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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回 济颠僧清晨遇小轿 萧麻木赤体钻篱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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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济公跟着桥子走进了狮子巷那巷子里街道倒是很宽的两旁还开着许多的店铺、那轿子走至一家门口便统统歇下。里面走出一个五十多岁的婆子两个二十多岁的妇人一个十**岁的闺女、才进了门便姐姐、妹妹、姑娘、姐一条声的哭起来了。济公远远相了一息白眼搭眼见那人家对门有一爿酒店已经把糟坊的招牌挂出来了济公便慢慢的晃了进去。

那店里一个掌柜的道:“和尚你也太早了些了我们这里是僧道无缘的。”将公听他了便站住脚朝他望了几望暗道:可要死我堂堂一个御赐的圣僧他居然把俺当着个讨饭和尚了。正然要想大大的作他几句但然见那菜架子L挂着一只煮熟的咸狗膀转念想道:俺不能作他不要把一顿好饮食得罪掉了罢。就此反转把那脸上装得堆下欢来的样子道:“开店的东家你老人家看舛了人了俺不是来化缘的是来照顾你家宝号生意的。”那人见了这个邋遢穷形估量着道:就是生意也不过十文八文一碗靠柜酒;把他弄进门里设或来了笔大生意嫌他龌龊不是为失大了吗?想罢便伤声毒气的问道:“请请请我家不你的财你到别人家去罢!一碗半碗零酒我家不卖的。”济公又陪着笑脸道:开店的你莫要生气啥一碗半碗不卖一坛两坛你总是要卖的了?”那人见他再三俯就这才招呼他进里坐下那人便拿了一双筷子一只酒杯问道:“和尚你究竟要打多少酒?要吃什么菜?头一笔交易请顺遂些罢!”济公道:“包管顺遂。我是专吃八笔头的。你代我把那原坛的酒拿一坛来吃吃看吃得好再为后添;下酒的菜俺是最下喜欢左一碟右一碟零零碎碎的你代我把那菜架上的一只腌狗腿统统拿得来就算了。”那人嘴里连忙答应心里暗道:我这爿酒店也开了十多年倒不曾遇这样的大吃口呢!随即开了一坛原装的酒向那桌子旁边一放走到菜架上把那一只狗膀取来又顺手带了一只大碗对济公道:“和尚我看你这一坛酒用这酒杯慢慢舀来不大爽利不如用大碗倒罢。”济公此时看见这一只大碗就恨不得向那人磕头道:“你这个东家怪不得要财真个又伶俐、又晓得人的甘苦。俺且问你:你这一爿店难道上上下下就是你一个人吗?”那人道:“我店中本有两个伙计只因对门这位徐杵作子家里有一位补房奶奶娶了不到两个月突然的夜间吊死了听因个什么同衙门的叫做萧麻木来借刷子就因这个上头才死的。所以一早的徐大爷就把我的两伙计央他去帮着提那萧麻木去了。”那人毕就跑进柜里自去照应他的生意。济公便一面的撕着狗腿子喝着那大碗烧酒一面便朝着对面门里瞧个热闹倒觉畅快不过暂且按下不提。

单言徐件作家的新妇娶了不到两个月因何为那萧麻木来借刷子就会吊煞了呢?只因这个徐贵他家本是刑部衙门世传的件作子家道也很得过年纪已四十多岁了去年夏天才把正室死掉了的。跟后人总爱他有这一分家当又无子女人又老成并没什么吃衙门饭的气息就此替他做媒的人便不一而足。他回道:“我今年已半百的人了要是讨一个丑陋的我花钱费钞觉得很不上算;要是娶个标致的我不能后半世弄一个老乌龟做做。”这个头出去也就打断多少人的望想。那知姻缘却有注定这位吊死的新妇他娘家姓周他两个哥哥皆是临安两个不第的秀才只因家道甚寒父亲早死其女已有三十多岁还未受聘恰巧就有人也代徐贵撮合。徐贵因他是读书人家因此欣然应允就便行聘下礼不须细。巧巧的拣了个六月二十外的日期过门到得成就那好事的时刻真个新郎、新娘大汗淋漓加之女子到了三十多岁不兔情窦已开较那十来岁生瓜硬开的蹊景自然不类。那知这位徐大爷总疑惑吃的二水货还怕他另有旧交的朋友所以成婚之后处处防备自己没有要紧的事件连脚迹子都不出大门。

这日也叫理合有事刚刚萧麻木在刑部厅上听那老伙计徐贵家有刷尸骨的铜刷子他拎了一个灯笼就飞奔而来。到了徐家刚刚徐贵出外到钱铺里讨钱。这萧麻木他是生性麻木惯的明了借刷子的话就顺便的油嘴打话闹个不了。周氏本来是书家出迹怎耐烦得这样光景?亲因他是丈夫同衙门的又不好得罪他只得连忙跑进房去拿那刷子。此时萧麻木真算到麻木到地了他见周氏跑进房去也不问人家丈夫不在家要避些嫌疑嘴里道:“我家徐大爷娶了嫂嫂我还不曾来过呢难得今朝就便瞧一瞧新房也好。”着便将灯笼向椅背上一挂也就跑进房来。周氏此时心里急得要死晓得丈夫又是个最怕做龟的便手忙脚乱的将四把刷子拿出去给了萧麻木道:“爷你请外面去罢!我家当家的又不在家被人看见不像样子。”萧麻木道:“嫂嫂放心我们衙门前的弟兄们是闹惯的就是徐大爷暂时回来看见是我在这里也不要紧。”

