“人哭的不是怕罪正是求大人治罪!人姓牛名忠擒获金兀术的牛皋就是人的义父。人可算便直忠良过了半世不料那日在薛家堡吃酒酒后就有人把人送到西天人也就糊糊涂涂了帮那逆贼狄元绍调度干出这样的勾当求钦差大人立时将人正法以为从逆者戒!”济公听拍手道:“好汉子!”又向张钦差道:“你怎样办理?”张钦差对牛忠道:“我看你这人大是可造我现今也是用人之际你可情愿跟本钦差从军吗?”牛忠道:“如蒙大人收录牛忠当肝脑涂地!”张钦差道:“既然如此你就在此候委用罢了。”随即就喊过一个听差的人叫他“检套行李安排牛将爷一个去处”。牛忠忙磕了一个头退下。到了次日张钦差还未起身将要披衣忽见铺上二指宽一个纸条子上写了个“明日会”三个字。张钦差一看以为总是亲随拓笔字纸并不十分留意及到起身出外牛忠已上前请了一个早安。张钦差细细把他一看知道是一员虎将不觉心中大喜。再一查济公听差的道:“一早出门已不知何处去了。”张钦差再一细想暗道:那“明日会”三个字怕的就是他写的大约他过江已会马家师弟、周家弟兄去了。张钦差见此时没甚事件便将河工各事拜本到京。
方将各事理毕只听外面听差的进来报道:“广陵四营官已将兵马带来现在辕门禀见报到。”张钦差把手本一看只见一个是提督衔广陵营泰州总镇刘振玉一个是记名提督钦武探花及第广陵瓜洲营总镇6殿邦一个是实缺狼山营参将降补广陵营游府史公威一个是总兵衡广陵有营守备束高。张钦差看完分付一声传见只见一个个盔贯甲挂着腰刀见了钦差均行过礼两边看茶坐下。张钦差便问:“诸位可曾临过大敌?”各人随从身边拿出一个履历来呈上。张钦差看了一看见各人皆还有些军功便道:“此回虽系征的土寇但那狄逆妖术多端各位务要胆大心细代国家尽力。你们兵马已准杨提督的札子都调来了吗?”四个营官回道:“皆已到齐。”张钦差道:“你们且就关帝庙驻扎加意约束营兵不许扰害百姓候明日杨提督到来再为派队开差!”大众唯唯告辞退出各人自去安营。
话分两头。且言马家师弟、周家弟兄因济公圣僧约定十五日再会到了十四晚间大众酒后因马如飞的住处靠近江口济公过了江谅情必先至他处。周家弟兄就旨在马如飞这里过行他们也不睡觉输赢是以酒消夜。到了天亮各人梳沐已毕就到后园里打两拳活动血脉。周家弟兄又顺便教教江标、冯志坚的硬功马如飞又顺便教教周家弟兄的软功直到太阳已下了屋仍不见济公来到。各人吃了早饭仍然坐在马如飞这里呆守只听外面忽然的鼓声号声“呜儿呜”“冬儿冬”就同过兵样。这几位星宿除掉吃酒本向来是个尖屁股坐不住今日坐在一起等人实在焦心不过听过兵便一阵风似的皆奔江口而去。毕竟不知江口可是过兵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