话言才了那知徐贵一手提着一壶酒一手拎了两串大钱忙急急的真个回来了。一进门便道:“我家大门怎么这辰光还大敞势开的?来一个掩门贼不要把物事都搬了去吗?”萧麻木是个知趣的就该赶紧跑出房来候着徐贵进里明借刷子的话也就没事;不料他还是麻天木地的在那里问道:“这柜子是啥本身的?那妆台是啥店里买的?”直到徐贵走进屋来听见房里有人话心中好生诧异便骂道:“是那个杂种跑进人家房里来干甚事的?”周氏正要开口只见萧麻木也不回个三长两短拔步出了房门吓得连灯笼都不要没命似的赏了他一个飞跑大吉。周氏忙走到房外道:“这真算是个浑人我到此时还不晓得他姓什么呢?他衙门里审和尚要借铜丝刷子去用我才进房来拿他就以生托熟的跟进来要看新房。想来好生可恨!但这人可是你同衙门的吗?”徐贵听毕向周氏冷笑了一声道:“同衙门不同衙门我也查不清楚总之明明白白是我的同房门的了你真个不晓得他什么姓我再把他请来陪你到房里谈谈可好吗?”周氏道:“你不要奸言巧语信口的乱糟蹋人。好夕他的灯笼还蜡烛得霍霍的在这里明早到衙门前就问他个水落石出也不要紧的事。”徐贵又冷笑道:“这句话也亏你难道我真要做乌龟跑了去还向他讨嫖帐不成?”就此言来语去两人足足了有一个更次也不打算检晚饭。

可喜这徐贵倒也不像人家打儿骂儿、吵儿闹儿的但他没一句不栽周氏奸情弄得他就跳在黄河里也洗不清。周氏见这情形也就不同他辨别了暗暗的掠了几眼泪心中想道:这都是前生的冤孽大约逃也逃不了。就此没精打采的便进房去睡。那徐贵坐在外面也不进房嘴气得像雷公样的整整坐了大半夜。到了四更向后觉得身上凉不过想进房穿件夹衣候天亮再作道理。那知才进了房搭眼朝床上一看只见周氏笔直的颈下系了一条带子吊在床柱上面。还算当件作于的生平靠搬死尸吃饭不大惧怕近前按了一按鼻息知道断气已久救也不及对着死尸落了几眼泪道:“萧麻木你今日真麻木出大祸来了我同你怎得干休呢!”一面心中画算便一面将房里的衣服什物收起那箱簏橱柜皆上了锁一应理直停当见外面已有亮光就出去拣了几家靠实的邻居敲门进去了大略。所幸秋天时候容易起身不上一刻男男女女来了多少皆来帮他照应。他至此才得抽身又到对门酒店里把两个堂官央着一同走到丈母家送了信气愤愤的就到城脚跟萧家来捉萧麻木。

可巧萧麻木由退堂后回来吃了些饮食又把裤子褪下来洗了一洗趁着早晨睡觉容易晒干回头就好着起出外却然赤了半段拿了一根竹竿在天井里晾裤子。只听外面一扇破板门通的向下一倒徐贵手上拿着一条草绳.后面带着酒店里两个伙计直往里走。萧麻木见他那种气冲斗牛的样子虽然不晓得闹出人命也量定因为是昨日晚间的事件。暗道:光棍不吃眼前亏他今来了三个我只一个谅情打他不过反之徐贵离身不过三五步的光景他便将竹竿、裤子向地下一掼。掉头就想从后身破篱笆上钻出去逃走。刚才钻出一半心里回想道:嗳哟!我下截还没有裤子这便怎样走呢?就这打算的时刻徐贵已走到篱笆下两个酒店伙计每人就拉住了一只腿朝里面倒拖。可巧篱笆外面有一棵杨树萧麻木两手将树根抱定死也不放。徐贵见拖他不动便将手上的一根草绳双股头来在他大腿上用劲的抽个不住。外面走路的人但看见萧麻木半截身子钻在篱笆外嘴里“徐爷爷”、“徐爸爸”喊个不了却不晓得所为何事。过了许久相白眼的人也就多了这才有人走进里面查究竟。徐景便由头至尾了明白此时萧麻木晓得遭了人命祸闯大了越抱住树根拖不进去。

内中有位认识徐贵的老者道:“徐大兄我且问你你此时一定要把这个麻木种子带了去还是要喊官还是要私拷?”徐贵道:“这事我也没得定见但我的这两位舅爷诸位也该晓得一是周周正正的两个穷书呆子。今朝遇见这场人命他起呆性子来预备交情我几个白禀一支秃笔胡乱写写那时州官闹到府官府官闹到上控还愁不冲了我徐贵的家吗?诸位在此解劝也是明理的千千有个头万万有个尾。我今天把他找了去我也不难为他;但周家教我开交我也同他没事周家不放我过身我也同他不了。”大众听了这话一个个的皆道:“徐贵大爷的话十分在理。”便帮同他把萧麻木拖进篱笆里又一口同声的道:“你还不赶快的着起裤子跟徐大爷走呢!谅情拗不过去莫若见亮些罢!”萧麻木眼泪滴滴的用手指着那潮裤子道:“我的裤子刚刚洗了在那里呢!”大众听了皆哈哈的笑道:“也亏你穷了剩着一条裤子还这样高兴害得人家家败人亡的也没有别法想就请你着了这条湿裤子跟了走是了。”萧麻木万分无奈只得把一条水滴滴的裤子穿起又找了一个邻居来拜托了几句这才跟着徐贵等出门而走大众也纷纷各散。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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